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摔的?”
从警十余年,早练就了听力过人的本事。
夜已深。
他在书桌前写案情分析,寂静的屋里,笔尖在纸上走着,发出沙沙的磨擦音。
一墙之隔的卫生间,隐隐传来细微的声响,像迷路的小猫在哀哀呻吟。
打开门就看见周灵摔在地上,白净的小脸泛着可疑的酡红。
周鼎眉头越发蹙了起来。
刚才回家,发现周灵卧室的门开着,这丫头从小睡觉就不老实,今天降温,不知道踢被子没有?
夜风吹鼓起淡绿色窗帘,他伸手将敞开的半扇窗户缓缓往旁边推去,不放心地回头看是否惊醒了女儿。
幽幽的月光下,周灵背对着自己睡得正香,少女柔软的身躯雪白得像簇新雪,两瓣饱满的臀瓣肉嘟嘟挺翘着。
他面无表情走过去,帮她把被子盖好。
从周灵卧室出来,心里像压着块石头,堵得叫人喘不过气。
倚在阳台墙面,点上根香烟深吸了口。
指尖明明灭灭的一点猩红,黑暗中分外醒目。
不管心里愿不愿意承认,时间的长河湮灭在岁月的光雾里,一晃十年过去,周灵已经十六岁,长成娉娉婷婷的少女,不再是那个亲生父亲骤然离世,拉着他的手哭都哭不出来的小可怜。
从美国把周灵接回来后,她的自闭比师傅去世时更严重,一关灯就哭,整晚整晚睁着眼睛不睡觉。
领她看中医,做心理辅导,自己所有的耐心全花在她身上,一年多的时间,才让这丫头恢复往昔的开朗活泼。
也许爱非其道,周灵对男女之防始终没有什么概念,完全不把他当男人看待,有事没事爱往自己身上蹭,洗完澡会站在浴室门口指挥他把衣服送去。
她的失眠彻底好转后,有意识训练她独睡,但这丫头总会找各种理由跑到自己房间,非要他沉下脸才悻悻离开。
女儿进入青春期,大概每一个单身父亲都为此苦恼无措过,周灵长相漂亮,经常收到男生的情书,还会拿回家得意地念给他听。
担心早恋影响学习,和她约法叁章,十八岁前不准与男生有任何超越友谊之外的交往。
“知道了,老古董。”
周灵白净漂亮的脸蛋漾起流光溢彩,笑得像狡黠的小狐狸,拽着他的胳膊讲条件:
“那公平起见,你也不许谈恋爱。”
他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
“写你的作业去。”
周灵确实争气,学习上从没让自己操过心,前年以全市第九的好成绩考入师大附这所以学风严谨着称的一流高中。
但有些事,自己一个单身男人,又不是周灵亲生父亲,不好当面教导。
比如这丫头裸睡……
周灵偏偏对他找女友又特别抗拒。
以前从父母家回来,只要提了让他相亲的话题,周灵洗漱完躺在床上,握着自己和她一起做的陶瓷兔子一言不发,那张和她生父周启有着几分相似的小脸苍白得让人心疼。
他知道,周灵心里害怕,怕自己成家后会冷落她,放弃她。
他拒绝相亲,至少周灵上大学前不准备交女友,母亲宋爱云为此和他闹了很多次。
今晚,周鼎开始反思。
周灵从小没有母亲教养,又处于少女青春期的关键阶段,她生命里缺失的女性角色,应该怎么弥补上呢?
手里的烟灰凌乱地散落一地,如他此刻的心情。
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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