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像是不经意说道:对了,上次你说的关于二姑娘的事,是真的吗?
卢宛青心里一凌,愣了一下,表qíng有些痛苦隐忍的样子,惶恐道:祖母,青儿真的知道错了我我心里嫉妒莹儿,以后我我再也不敢了
很显然余氏没有听她说下去的yù望,摆摆手:好了好了,知道错了就好了,等过几天你身上的伤好了,孟家来人你好好表现一下,为我们卢家争光就行了她刚说到这里,貌似有些不妥,假咳了一声,对旁边的吴嬷嬷说道:我们走。
余氏主仆四人出了院门好久卢宛青才缓过神来,孟,孟家?她感觉背脊上一股寒意升起,不寒而栗。
夏荷送走几尊大神,把院门掩上,回来看到卢宛青还呆愣愣地趴在那里,关切问道:大姑娘,你你怎么了?
卢宛青猛地惊回,没,没什么。哦,对了,既然老夫人让我们去支取药钱你就去拿回来再说。
夏荷一边将被角掖好,一边瘪着嘴不满道:才支取两百文,这个月我们的伙食被减半了,连月钱也没有,眼看冬天就要来了,也不说给我们置备一些新的被褥,拨些柴火粮食过来
夏荷牢骚两句便识趣收口,嘱咐卢宛青两句,便带上房门,往帐房去了。
卢宛青静静地趴在冰冷cháo湿的chuáng上,刚才余氏的一番话对她来说无疑雪上加霜,甚至必做催命符也不为过。卢宛青感觉自己尽管很努力地避免命运的安排,但是仍旧不由自主地沿着原先的轨迹前行。
孟家,可以说是卢宛青人生的转折点。她想起原文中说的是她被打了一个月后,卢家家主yù将她许配给一位曾经在仙台山当伙夫的人,姓徐。不过当时她被卢家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见对方,自荐枕席,结果被拒,卢老爷一气之下将她赶进了十里外的姑子庙,名曰为卢家祈福,顺带修心养xing
倘若是按照原文中的qíng节发展的话,卢宛青觉得自己还有至少小半年的时间为自己的命运争取。可是,这一切都提前了。也就是说,自己这个换了芯的卢宛青的蝴蝶翅膀已经开始扇动了吗?不过不是向着好的方向,而是更快地把她推向死亡的深渊。
第七章 命运的罅隙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卢宛青有种无力而绝望的感觉。
可能是太累了,卢宛青怀着极其复杂沉重的心qíng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夏荷已经熬好了米粥,木托盘上放着一碟青菜叶子泡的咸菜和两碗米粥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她时间算的刚刚好,但是仍旧不想因为自己惊扰到了小主。
卢宛青心里感动对方这份细心,只是不过,所有的挣扎抗争都必须要有一副qiáng健的体魄,而自己现在的身体,就算是给她逃走的机会,她也走不出几百米远。
卢宛青看夏荷的神色有些不好,一边就着泡菜小口吃着稀粥,一边问道:小荷,是不是那边的人又欺负你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夏荷禁不住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手捧着碗哽咽着吃不下去。自从卢宛青身体略微恢复一点,便让夏荷同她一起吃饭,她这个主子当的实在是窝囊,要不是夏荷这几天忙前忙后地伺候着,她也好不了这么快。同桌吃饭没有同塌而眠那么严重,夏荷拗不过主子,同意了。于是现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主仆两人都是同桌吃饭的。
夏荷说道:大姑娘,他他们真是太欺负人了
对头,没错,今天卢家当家主母余氏是说了支取给卢宛青二百蚊当作药钱,但是夏荷到帐房去支取的时候,那个帐房先生卢达竟然说这钱是预先支付给卢宛青的,也就是说以后需要从伙食和每个月的月钱中扣除,是需要还的。夏荷是卖身丫鬟,在主人家包吃包住,每个月只有十文钱的月钱。卢宛青虽然是一卢家骨ròu,但是因为庶出,除了她有丫鬟伺候外,月钱也只有十五文的样子。
卢宛青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过经由对方说出来,她仍旧感觉一种透彻心扉的悲哀。
以前主仆三人的伙食费折算成银钱的话,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的样子。但是并不是说把这一两银子直接给你,让你到集市上去买东西,而是由帐房统一发放东西。东西不仅质劣而且贼贵。顺便说一句,作为大户人家的女子是不能随便出门的,用现代的话说是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卢宛青是所有卢家子女中穿的最差的一个,连带着丫鬟也是穿着粗布衣裳,一年到头都难制上一身新衣。当然,这样的日子只是相对于大户人家的姑娘少爷而言是差了一些,但是和那些穷困到卖儿卖女的人家还是好了不知多少倍。所以,当卢宛青一边感叹命运的时候,一边自我安慰,还好没有直接穿越到那些一出生便注定是奴隶的命的人身上不算最差
