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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小心摔进院子里,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雪,摔出了一个大坑。她穿的太多,好不容易挣扎着爬起来,却看到凤千瑜就站在旁边好整以暇地看她的笑话。
    “你怎么不接着我?”
    “我想看看你能砸出多大个坑。”
    “你找死!”
    沈郁大叫着扑上去,伸出一双冰冷的手,往他脖子里伸。他抓着她的手,直接就将她背了起来,趁着她惊慌失措,赶紧转了她两圈,企图把她转晕。
    她真的被转得有些晕头转向的,感觉自己看到了漫天的星星,在寂静的黑夜里一闪一闪的。她笑着倒在了他的背上,喘着气,搂住他的脖子,自顾自地说着:“皇上今天又问我跟九千岁见过面没有。”
    “你怎么说?”
    “我说……”她故意把声音压低,待他认真把头伸过来,猛然提高了声音:“我说早就没见了!”
    他被吼得耳朵“嗡嗡”作响,一把揪住她的手,把她扯到自己身前,两人挣扎了一起摔在了雪地里,摔了一身的冰渣子。
    沈郁爬起来就要跑,他将她按在雪地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逮住了。他微微喘息着道:“小骗子,不是昨天才见了我吗?”
    “我见的是苏大人啊,又不是九千岁。”她理直气壮、振振有词,还伸手挂在他脖子上,冥思苦想了起来,“让我想想,明天咱们约在哪里……”
    “你想去哪?”
    “我想去……”
    第147章 太子回来了……
    雪越下越大, 沈郁被困在了漆梧宫。她坐在床头给皇太后削苹果,屋子里烧着地龙,点着火炉, 又闷又热, 太后不能受寒,四周的门窗都关得死死的, 半点风气儿也没有。
    皇太后一到冬天便没什么精神, 偎在床上,抱着手炉,听着明德她们说趣事儿,有时候在认真听,有时候在走神, 也时也会睡过去。
    沈郁刚开始还坐得住, 坐了半天就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她一会儿在房间里踱步, 一会儿去看窗外的雪, 就是坐不下来。
    太后寐了一会儿,睁开眼看到她瞅着窗外,也知晓她坐不住了, 便道了句:“明德, 你陪她出去转转吧。”
    沈郁一下子眼睛都亮了,明德心里也偷着乐, 她们二人披上披肩,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儿,一前一后地侧钻出去。一到外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忽然得到释放,沈郁还抓了一把院子里的雪, 冷得她打了个抖。
    “今年好冷。”
    “是啊,奴婢也觉得比往年冷。”
    沈郁玩了会儿雪,就禁不住了,把手缩回袖子里暖着,“以前都是这样吗?皇奶奶冬天真就不出门了?”
    “前几年还出,最近就不怎么出了,太后畏冷,便是宫中有宴会也是不去的。”
    沈郁搓了搓手,感觉难怪,以前冬天她就不爱来漆梧宫玩,因为太过冷清了。
    她带着明德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御花园,湖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有只红鲤被困在了小坑里,外边结了冰它游不出去。沈郁就拿了一块石头,非要下去砸冰救鱼,最后鱼倒是得救了,她也踩碎了冰,摔进了湖水里。
    明德给吓坏了,赶紧拽着她的手把她拽出来,她冻得瑟瑟发抖,回到漆梧宫就跟皇太后一样裹在被子里,端着手炉哪也去不了。
    太后看着她那模样,忍不住乐了起来,“让你出去转一转,你可倒好,摔湖里了。”
    沈郁喝完了姜汤,好不容易才回了点知觉,她抱着手炉,道:“我跟那湖八字不合,这已经是第二次掉进去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哀家怎么不知道?”
