可是现在他也不好问什么,只能转移话题。
姜玉燕拿起银行卡,说道:“我不占你的便宜,这张卡里的钱我只要两千四百块,等一会儿把钱取出来,我会把卡还给你。”
她随即又对赵有金说道;“你不用那样看我,你觉得姜玉龙赚钱不容易,我不能要他的钱,我既然有钱就该我给你出医药费。可你想想,我赚钱容易吗,我比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就来省城干活,伺候一个瘫在床上不能动的老太太,每天给老人擦屎擦尿,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我赚钱不容易呢?”
“我上学的时候也给你钱,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不容易,让我不要给了呢。我发现,所有我做起来理所方然的事情,姜玉龙做就不行,我们都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心就偏的没边呢。”
说完她不再看赵有金的脸色,进去卧室给她收拾东西了。
当初来海市的时候,赵有金是昏迷着的,除了身份证等东西,姜玉燕就只给她带了两身衣服,到了海市之后,姜玉燕又给她买了不少东西。
这些东西都给她带回去,在她家放着也是白占地方。
姜玉龙敲了敲门进来,看到姜玉燕正在收拾东西,他赶紧上来帮忙。
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姜玉龙才低声说道:“姐,娘上了岁数了,性子变左了,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娘的心里其实……”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玉燕打断了,“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一件两件了,你是家里的宝,我是家里的草,我要是跟她一般见识恐怕早就被气死了。反正从小活是我的,好吃的好喝的是你的,我都习惯了。”
“姐……”姜玉龙还想说什么,可看看姜玉燕的神色,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
姜玉龙提着包下楼,赵有金走在中间,姜玉燕走在最后,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跟陌生人一样。
出了小区不远就有一家银行,姜玉燕把卡给了姜玉龙,示意他去把钱给取出来。
赵有金一直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玉龙去取钱都没反对。
给他们打了一辆出租车,等姜玉龙跟赵有金上车之后,她把车门一关,一脸漠然地看着出租车远去。
总算是把赵有金给送走了。
她疲惫地揉揉眉头,没等汽车转弯就往回走了。
姜玉龙一直从后视镜里看着姐姐的身影,看着她毫不留恋地转身回去了。
等看不到姐姐了,他收回目光。
车上还有司机呢,不是跟娘谈话的好时机,还是等到了火车站再说吧。
汽车走拐了两个弯,姜玉龙就让司机停车,他们要下车。
司机问道:“不是说送到火车站吗,现在还没到火车站呢。”
姜玉龙不好意思倒:“师傅对不起了,我们打算吃点东西再走,真是对不起了。”
他和娘还没吃饭呢,火车站附近的东西又贵又不好吃,还是在市区吃了饭再去火车站吧。
赵有金这才想起来,儿子下了飞机就来找她了,一定没吃什么东西,她不禁责怪自己,怎么就把这个忘了呢。
“玉龙,你在外国这么多年,你想吃什么?”
姜玉龙提着包:“娘,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
母子两个最终决定去吃阳春面,因为不远处就有一家面馆。
这个面馆不很忙,现在正是饭点,吃饭的人可不少。
姜玉龙要了两碗面,两个小菜,赵有金是节俭惯了的,“咱们吃面就行,还要小菜干什么,你想吃面,等咱们回家,娘擀面条给你吃。”
没有姜玉燕在眼前,赵有金说话随意了许多,她问道:“玉龙,你在m国怎么样,对那里习不习惯,老师同学们都好不好相处,有什么不适应的吗?”
看着问他问题的赵有金,姜玉龙觉得很温暖,出门在外才知道,有娘记挂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娘,我在m国一切都很好,老师同学们也都很好相处,娘,你就不要操心我了,我在外面一切都好。”
“那就好,你在外面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姜玉龙给赵有金倒了一杯水,又给她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放到她面前,踌躇良久,还是开口问道:“娘,你跟我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姐跟娘之间虽然出了些问题,可到底没有这么生疏,今天她们两个不像亲母女,倒是像一对仇人。
赵有金本来正在喝水,闻言顿了顿,她放下水杯深深叹了一口气:“玉龙,以后你就当没有这个姐姐吧。”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听到赵有金这样说,姜玉龙急了,姐姐跟娘之间到底怎么了,娘怎么不认姐姐这个女儿了。
儿子的询问让赵有金心里剧痛无比,她要怎么跟儿子说,现在这个人已经不是他的姐姐了。
“玉龙,发生什么事你就不要管了,总之一句话,以后不要再把她当成你的姐姐了。”
之后不管姜玉龙怎么问,赵有金就是不开口了。
阳春面被端了上来,姜玉龙帮赵有金倒上了一点点醋:“娘,你先吃吧。”
赵有金在姜玉燕家里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早就饿了。
姜玉龙没再说什么,这顿饭就在沉默中结束了。
他们要在火车上读过将近二十个小时,姜玉龙买了很多吃的喝的,等在路上吃。
姜玉龙用身体护着赵有金上了火车,他们买的是卧铺,赵有金本来想说太浪费了,买坐票就行,可等看到儿子眼下青黑,想想儿子知道她病了就提心吊胆,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刚下了飞机没多久就又带着她坐火车,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肯定得累坏了。
“玉龙,你坐了那么长时间飞机,肯定累了,赶紧上去休息吧。”赵有金说道。
姜玉龙的确累了,他接到姐姐的电话就立马跟导师请了假,收拾了东西立即就赶到了机场,坐最近的一趟航班回了国。
回国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到了姐姐家,本来他以为娘会在姐姐这里多住几天呢,谁知道娘和姐姐又闹了矛盾,嚷着非要回家。
算下来他得有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了,还真有些困了。
收拾好东西,姜玉龙上去躺下了,他一只手扒着床栏对赵有金说道:“娘,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喊我。”
“嗯,我知道了。”
火车哐当哐当地响,姜玉龙很快就睡了过去。
赵有金也也拖鞋上了床,不过她没睡觉,而是靠着车厢坐着。
她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就是女儿,也不知道女儿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她不相信女儿的魂魄已经消散了,女儿一定在某个地方好好活着呢。她是女儿的母亲,她和女儿母女连心,她有感觉,女儿没有死,她在某个地方活的好好的。
想到女儿,赵有金又想到了姜玉燕,她现在在女儿的身体里,她是睡了一觉醒了就来到了这里,那她原来的身体呢?
