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属下一定尽快赶往妖王大人身边。”
关掉水镜。
裴苏苏揉了揉眉心,回想起关于望天崖的往事。
闻人缙入魔失踪之前,裴苏苏隐约听他提起过龙族望天崖这个地方。
但闻人缙也说过,望天崖处在龙族和魔域的交界口,修真界无人知道入口。而且那地方遍布天罚,稍有踏足便会灰飞烟灭。
百年前,整个龙族早已覆灭万年,成为一片一无所有的废墟,闻人缙没理由前往望天崖才对。
裴苏苏也曾想过寻找望天崖,说不定能找到闻人缙的踪迹。
可派众妖遍寻了百年也没找到望天崖的入口,只好放弃。
裴苏苏摸向自己胸口挂着的精巧玉坠,里面放着一滴本源精血。
本源精血极为珍贵,几乎等于每个修士的命脉。
这是闻人缙离开之前,最后给她留下的东西。在她遇到危险时可以保她一命,助她脱身。
可闻人缙这一走就是百年,他到底去了哪儿?
容祁会是他吗?
第10章
上次之后,为免生事,裴苏苏再找座位时,都会刻意避着陆辰逸。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闲得发慌在背后打赌,猜她还能忍几天不去倒贴陆辰逸。
裴苏苏每日忙于各种事情,没时间理会其他人的闲言碎语。
倒是有另一件事,让她有些在意。
不知为何,汪雨风开始缠着容祁。
汪雨风只是不能听于长老的炼丹授课,其他长老们传授术法以及阵法时,她依然会来到讲堂。
容祁刚一坐下,汪雨风就巴巴地凑了过去,笑嘻嘻地问道:“容祁,你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吗?”
容祁面庞冰冷,漠然地坐在角落,并不理会。
他很少与人交流,也不太擅长此道。
反正不会有人怀着好意接近他,他回不回应又有什么所谓。而且有时,他回应反倒会给别人伤害他的机会。
旁人不会对他这个废物有多少耐心,只要他一直冷待,那些心存恶意想看他笑话的人,自然会觉得无趣选择退缩。
汪雨风没想到他这么难接近,脸色稍微僵了僵,想到自己的目的,很快就恢复正常,又一次柔声问道:“容祁,我可否坐你身旁?”
裴苏苏坐在讲堂另一侧的角落,以她的修为,自然听到了汪雨风的话语。
她疑惑地看向那边。
坐在木窗边的少年依然穿着黑色劲装,束袖和腰封勾勒出挺拔清瘦的身形,虽然容貌还有些青涩,一身气质却沉稳出众,坐在人群里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他坐得笔直,眼瞳幽深锐利,肤白唇红,生得俊美昳丽,却丝毫不显女气。
一半乌发用黑色发带束在脑后,另一半随意散在肩头,宛如从画里走出来的冷漠仙君。
汪雨风本来站在桌子之间的过道,裴苏苏看过去的时候,她正面带浅笑,试着微微倾身,想要往容祁那边靠近。
容祁黑眸中的嫌恶一闪而过,下意识往后躲,动作大到差点把桌子给带歪。
他这样显而易见的排斥,让汪雨风脸上的表情立刻绷不住了。
容祁只是个废物而已,自己纡尊降贵来跟他说话,他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居然敢嫌弃她?真是不知好歹。
要不是听说容祁手头有很多贡献点数,自己现在又面临瓶颈,难以提升修为,她才不愿意捏着鼻子过来跟他套近乎呢。
这时候,讲堂里已经坐了不少其他弟子,听到这边的动静,好奇地看了过来,议论纷纷。
“汪雨风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那个废物感兴趣了?”
“不知道啊,不会是看上那个病秧子了吧?那小子虽然不能修炼,但长相确实不错,我就没见过比他长得好看的。”
“难不成,汪雨风是想收了容祁做炉鼎?”一阵意有所指的猥琐笑声。
周围那些毫不掩饰的嘲弄如此喧嚷,汪雨风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那些话语分明是在侮辱容祁,可汪雨风觉得,他们把她跟一个废物相提并论,本身就已经是对她很大的侮辱了。
她的手紧紧掐着桌子边,细长的指甲都险些崩断。
汪雨风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这么紧张作甚?我又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容祁冰凉的视线扫过她左手的手镯,本想继续沉默下去,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
“我与你素不相识。”他这么回答。
虽然他的嗓音冷得像积年未融的冰雪,但好歹是给出回应了。
汪雨风微微松了口气,自来熟地客套着,“容祁,你我同在一个讲堂听长老授课已有半年,抬头不见低头见,何必这么生疏?”