    上次是跟九千岁一起掉进去的,沈郁哪敢说,她支支吾吾着模糊道:“也没多严重,这不是怕皇奶奶您担心吗,就自己换了衣服回去了。”
    皇太后笑了起来,微微咳嗽了几声,又想起了昭奉公主以前的事,“你跟你娘一样,性子太过跳脱,偏偏又生在皇家,规矩太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但凡有点什么事,都是能瞒则瞒,其实哀家心里都清楚……”
    沈郁心想,她现在就瞒着一件大事,皇太后要真清楚,估计得把她头盖骨给掀了。她赶紧裹着被子,窝在窄小的软塌上,闷声道:“皇奶奶我困了,我先睡会儿,等晚膳了再叫我。”
    她这一趴,还真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皇奶奶让自己择婿,她在抛绣球,凤千瑜在人群之中抢到了她的绣球,然后所有人都在贺喜,他们顺理成章就在一起了。她还梦到了成婚当天,好多人都来祝福,有皇奶奶,有皇上,有大臣,有百姓,连太子爷也来了……
    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听到门外有人在说“太子爷回来了”,沈郁忽然从梦中惊醒,门从外边打开,冷风吹得她一阵哆嗦。
    明善从外边进来,轻声道:“太后,刚刚宣事殿传来消息,说太子爷回来了,峰城之行大获全胜……”
    沈郁瞬间睡意全无,身上有种被泼了冷水的凉意,冷得她有些颤栗。
    第148章 面见
    太子凯旋, 皇上大悦,宫中宴会连绵不绝。沈郁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又想起太子走之前与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句。
    沈郁惴惴不安了几天, 底下突然传来太子带着苏绪进宫的消息,他之前就说他会亲自带苏绪入宫见太后, 没想到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她怕出事, 赶紧准备入宫。
    祁夙凛带着苏绪去拜见了太后,太后身子不好,勉强坐在桌子边上,抬眼正式面见了苏绪本人。
    凤千瑜在太后面前也不卑不亢,有理有节, 面对她的提问也对答如流, 几乎没有露出什么破绽。祁夙凛就在旁边坐着,也没有说话, 只转着手中的杯子, 安静地聆听。
    太后问了些基本情况,对他也有了大致的了解,要说有哪里不满意的, 那就是他的身世了。按照他的说法, 他如今父母双亡,没有靠山, 亦没有族系,在朝中立足全凭他自己,若将来有一天太后她离世了,苏绪是否能成为沈郁的后盾?
    她有些迟疑了,苏绪并不是她的理想之选, 尽管朝中私信对他评价颇高,可说到底,也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官员罢了。
    凤千瑜似乎也感觉到了皇太后的意思,他还想为自己争取,谁知太后说了一句:“你既然护不住她,又何必急着将她从哀家手里接过去?”
    这句话仿佛是触及到了他的逆鳞,他意外地没有反驳,沉默着坐在冰冷的石凳上。
    旁边的太子爷与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微微笑了起来,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如此,所以他才会有恃无恐地说要带他来见太后。
    见到了,才会死心。
    门外又下起了鹅毛大雪,落在凤千瑜眼底一片冷清,他似乎是有某种感应,抬头正好望见沈郁朝着这边跑过来。她来不及披外套,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裳,风雪将她的脸颊冻得通红,也将凤千瑜的心触动了。
    他忽然起身,说了一句:“既然是我要护的人,无论如何都能护住。”他说就走了出去,将自己身上的狐裘披在她肩头,搓了搓她冻得僵硬的脸。
    沈郁冷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她没急着进去,偏头看了一下屋里的皇太后和太子爷,顿感不妙,拉着他的手小声道:“他们为难你了?”
    凤千瑜摇着头,他的手指又细又长,就像美玉雕琢而成,耐心地帮她系紧披风,声音也略带淳色:“他们在考验我。”
    “那你通过考验了吗?”
    他伸出冰冷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腮帮子,把她的脸都捏得变形了,“我当然能通过,所以现在看你了。”
    沈郁顿感责任重大,她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凤千瑜回到房中,皇太后和太子爷都瞧见了刚才一幕,两人的神情都有些许变化。
    祁夙凛的神情变得讥讽,皇太后则变得有些许焦虑,她拍了拍沈郁的手,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起身回屋,“哀家乏了,你们聊吧。”
    沈郁正要送太后回屋,凤千瑜忽然起身,按住她的肩膀,反而自己跟上去了,又侧身小声对她道:“我跟太后说两句。”说完就掺着太后离开。
    她也不知道凤千瑜要说什么,眼看着他们离开,自己只能坐了下去。对面坐着太子,两人相互无言,沈郁自觉有些尴尬,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开始没话找话说:“外边真冷……”
    “我跟父皇求了赐婚。”
    太子爷几乎是与她同时开口,声音却比她的冷太多,她有些没听明白,细品了一遍之后,猛然打碎了手中的杯子,茶水烫红了她的手,亦烫到了她的心。
    第149章 治愈了她
    祁夙凛出去一趟回来, 棱角都磨炼的有些锋利,他就坐在她对面,目光如炬地看着她。那双眼睛沉淀出她以前不曾看到的深沉, 像一把沉沉的锁, 将她锁在了原地,她忽然无法动弹。
