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军急忙撑起牛皮盾牌护住要害。
但是防护墙后还有车弩,半山腰还有重弩,全都是可以轻易穿透牛皮护盾的利器……
防护墙的确好用,挡住了外面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但是秦铮却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面上丝毫没有喜色。
如今江尉明的人也学聪明了,两层牛皮的盾牌不管用,就顶着两个、三个盾牌上前,办法总比困难多。
后面的峭壁也不断有人攀爬试探,秦铮为此不得不专门在山顶留一队士兵轮值看守。
原木围成的防护墙几次都差点儿被攻下缺口,好在里面早有准备,及时用更多的圆木顶上,才勉强没有被一举攻破。
想到临行前薛承交给他的任务——尽可能长时间地拖住江尉明率领的大军,他多则时日,少则八日,一定会尽快赶过来的。
而从交手到现在,才不过四天工夫,秦铮已经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虽然秦铮已经尽量带足了补给,但是羽箭、弩箭,都是用一支少一支,如今已经用了过半。
而且换位思考,如果他是江尉明,此时一定会派人去最近的城镇购买大量的油,泼在防护墙上,一点上火,那可就直接火烧连营了。
他这两日连觉都不敢睡,生怕一不小心山脚下就成一片火海了。
不过这也就是秦铮对川蜀情况了解得不够全面,才会这样想东想西地自己吓自己。
他们如今身处山区,植被茂盛,森林集中,多年无人踏足之处,地面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落叶腐殖。
而且因为地形复杂,丘陵山脉横七竖八,导致风向多变,难以预测。
这样的地方一旦着火,立刻就会像脱缰的野兽,任何人都无法控制。
只要风向微微一转,火立刻就会回头烧向江尉明自己一方,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去做这种伤敌伤己都无法确定的蠢事。
否则如果只需火攻就能破解掉防护墙的话,薛承从一开始也不可能让秦铮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只不过当时时间紧迫,薛承并没有对秦铮解释得十分详细,这才使得秦铮如今满腹忧思,又无人可以倾诉。
眼看太阳快要下山,外面的进攻再一次停歇下来,江尉明带人后撤,回到扎营地点,后勤部队已经做好晚饭,正等着他们回来。
秦铮爬上岗哨,用千里眼观察着对方营地的情况,可惜江尉明的大帐门朝南开,里面做什么他都看不到。
不能再这样一味防守下去了。
秦铮在心里对自己说。
如今仅靠羽箭、弩箭能造成的伤害越来越有限。
继续这样下去,外面的人,早晚都是会攻进来的。
第五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跳出远处山峦的怀抱。
营地十分安静,除了站岗放哨的士兵,其余人都还沉浸在梦乡。
秦铮起得很早,洗漱之后,按照每日的惯例,爬上岗哨用千里眼观察四周的动静。
目之所及处,此时都还十分安静祥和。
秦铮刚要下去吃早饭,隐约听到远处有隆隆的声响。
“你听到雷声了么?”他问岗哨上的士兵。
士兵闻言,一脸困惑地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摇头道:“报告将军,没有听到!”
“你再细听一听?”秦铮指着西北方向道,“好像就是从那边传来的。”
他自己重新抄起千里眼,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今日的天气难得地好,即便用千里眼,也没有找到半片云彩。
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压力过大产生幻听的时候,忽然开始紧急调整手中的千里眼,认真看向远处的森林。
树梢在晃动,不断有鸟被惊得飞起,定是有什么正在穿林而过。
从方向来看,应该不可能是薛承。
难不成是西夏又派兵增援了?
秦铮拼命转动手里的千里眼,希望自己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恰在此时,一群如鬼魅般的黑影突然穿林而出。
这些人身披重甲坐在马上,马匹间有钩索绞联,黑色的盔甲在朝阳下闪着慑人的寒光。
铁鹞子!
西夏居然派出了铁鹞子!
秦铮举着千里眼的手都有些忍不住发抖。
西夏的铁鹞子,装备精良,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是西夏皇室手中最凶悍的王牌,更是所有与西夏为敌者的噩梦。
如果西夏人真的要以铁鹞子突阵,那山脚下这个已经千疮百孔、被补了又补的防护墙,今日怕是要守不住了。
好在提前发现了情况,秦铮从岗哨下去,召集所有校尉通知此事。
一听到铁鹞子,所有人的神色都凝重起来。
老田闻言道:“将军,咱们往山上撤吧,这几天兄弟们在半山腰也做了不少防御工程,铁鹞子再厉害,他们也没办法上山,到时候咱们居高临下,占据地利,也未必就不如他们。”
“老田,如果按你说的这样,咱们虽然暂时占据了地利优势,但也相当于被围困在山上了,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老田道:“秦将军不是说过了,咱们的援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大家只要再坚持几天,胜利一定是属于咱们的!”
“你这说的是最理想的情况,但是现在根本不知道薛将军那边的情况如何,援军到底有没有在路上,你这个提议太危险了。”
“就是,万一援军来迟了,咱们岂不是要被困死在山……”
“啪!”
这人话没说完,就被秦铮狠狠抽了一巴掌。
“难道没有了防护墙,我们就只能退守半山腰龟缩等待援军么?告诉你,我麾下不需要这样的软蛋!这些天我们已经消磨掉对方不少人手,不如趁着此番退守半山腰之际,干他一票大的。让叛军和西夏人知道疼,就不敢再随便往前伸手了!”
秦铮一番话说得帐内其他人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老田更是双眼放光地看着秦铮,激动地搓着手问:“将军,您就说让我们怎么做吧,咱们都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