想到这里,赵有金猛地一下子坐起来,会不会,会不会……
姜玉燕到了女儿的身体里,女儿会不会到了她的身体呢?
很有可能是这样,女儿没有死,女儿在姜玉燕的身体里。
她怎么就没有早一点想到这一层呢?
赵有金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女儿没有事就好。
高兴完了,赵有金又开始发愁,要是按照时间来说,姜玉燕现在还没有出生,女儿在这个时间自然也不存在。
她做梦梦到的那本“书”上说了,姜玉燕过来的时候看了日历,她是回到了三十年前。
姜玉燕去省城的那一年是九零年,三十年后就是二零二零年,她要等到那一年才能再次见到女儿。
可是怎么才能找到女儿呢?“书”上可没说姜玉燕家的具体地址,只说了她是京市人,可是京市那么多人,她怎么才能从茫茫人海里找到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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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尽管是在轰隆前行的火车上,姜玉龙还是睡得很香,这大概是因为在母亲身边的缘故吧。
他醒来的时候是深夜,车厢里除了轻微的鼾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躺在床上实在是睡不着了,姜玉龙索性穿上外衣起来。
他就在赵有金的上铺,动静自然惊动了下面的赵有金。
姜玉龙踩着扶梯下去的时候,赵有金轻声问道:“玉龙,你醒了,有事要出去?”
姜玉龙弯腰穿上自己的鞋,声音压得很低:“娘,你怎么没睡?”
“我睡了这么多天了,睡不着了,玉龙你是要上厕所吗?赶紧去吧。”
“娘,我不去厕所,”姜玉龙低下头,声音更低了:“娘,你和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说说吗?”
这间卧铺车厢里还有其他的人,他们说话不方便,赵有金没有睡意,也坐起来要穿鞋,轻叹了口气:“咱们出去说。”
“娘,外面凉,你穿上衣服再出去。”
现在正是深夜,这节车厢全部都是卧铺,倒是没什么人在外面,清净的很。
母子两个就在对着车厢门的窗户那里停下,姜玉龙先开口了:“娘,你跟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了,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我希望你们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
火车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赵有金累及了,她整个身子都靠在火车车壁上,眼睛无神地盯着外面:“玉龙,你不要问了,以后你也不要去找她了,就当,就当你姐不在了吧。”
现在的姜玉燕不是自己的女儿了,自然也不是玉龙的姐姐了。
“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姐还好好的活着呢,什么叫就当做她不在了?”姜玉龙的身影变得激动:“娘,你跟我说,姐跟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玉龙你说的什么意思,我跟她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对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态度,她有把我当成母亲,把你当成弟弟吗?先不说住院的医疗费她要和你平摊,完全不顾你现在还是一个学生,就说我要从海市离开,她挽留过一句吗,要知道我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啊!还有咱们走的时候,她说把我们送到火车站吗,她做的这一切,都把我当成母亲吗?”
“玉龙,你把她当成姐姐,可她把你当成弟弟吗?你们一起在海大读书,她有主动去找过你吗,她的同学们都知道她还有一个弟弟也在海大读书,就跟她差一个年级吗?你在海市每个月都要给我打两个电话,她在外面的这些年一个电话都没往家里打过,从她去省城的那一天起,她就把我当成母亲,也不把你当成弟弟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有金的神情一直都很平静,曾经她也伤心难受过,女儿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对自己那么冷漠了呢?
现在她知道了,那是因为姜玉燕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女儿,她当然对自己冷漠了。
刚醒过来的那会儿,赵有金也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恨不得立即就把姜玉燕从女儿的身体里给赶出去。
可是她没有办法,得顾忌着女儿的身体不敢对她怎么样,就连她霸占了女儿身体这件事都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能说出去。
说完这么多的话,赵有金垂下眼继续盯着窗外:“玉龙,你不要怪自己,她现在这个样子跟你没有关系。”
相比赵有金的平静,姜玉龙的心情倒是动荡的多,等赵有金说完,他表情痛苦地说了一句:“娘,你跟姐闹成这样就是因为我,要不是我来到这个家,你们是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姜玉龙的话像一个闷雷砸在赵有金的脑门上,她僵硬地转过头,问道:“玉龙,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你要是不来到这个家,我们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是我的儿子,本来就应该在这个家的。”
儿子为什么会这么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几乎就在一瞬间,赵有金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玉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