    茶水从桌沿滴落到她衣服上, 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慌慌张张擦桌子上打翻的茶水。凤千瑜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三两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让宫人来擦吧,别打湿了衣裳。”
    沈郁低着头, 用力擦着打湿的裙摆, 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坐在对面的太子爷也垂下了目光,安静地从怀里掏出一份圣旨, 放在了桌子上。
    “你若不信, 可以打开看看。”
    凤千瑜下意识看向沈郁,似乎也从她的反应中得知了什么,他伸手想去拿圣旨, 沈郁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急迫道:“你别看。”
    太子爷冷笑了一下,他抬头望向沈郁, 微垂着眼睑,把他真实的情绪都掩藏得很好,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轻巧得紧,“这件事我已经跟皇奶奶说过了,她没有反对, 只说要见一下苏绪。今日她也见过了,想必皇奶奶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他说完又看向凤千瑜,眼中没了以往的盛气凌人,反而显得有些深不可测,“苏大人,不管你刚刚进去跟太后说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卑微入尘的出身,太后将沈郁当成她的心头肉,她不可能将她交到你手上……”
    沈郁不敢任由他继续说下去,她当即就进行了反驳:“太子爷莫不是忘了我有隐疾之事?你若非要强求,那我就去跟皇奶奶坦白,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往火坑里跳……”
    当年她非要嫁给他的时候,他就是用这件事来威胁她,没想到如今两人都正巧换了位置,他拼命想求得她回来,而她只想往外逃。
    祁夙凛讥讽地笑了起来,眼中都微微闪烁着失落,他看了她很久,忽然道:“沈郁啊,你记性真的很差。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隐疾已经治愈了吧?那日在刑部,我三番两次拽住你的手,你分明没有反应,那群侍卫带着你走,你也没有排斥他们,不是吗?”
    沈郁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她有些紧张地抓住凤千瑜的手,忽然想到前几次他走火入魔的时候,她也没有排斥入魔之后的他,难不成她的隐疾真的已经治愈了?
    她抬起头来急切地想确认,凤千瑜也正好低头看着她,他长长的凤眼闪过一丝不确定,仿佛感觉不到安全感一般,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沈郁冷静下来,“太子爷你别胡说了。”
    “你的反应骗不了我,更骗不了皇奶奶,你若不信,大可去跟她说,看她信不信你。”祁夙凛笑了笑,虽然他不愿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是凤千瑜治愈了她,“驿城是你的心结,心结打开了,自然隐疾也就不存在了。”
    他这么一说,沈郁还真想起了一些事情,越来越佐证了他的说法。她不敢再停留,当即就拉着凤千瑜的手,焦急道:“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凤千瑜就像木头凿在地上一样,拉都拉不动,他始终盯着那份圣旨,最终还是伸手将它打了开来,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原来这是一份赐婚的圣旨,他当初也去求过,皇上敷衍了他,让他去杀了靳无妄再来,如今他已经完成了任务,皇上却转身将她赐了旁人。
    他抬头看向太子,手中紧紧拽着那份圣旨,一字一句道:“我要面见皇上。”
    第150章 奏折打脸
    他说完也没有征得太子的同意, 便带着那份圣旨进入宣事殿,皇上正在里面面见朝臣,面对他的擅闯, 似乎也并不意外, 轻轻放下手中的金笔,“你来了。”
    沈郁被袁公公拦在了外边, 里面的大臣也匆匆忙忙从里面出来, 看这架势就不太对劲。她赶紧往里面喊了两声:“苏大人!你先出来!有话咱们好好说!千万别动手啊!”
    里面也没什么回应,倒是从里面出来的陈太傅多看了她两眼,目光中带着些许审视,而后与身侧的大臣一道离开。
    沈郁又不是凤千瑜,当然闯不进去, 她在门口焦急地喊了一会儿, 终于把凤千瑜喊出来了。他沉着脸出来,神情阴郁, 面颊上还有一道带血的口子, 看来是被皇上给教训了。
    她心头一颤,“怎么着?你跟皇上动手了?”
    他摇头,冷静道:“我撕了圣旨, 皇上把奏折砸到我身上, 划破了脸。”
    太子爷的面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他两步走过来, 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把我圣旨撕了?”
    凤千瑜的目光也冷了下来,声音比利刃还要无情,“是我先求皇上赐婚的,我为太宸出生入死, 这是我应得的。你不过是仗着底下人的功绩,拿去邀功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去求这道圣旨?”
    这句话瞬间就刺痛了祁夙凛的心,当年在驿城,就是凤千瑜替他披甲上阵,斩杀了流寇,最后回到俞都受到封赏的却是他太子。这件事一直是梗在他心头的刺,是他人生的污点,如今却被他最讨厌的人活生生剥出来,拿到台面上来说。
    太子爷气到浑身发抖,举起拳头就要砸在他脸上,沈郁赶紧冲过去拦住,大喊着:“你是太子!你不能动手!”
    他是太子,他不能动手。
    更不能在宣事殿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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