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赶紧又给塞回去,笑着低声道:“这是我当年陪嫁过来的,都没上过身儿,还是簇新的。如今也穿不着了,与其在柜子里白放着,倒不如拿来给你用正好。”
“给、给我用?”夏月初被吓到了。
看到这大红肚兜,她才忽然间反应过来。
薛壮是自己的“合法丈夫”,对方如果有什么夫妻间的要求,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山沟里,又是男尊女卑的古代,自己如果拒绝的话,那么会面临着什么样的结果……
她脸色发白,完全不敢再想下去。
孙氏不知道夏月初的心思,推了她一把,低声取笑道:“女人早晚都是要走这一遭的,你也用不着害怕,没事儿的。”
夏月初何止是害怕,她简直都想不管不顾地夺门而逃。
但她也明白,这么冷的天儿,她没有户籍没有路引,在这种山沟沟里,逃出去只会遇到更大的危险。
她脑子里一团混乱地回到西厢房,也忘了取出肚兜,直接将衣服塞给秦铮,自己上炕飞快地收拾了铺盖,搬到里间小屋内,打算外头的炕让给薛壮和秦铮两个人。
饶是这样她心里还是不踏实,又去院儿里寻了两根粗长的棍子搬回里屋,打算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门从里面顶住。
秦铮抱着衣裳进了洗澡的偏厦子,抖开准备帮着薛壮穿衣服,没想到里头却掉出来一条红彤彤的东西。
他定睛一看,脸瞬间涨得通红。
秦铮如今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童子鸡,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简直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薛壮擦干净身上的水,正等着秦铮来扶自己,谁知道身后却没了动静。
“发什么呆呢?”
秦铮用指尖拎着肚兜的系带,像抓到烫手山芋似的朝薛壮丢去。
“这是啥……”薛壮还坐在木桶里,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个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盖在脸上。
他抓下来一看,居然是个绣着鸳鸯戏水的肚兜。
“胡闹,不是叫你去弄身我能穿的衣裳么,这是什么!”
“这、这是大嫂塞在给你的衣裳里的……”秦铮声如蚊蝇地说,“该不会是、是想跟你……”
“她不知道你还不清楚么,这种话以后休要再提!”薛壮瞬间沉下脸压着声音斥道。
他看着手里的肚兜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像是被什么堵着似的难受。
“先收起来吧!”薛壮把东西丢回秦铮怀里,“只当没看见就是了!”
夏月初在里间铺好自己的被褥,这才突然想起,刚才那个肚兜忘记拿出来了,顿时坐立不安起来。
她到外屋给薛壮和秦铮收拾被褥,侧耳听着偏厦子那边的动静,听到脚步声朝房中走来,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薛壮被秦铮推进屋,就看见夏月初正在铺炕,两床被褥并排铺好又卷起来放在炕里。
秦铮伸手捅捅薛壮的后背,用极低的声音问:“怎么办?”
薛壮也僵硬了身子,不知该如何应对。
夏月初铺好被褥一转身,毫无防备地,一副美男出浴图映入眼中。
薛壮刮掉了满脸的胡子,头发湿淋淋地披在身后,皮肤虽然是小麦色,但还是能看到被热气蒸出的潮红。
一滴水珠沿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滑落,沿着脖颈滑入灰褐色的衣领内。
单看眉眼的确有些薛良平的影子,但是组合在一起之后,却是帅得惊人。
薛壮被盯着看更加不知所措,再看看炕上两床并排的被褥,喉结紧张地上下蠕动了几下。
“咳咳!”秦铮紧张得喉咙发痒,忍不住咳了两声。
夏月初赶紧收回自己的视线,穿鞋下地道:“被褥我都给你们铺好了,你们两个住外间,我住里间。”
此言一出,薛壮和秦铮心里同时松了一大口气。
夏月初见薛壮没有什么异议,心里也稍稍安定了点儿。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用两根木棒死死顶住房门,饶是这样还是睡得不踏实,外头稍微有点响动她就心惊肉跳。
这样几天下来,夏月初原本就不怎么健康的脸色看起来更加糟糕。
好在盛氏得了五两银子,很是消停了几日,甚至破天荒地对夏月初也没有再打骂,倒让她省了不少心。
这天上午,孙氏在房里给薛壮和秦铮做衣裳,夏月初虽然不会针线,但还是在旁边帮着给打下手。
只听见盛氏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假惺惺地说:“哎呦,这是什么香风把亲家给吹来了。
“是我们来得太冒失,也没提前叫人来送个口信儿。”外面又响起一个中年妇人温和的声音,“主要是听人捎信儿说大壮回来了,我们心里头高兴,就赶紧过来看看。”
“真是劳烦你们惦记着!”盛氏说罢扬声朝屋里喊,“月初啊,你快看看这是谁来了!”
夏月初听了这几句也大概明白了,应该是自己娘家爹娘过来了,赶紧下炕出去迎接。
只见院子里站着一对中年男女,男的精瘦,女的倒是有些圆润的福相,二人手里都拎着满满的东西。
此时看到人,原本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这两个人正是夏月初的亲生父母夏洪庆和吴氏。
“爹、娘,大老远的,还劳动你们过来一趟。”夏月初心里不由得生出些酸楚,忙上前接过吴氏手里的东西。
盛氏早就眼红地盯着那些东西,见状赶紧也上前伸手道:“亲家真是讲究人,来就来,还拿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这不是跟我们外道么!”
吴氏顺势把一提点心塞进盛氏手里,笑着说:“也不知道亲家母爱吃什么,就按着平时我爱吃的,在镇上给你包了斤雍顺斋的点心。”
盛氏一脸的假笑几乎都要绷不住了,眼睛黏在夏月初手中的东西上,有鱼有肉,还有两只褪干净毛的白条鸡……
吴氏却直接拉着女儿进了房,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股脑收进灶间的柜子里。
“月初啊,你好生招呼你爹娘,大老远来一趟,晌午就留在你这儿吃饭吧!”
盛氏见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随便招呼了一句便脚底抹油走人,拎着点心回到正房东屋,扯出腰间的钥匙,把点心藏进箱子里锁好。
好在薛良平还算热情,听说亲家来了,赶紧端着装烟丝的匣子过来,坐在炕上陪夏洪庆抽烟说话。
吴氏把东西放好,在屋里内外看了一圈儿,顿时就把情况掌握得七七八八。
她一把将夏月初拉进里屋,关好门脸就沉下来了,劈头便问:“你跟大壮咋还分开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