“你到底有何事?”容祁好看的眉头拧紧。
他不喜欢与人有太多寒暄,在他眼中,开口讲话的唯一目的就是解决问题。
若是没有问题要解决,那就没必要开口。
“没什么,我就是想坐你身旁。”
容祁目露排斥,想到那串手镯,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他转回身,满面寒霜地等着长老到来,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打算。
汪雨风脸色难看地在他右边的位置坐下。
两张桌子中间,只隔着一臂的距离。
但汪雨风每次想挑起话题,都只能看到容祁冷冰冰的侧颜,让她根本张不开口。
裴苏苏冷淡地收回视线,在周身设下障眼法,专注忙碌自己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汪雨风有什么目的,若她真没有恶意还好,若是她想加害容祁,裴苏苏绝不会袖手旁观。
待长老授课结束,容祁从修习室回到寝所。
临近弟子大比,所有外门弟子都在拼命领任务换取修炼资源,很多平时没人领的任务,现在大家都抢着接。
容祁早就料到这段时间任务会很难接,幸好他之前趁着人少做了许多任务,积累下来的点数还算充裕。
他打算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修补一下破了洞的窗子,以免总是飘进来雨雪,打湿被子。
容祁去内务堂用点数兑换了一些工具,提着东西来到窗前,踩在木墩上,扶着窗棂艰难地修补窗户。
他身形单薄清瘦,露出来的一截小臂被冻得发白,站在窗前,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很快,容祁现在唯一的同寝庄浑用完午膳回来了。
看到容祁在修窗户,庄浑阴阳怪气地开口:“哟,修窗户呢?”
容祁薄唇微抿,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眼前的木窗,做自己的事情。
庄浑不屑地哼了一声,“吴师兄他们被罚,是不是跟你小子有关?”
容祁眼神寒冽,只在心里答,是又怎样。
“我劝你最好赶紧去兑换一些上好的疗伤丹,拿去给吴师兄赔罪,不然他饶不了你。”庄浑会主动劝告容祁,自然不是出于好心,只是因为他方才去用膳,被吴师兄的跟班威胁了。
不知道这个病秧子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害得吴师兄他们栽了个大跟头,陈豪更是直接被逐出了宗门。
都是这个可恶的废物,连累他也被吴纪宝盯上。
“吴师兄的同乡好友,可是掌门首徒的亲表弟。你要是还想在问仙宗里混下去,赶紧去给吴师兄磕头认罪,不然到时候没你的好果子吃。”
这个废物的骨头倒是硬得很,旁人被欺负那么多次肯定早就跪地求饶了,只有他一直硬扛着,别说求饶,连一点妥协都不肯,不然也不会被吴纪宝当成眼中钉。
没好气地说完,庄浑转身进屋。
容祁忙活了大半天,才终于把窗子修好。他收拾好工具,独自去膳堂用晚膳。
在他走后,庄浑随意一挥手,打出一道法力,将他好不容易修好的窗子重新给弄破了。
谁让这个病秧子目中无人,这就当作是给他的一点教训。
晚间,冷风夹杂着碎雪灌进屋里,单薄的被子很快被打湿,完全无法御寒。
容祁眉头紧锁,脸色苍白,额头遍布冷汗。
他陷入了梦魇之中,往昔在龙族遭受的那些痛苦一遍又一遍地重现。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看不到任何温暖,只有无尽的辱骂,殴打,鞭笞,雷罚……容祁就像是被用力扼住了喉咙,怎么都醒不过来。
第二日早上,容祁发现自己染了风寒,头重脚轻,头晕昏沉,额头温度烫得惊人。
临近弟子大比,他不舍得用点数兑换风寒药,便只是去柴房烧了些热水御寒,打算硬扛下去。
去到修习室,汪雨风像昨日那样,一看到他就缠了过来。
容祁喉咙微痒,没忍住掩唇轻咳几声,汪雨风眼中立刻浮现出嫌弃,皱着脸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容祁六识敏锐,轻易便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
他冷淡地垂下眼,没什么反应。
倒是裴苏苏听到他咳嗽,看了他一眼。
他怎么如此体弱?这样根本无法承受验魂术的施展,稍有不慎就会殒命。
看来得先想办法增强一下他的体质。
待长老离去,讲堂内的弟子纷纷散去,容祁正欲起身,忽然听到有人对他传音入密。
“你的点数,莫要拿去换取修炼资源。”
熟悉的清冷嗓音一出现,容祁立刻就认了出来,这是之前在暗中帮他的人。
容祁警惕戒备的视线在讲堂内扫了一圈,却没感应到任何可能的人。这说明,对他传音的人此时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