这几天卢宛青借着养伤的时间又将原主的记忆和自己前世看的那本书的qíng节大致回忆了一下,相互印证,总算对这个时空的人qíng习俗等等有了大概的了解。她最最想的就是想利用自己通观全局的眼光去寻找那些被猪脚漏掉的机会,结果让她倍感悲哀的是,自己现在所处的境况根本就无法涉及到猪脚的世界。比如那些艰涩难懂的修炼法诀,比如那些在猪脚看来无比简单的机缘,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无法触及到。她只能从原文中知道自己和女主命运jiāo集点的qíng节,而当那些qíng节发生时,自己已经被命运推向比死亡还恐怖的深渊。自从她听到孟家二字时,便隐约觉得自己已经有些扰乱了原有qíng节发展节奏
先保住这条小命要紧,管他什么天道不天道,你要我亡,我偏要活出一个jīng彩来。卢宛青想着想着,心也横了起来,死过一回的就是不一样,虽然不是猪脚,虽然没有逆天神器,但是好歹这具躯体里面装的也是一个经历了生死的鬼魂,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至于这卢家,卢宛青是绝对不会待在这虎láng之窝任人宰割。只是自己该怎么出去?能去到哪里?在这个时空,女子是没有独立人格的,没有独立的人身劝,没有独立的财产权,即便像原文中的猪脚卢宛莹,也是靠着她逆天神器随身空间才有了自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小金库。而自己,除了能够偶尔感应一下别人的心思,一无是处,而且在这样礼教森严的地方,你知道了别人的心思又怎么样?想弄你就弄你,难道你还逃得掉?思来想去,卢宛青发现,天下之大,竟没有她一个小女子的容身之地。
卢宛青到这里的第十天,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完全愈合结痂了,除了身子骨有些虚弱外,已经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为了让身体好的快些,每天早晚浓粥中午白米饭就泡菜,现在才月中,分的粮食便已经吃完了。卢宛青便让夏荷拿了私房钱到集市上去买些米粮回来,每次都是两三斤的样子揣在怀里蒙混过守门的魏婆子,但是次数多了,也让有心人起了怀疑。
卢宛青在院坝里伸展了一下手脚,便挑了水桶到双晕潭去汲水。夏荷连忙将炉灶口用瓦片封上,去夺对方肩膀上的挑子,卢宛青自然不让。现在身体好一些了,她便努力地提升体质,她可不是原主,一个被养在深闺中等着被卖出去的货物,她需要qiáng大自己,qiáng健自己的体魄,为自己挣出一个自由的空间来。这个破败的小院里唯一的体力活就是挑水劈柴,她自然不肯放过。而且这样也可以让主仆关系变得更加紧密融洽。
卢宛青想起刚才夏荷说魏婆子可能对自己经常让夏荷出去的事qíng产生了怀疑,她倒不是怕一个婆子,而是怕她到处嚼舌根子,让祖母甚至是卢宛莹将注意力放到这个小院来所以,近段时间她决定还是少让夏荷出去采买,这样的话,这一个月还差十来天的伙食
现在虽然不被待见,缺衣少食,但是有一条,她把现在的qíng形和原主记忆中做了对比,竟然要自由的多。以前她是庶女,每天需要到正房余氏那里去问安,叫对方为娘,叫亲娘为姨娘,这是她最为痛苦的事qíng,而现在因为被打了,身上有伤,自然就不需要这一茬了。
卢宛青望望天,看向远方层峦叠嶂的山峦,便偏头对夏荷道:你去把背篓和柴刀带上。夏荷连忙应诺转身到屋檐下取了背篓柴刀背上。这几天感觉小主越来越有主见越来越沉着,无形中她对小主的吩咐更加信服,所以对方一说,便不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小主而听从,而是从内心里便愿意去做。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卢宛青上一世童年记忆里便是跟着姥姥到山上去捡柴火,有两次误打误撞到野兔子,让全家人都打了次牙祭现在,既然卢家不肯给她饭吃,那么就必须自力更生,向大山索取吃食。
两人出了院门,夏荷返身顺手将院门虚掩上,沿着左边的踩出来山间小路,蜿蜒向上,穿过一个斜坡树林,越过一个山垭口,双晕潭便在斜向下的山涧里。远远的就隐约听到潺潺水声,可谓空谷幽泉。
山涧深处,枯糙丛生,怪石嶙峋,隐没在糙丛里。卢宛青是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来的时候便大致将双晕潭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遍。上一世自己还是宅女的时候,看过不少的小说,里面的猪脚随便经过一个小河沟都能从里面捞出大鱼,可是这个将近二十个平方的水潭里面,清澈见底,连根毛都没有看来不是猪脚,这待遇就是不一样呵。
站在水潭旁边向外突出的石台上,俯身汲满两桶水放到旁边。卢宛青想着沿着溪水到下游去看看有没有浅滩找找有没有螃蟹鱼虾之类的,发现溪水竟然是穿过两山间的夹fèng,地势朝下,两边是嶙峋山石,根本无从下足。如此,卢宛青彻底打消了从水潭里觅食的打算,看来现在只能将主意放到两边茂密的山林了。
山上蛇虫蚂蚁不计其数,藤蔓缠绕,枝桠纵生,莫说被关在深闺之中的柔弱女子,即便是猎户也要做足了准备才能去经常打猎的山林。
夏荷见卢宛青眼睛直往山上密林深处扫,说:翻过这座山岭,就是蛇尾山,有一次大姑娘偷跑出来,到这山岭子上,摔了下来,那次你不仅挨了一顿好打,田姨娘也被责罚到偏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