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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秦铮馋得够呛却还强忍着的模样,夏月初塞给他一双筷子,把碗举到他面前道:“我也不知道大壮口轻口重,你帮我尝尝咸淡。”
    秦铮理智上是想拒绝的,但是夏月初这话说得巧妙,台阶都给他铺好了,他犹豫了片刻便顺坡下了。
    此时的小根菜十分脆嫩,还没有太过浓重的辛辣味。
    香气似葱又似蒜,裹在松软可口的鸡蛋里面还颇有些嚼劲,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春天的味道。
    “真是太好吃了。”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秦铮就忍不住夸道。
    “端进屋去吧,马上就能开饭了。”夏月初把碗塞进秦铮手里,转身掀开另一口锅的盖子,打算抢救一下这锅白菜炖土豆。
    就在此时,棉门帘子忽地被人挑开,盛氏裹着阵寒风从外头冲进来,一把抢过秦铮手里的碗。
    看清碗里的东西之后,她扭头冲着夏月初劈头盖脸便骂:“我就说今个儿的鸡蛋怎么少了两个,原来是你不要脸的小蹄子偷来吃的,家里拢共就那么几只鸡,如今你弟媳妇有孕在身,我和你爹都舍不得吃一个,你倒有脸,打量你躲在屋里吃我就不知道呢!”
    说罢,她抄起旁边的炉钩子就朝夏月初打去。
    这本是盛氏平日做惯了的事儿,下手也没有半点儿留情。
    但此时的夏月初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了,平时骂几句唠叨几句忍着也罢了,一言不合动手就打这毛病却不能惯着她。
    她抬手抓住落下的炉钩子,用力抢过来道:“这鸡蛋是公爹拿给我的,说是大壮回来了,让我拿给他补身子的,婆母若是不信回去问问,我在薛家虽然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但再亏嘴也不至于去做贼。”
    盛氏在家作威作福惯了,哪里吃过这样的挤兑,顿时就炸了。
    她弯腰拾起一根柴火棒子,指着夏月初大吼:“你这蹄子,病了一场倒长本事了,我说什么也不好使了是吧?居然还敢跟我动手了!你这是要疯么!”
    秦铮以前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刚刚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会儿才反映过来,拦在盛氏面前道:“大娘,您这是干啥啊!为了个鸡蛋至于的么!”
    “什么叫不至于,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咱们这小门小户的,一个鸡蛋也是要攒着卖钱的,不然一年年的土里刨食儿能攒下几个钱儿,家里这么多人,娶媳妇生孩子的,哪个不要钱……”
    这边正吵着,门帘子一掀,又进来个年轻的小媳妇,正是老三薛勇的媳妇周氏。
    周氏穿着棉袍,外头还裹了件披风,领口处白绒绒的兔毛簇拥着白胖的脸,肚子高高耸起。
    她看着小根菜炒鸡蛋馋得吞了口口水,靠着门框皮笑肉不笑地说:“娘,您还没想明白么,今时不比往日了,如今大哥回来了,嫂子的腰杆儿自然要硬起来了。”
    被周氏这么一挑拨,盛氏顿觉定然是这么回事,一把推开秦铮,又冲着夏月初去了。
    “我说你今个怎么敢还手,原来是仗着男人回来有人给你撑腰了!呸,做你的大头梦去吧!他虽不是我生的,却也是我养大的,不说现在还没分家,就算分了家,我也是你婆婆,我骂你也得听着!更不要说你男人如今瘫在炕上,说不定还得家里养着呢,你现在就仗腰子,未免早了些!”
    盛氏的巴掌还没落到夏月初身上,就觉得自己后脖领子一紧,被人从后头揪住,勒得喉咙生疼,半点儿都动弹不得。
    秦铮把盛氏往旁边地上一丢,横眉立目地说:“以后少让我听到这些话,我大哥腿脚不好也用不着你来说嘴,不就是两个鸡蛋,给你钱不就得了!”
    盛氏摔在一旁地下,手里的瓷碗碎了八瓣儿,小根菜炒鸡蛋也洒了一地。
    夏月初看着滚了一地的小根菜炒鸡蛋,心疼得不行,好不容易好弄点儿可口的吃食,还没尝到一口就这么没了。
    周氏没想到秦铮说动手就动手,吓得原本就白胖的脸越发白了几分,见秦铮朝自己看过来,也顾不得盛氏还在地上趴着,一溜烟儿跑回自己屋去了。
    盛氏摔在地上也没人扶,这下可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她干脆也不起来,拍着地就哭嚎起来:“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如今家里老的小的都敢跟我瞪眼动手,我这一把年纪了还活个什么劲儿,不如立刻死在这里干净,也省得别人看着我碍眼……”
    周氏走时房门没给关上,盛氏这么扯着嗓子一嚎,整个院儿里都听得真切。
    薛良平原本看着儿子回来心里头高兴,但是一想到儿子瘫了起不来心里又不是滋味,想去卖肉又被盛氏一顿臭骂,自己都里半枚铜钱都没有,一时间窝囊得不行,这会儿正在东屋里头喝酒,就听见盛氏又哭又闹,赶紧过来看个究竟。
    他从正屋过来,皱眉冲地上的盛氏道:“大壮才刚回来,你这又闹腾什么!”
    “你还觍着脸问,你生的好儿子,刚回来就撺掇着他媳妇跟我对着干,还有这个什么人,居然还跟我动手,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薛良平见她又哭又闹的,知道从她这儿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回头问:“月初啊,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公爹,你给我两个鸡蛋,说要给大壮哥补补身子,我回来给炒了炒,还没等端进屋去,婆母就进来说我偷家里的鸡蛋,说大壮哥如今瘫在炕上,还得靠家里养活,让我不要太得意……”
    夏月初话说得半遮半掩,后头语义未尽就开始低头干抹眼角,给人留下了无限脑补的空间。
    薛良平心里本就因为这个不痛快,这会儿听到盛氏还没完没了,借着酒劲抬脚就朝她踹过去。
    他天天下地干活,农闲的时候还经常去跑山,腿脚格外有劲儿。
    这一脚下去,力道着实不小,好巧不巧,正踢在盛氏心口上。。
    盛氏嘴巴大张却叫不出声来,倒在地上直捯气儿。
    “爹,娘要被你踢死了!”
    凑在门外看热闹的薛勇见状不妙赶紧跑进来,拦腰抱住还想再补上两脚的薛良平。
    薛芹刚从邻居家回来,听到西厢房里吵吵嚷嚷的,钻进来一看,吓得丢开手里的花样子,赶紧上去给盛氏捋胸口顺气。
    “娘,这是咋了!好好的怎么又吵闹起来!”
    盛氏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一看儿女都在身边给自己撑腰,立刻又来了精神,指着夏月初恨恨地说:“还不都是这个小骚蹄子挑唆的,你爹如今让她迷了心窍,听她三两句话就朝我动手……”
    若不是被盛氏娘几个用恨恨地目光盯着,夏月初真想翻个白眼。
    刚挨了窝心脚都还不忘攀扯自己,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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