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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夏月初和孙氏用过早饭,跟盛氏打了个招呼,说还要去崔家帮忙,中午管一顿饭,估计还能拿回来些吃食,并没有提工钱的事儿。
    这几日家里也没什么活儿,盛氏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见院子也扫了,鸡和猪也都喂了,这才摆摆手,示意两个人可以走了。
    待二人出门了,盛氏突然想起什么,又追出去叮嘱道:“让你们拿吃的,就多拿些馒头或是荤菜,别拿那些个花里胡哨没用的东西。”
    初春的天儿还是很冷的,夏月初和孙氏裹紧身上的棉衣,顶着料峭的寒风朝崔家走去。
    穿过村子中间晒谷场的时候,迎面的小路走过来一个也裹得格外严实的人。
    待双方走进了,孙氏才看出对面的人是住在村子另一头郑家的小闺女春妮儿。
    “春妮儿,你也去崔家帮忙啊?”孙氏见郑春妮也朝崔家的方向拐过去,便热情地招呼道。
    郑春妮却理也不理,反倒加快了脚步,很快就甩下二人走了。
    “这丫头,今个儿是怎么了。”孙氏纳闷不已。
    两家关系说不上多好,却也一直和和气气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管她那么多,咱们也快点吧。”、
    夏月初叫着孙氏加快脚步,最后跟郑春妮差不多前后脚进了崔家。
    郭婆子和善大嫂子都在门房里等着,还有另外两个帮厨的妇人也在。
    郑春妮抢先一步踏入门房,得意地看向夏月初和孙氏。
    似乎自己早进门一步就高人一等似的,想等着看郭婆子和善大嫂子训斥来得最晚的人。
    谁知道郭婆子和善大嫂子却都围到夏月初身边,满脸堆笑地跟她打招呼。
    “月初,你总算是来了,昨个儿主家给我看了你拟的菜单子,哎呦,欢喜得我一晚上都没睡好,就盼着赶紧天亮,想看你这些菜都是怎么做出来的。”
    郑春妮诧异地看向夏月初,同在一个村子里,虽然没什么交集,但是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夏月初嫁到薛家这几年,给人的印象永远都是弓着腰、低着头,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所以郑春妮直到今日才看清楚夏月初的模样,虽然脸颊有些瘦削,面色也是不健康的苍白,但是一双眼睛却还算灵动,模样也是清秀。
    不过,这个女人居然就是今天回门宴的掌勺?
    开什么玩笑!
    崔家这是疯了么?
    郑春妮真是完全无法理解。
    要知道,对于嫁女儿的人家来说,除非这闺女在家就不受重视,否则回门宴可是比喜宴还要更加认真对待的。
    毕竟摆喜宴的时候,接新娘的婆家人已经都走光了,只是招待一下自家亲戚和邻里乡亲,只要大鱼大肉地往上端就没错了。
    但是回门宴却不一样,这可是娘家人头一次招待新女婿,绝对要比喜宴还要隆重,要更花心思的。
    万一弄得不好,给女婿留下个不被妻子娘家人重视的印象,那以后无论是夫妻相处还是亲家相处都会格外尴尬。
    崔家办喜宴都特意从城里请了大师傅来掌勺,怎么在回门宴上居然这样随便。
    但是不管郑春妮心里想什么,善大嫂子已经拉着夏月初快步朝厨间走去,孙氏和另外两个帮厨的妇人紧随其后。
    郭婆子眼皮子一翻,冲郑春妮道:“还不快跟上去,等什么呢!”
    大部分可以提前准备的工作都已经做好,今日洗菜切配都有了专门的人手,夏月初将需要清洗的菜分配下去,便开始准备最费功夫的一道菜——小鸡炖蘑菇。
    俗话说,女婿进门,小鸡断魂。
    小鸡炖蘑菇是东北招待女婿的必备菜。
    两只半大的公鸡,昨天就宰杀褪毛了,晒干的榛蘑也早就洗净泡发,手指宽的红薯粉用温水浸泡。
    夏月初先把小公鸡清洗后剁成差不多大小的块,焯水后捞出清洗。
    锅内倒入豆油,烧热后把葱姜桂皮等物丢下去翻炒,香料的味道被热油激发,瞬间爆出让人口舌生津的香味。
    “妮儿娘,把火压小点儿。”
    夏月初嘴上说着,手中的一盆鸡肉已经扣入锅中,锅铲不住地翻炒。
    每一块鸡肉都在油中滚过,被炒得微黄油亮。
    香料的味道渐渐被炒入鸡肉中,此时加入适量的酱油,鸡肉的颜色顿时变成好看的红棕色,泛着油亮亮的光。
    夏月初将泡发的榛蘑捞出控水,然后倒入锅中,跟鸡肉一起翻炒过油之后,这才倒入热水,又取泡发榛蘑的水倒入锅中,让水将将没过鸡肉和蘑菇,盖上锅盖慢慢地炖。
    “妮儿娘,你在这里看着点儿火,一直就是这个大小就行,慢慢儿地收汤。”
    夏月初见另外两个妇人已经洗好了菜,便将她们叫到案板旁。
    “你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切肉。”夏月初说着拿起菜刀。
    面对比她还要大许多的半扇猪肉,她下刀干净利落,一块块地将皮、肉、骨分离,肥肉瘦肉分开。
    她配好狮子头需要的肥瘦肉比例,交代其中一个妇人道:“你就照着我这个大小,把这些肉细细地切成臊子,千万不要剁碎,只要切成臊子就好,只切我给你的这些肉,不要自作主张的添减。”
    这些人都是头一次见面,她们也毫无跟夏月初配合的经验,所以为了保证不出错,夏月初就要抱着宁可自己多想几步、多叮嘱几句,也千万不能出错的想法。
    郑春妮在旁边冷哼一声,对夏月初那种发号施令的态度颇为不满。
    夏月初对郑春妮的态度早就看在眼里,但这是她接的第一单生意,并不想贸然生事。
    她之分配让郑春妮择菜洗菜,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妖蛾子,所以也没有去理会。
    见众人都各司其事,夏月初便去缸里捞出几条白鲢鱼,飞快地开膛破肚,刮鳞除腮。
    将收拾好的鱼洗干净,她手下飞快,几刀便完美地切下一条鱼身上两侧厚厚的鱼肉,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鱼头和一根干净的鱼刺和尾巴。
    善大嫂子看得目不转睛,嘴里不住发出惊叹的声音。
    “月初啊,别的不说,就你这一手刀工,没个十几年怕是练不出来的。”
    “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肉,便经常去江里捞鱼吃,做惯了罢了。”
    “切!”郑春妮这次丝毫没有掩饰,整个厨房都听到了她不屑的声音。
    “干什么呢?”善大嫂子皱眉看向郑春妮,“自己的活儿干完了么?”
    郑春妮在喜宴那日就来帮厨的,手脚还挺麻利,眼睛里也有活儿,给善大嫂子留下的印象还不错,所以这会儿她的语气还算比较缓和。
    郑春妮对善大嫂子还是比较忌惮和服气的,听她这样说,就也没在多话,继续去干自己的活儿。
    但是她心里不痛快,手下就少不得有些不分轻重,把手里的盆子摔打得乒乓作响,洗菜水也甩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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