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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两三天,张楚都在忙活着杂碎汤的事。
    这个生意,他先前第一次做的时候,可谓是千难万难,单单是猪下水,他都叭叭的在牛羊市场郑屠户那里磨了十来天嘴皮子,郑屠户才勉强同意先赊给他,他卖了再给钱。
    而如今有了黑虎堂的这身虎皮,做起来就容易太多了。
    许多琐碎的杂事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面,李狗子和余二就能办妥。
    他只是去青花街和牛羊市场转悠了两天,跟街面儿上晃荡的青龙帮帮众们攀了攀交情,打了声招呼,再亲手调配好杂碎汤的佐料配方就行了。
    他的杂碎汤佐料配方,是模仿地球川渝两地的鸳鸯火锅调制的,有麻辣口和清淡口两种。
    一小碗杂碎汤,有五六块猪下水和四五块白萝卜,撒上葱花,香味扑鼻、镬气十足,令人食欲大开,即能当零嘴,也可以当下饭的主食。
    重要的是,便宜啊!
    一碗杂碎汤,才买一个大钱,这要换算成软妹币,一碗才两块钱,可谓是良心得不能再良心了。
    哪怕是那些一天挣不了几个大钱的苦力汉,也舍得花一个大钱打打牙祭。
    好歹也是肉不是?
    张楚算过账。
    一副猪下水进价二十个大钱,能卖三十五碗到四十碗左右,毛利在四成到五成之间。
    刨去萝卜、佐料、柴火等等成本,一副猪下水,张楚到手差不多十个大钱。
    纯利润不高,但这种小生意,本身走的就是薄利多销的路子。
    张楚先期在青花街和牛羊市场,各设了三个摊点,预算是一个摊点每天买两副猪下水出去。
    顺利的话,他每天至少有一百二十个大钱的进账!
    一个月,就是三十六吊大钱!
    三十六两白银!
    ……
    没有喜庆的鞭炮声,牛羊市场这边的第一个杂碎汤摊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开张了。
    张楚今日换上了一身儿水青色长衫,长发用一根发绳整整齐齐束在脑后,亲自在这边迎客。
    只见两口桌面大的铁锅下煨着小火,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儿,火辣辣的香气儿弥漫在清晨的街道里,馋得早起做工的行人们直吞唾沫。
    同样打扮得干干净净的李二狗站在摊子前,中气十足的大声的吆喝着。
    “张记杂碎汤第一天开业,不要钱请大家品尝了哎!”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哎!”
    一个背着菜篓的年轻汉子经不住香气的诱惑,吞着口水上前低声道:“大哥,当真可以不花钱品尝?”
    李二狗没好气儿的嗤笑道:“大行大市的,俺还能骗你咋的?”
    “狗子!”
    张楚轻轻呵斥了李狗子一句,走过去揭开两口大锅,盛了一红一清两碗杂碎出来,亲手端到年轻汉子面前的长案上。
    再从长案下取出早就备好的竹签,从中抽出一根,和颜悦色的递给年轻汉子。
    “小哥,尝尝吧!”
    面对着富家公子一般的张楚,年轻汉子有些局促的在自己衣裳上擦了擦双手,然后才双手接过张楚递过去的竹签,从红汤杂碎里叉起一块喂进嘴里,一咀嚼,双眼一下子就亮了。
    麻辣鲜香的口味,对这些靠清汤寡水度日的底层老百姓来说,绝对是一次巨大的冲击!
    那辣椒和花椒,还被当做药材放在药铺里呢。
    “咕咚。”
    响亮的吞咽声。
    “老板,您这杂碎汤怎么卖?”
    “不贵,一个大钱一碗。”
    年轻汉子闻言,脸色略有些犹豫。
    一个大钱是不贵,但省省,买四五个野菜窝头也能度一日。
    但铁锅里弥漫出香气儿,就跟馋虫一样,勾得他的唾沫一个劲儿的分泌。
    最后还是一咬牙,摸出一个大钱递给张楚:“给我来一碗!”
    张楚接过大钱,回过头笑着对三个围着铁锅忙活的梧桐里穷鬼道:“开张了,做事!”
    “好嘞!”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很快就不断有人走进摊子里来问价,不一会儿,摊子里就就坐满了人。
    生意就这样红火了起来。
    ……
    临近晌午的时候,一个身高八尺、身穿锦衣,手里把玩着两枚沉甸甸铁胆的英武男子,领着两个精悍的汉子走了进来。
    人还未至,笑声已经先到:“哈哈哈,楚爷,这么快就开张啦!”
    坐在摊子里吃杂碎汤的食客们见了来人,纷纷起身,敬畏交加的问候道:“辉爷!”
    “辉爷!”
    “辉爷,吃了么?”
    英武男子豪迈的摆了摆手,“都坐,吃自己的,这是咱黑虎堂楚爷的生意,可不能让我老赵搅和了。”
    摊子里的张楚,闻声走出来,同样大笑道:“哈哈哈,全靠自家兄弟帮衬,来来来,辉爷快请坐,狗子,去给辉爷和二位兄弟盛几碗杂碎汤来!”
    这英武男子名叫赵昌辉,是牛羊市场这边的四海堂第一打手,说是副堂主也不为过,在牛羊市场的街面上极有人望。
    张楚前两天来牛羊市场这面打招呼,和这赵昌辉有过接触,是个大气人物!
    “好嘞,马上就来!”
    张楚陪赵昌辉坐下,两人客套几句后,赵昌辉扭头打量摊子里座无虚席的鼎沸模样,笑道:“你这儿生意不错啊!”
    “第一天开张,街坊四邻都图个新鲜,后面应该就没这么好的生意了。”
    张楚没否认,说得很直白。
    “是这个理儿……”
    赵昌辉点了点头,话锋一转:“楚爷先前说,要在牛羊市场这边,搞三家摊子?”
    张楚暗中皱了皱眉头,心里摸不透赵昌辉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见钱眼开,想来插一脚?
    如果真是这样,他倒是真要低看这人一眼了。
    当下,张楚洒然一笑:“怎么,辉爷看得上这点小生意?要不,牛羊市场这边的生意,我算你一股?”
    他是很需要钱,但还真没把太把杂碎汤这点蝇头小利放在心上。
    况且他现在初入青龙帮,在帮内的人脉、根基尚浅,如果真能用这点小钱,和一堂副堂主级的大佬搭上线,那绝对是大赚!
    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你可以血赚,但我永远不亏!
    “哈哈哈……”
    赵昌辉闻言大笑:“楚爷这样说,可就是打我赵某人的脸了,我赵某人虽不入流,但还不至于和自家弟兄抢饭吃!”
    “辉爷哪里的话,这天下间的钱,谁一个人赚的完?有钱大家一起赚才是正理!”
    张楚打着哈哈,慢慢套着赵昌辉的来意。
    “楚爷大气!”
    赵昌辉朝张楚拱了拱手:“不亏是黑虎堂白纸扇,这气度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话说到这里,正巧李狗子端着一大碗杂碎汤过来,张楚主动拿起一根竹签,递给赵昌辉:“大气不敢当,不过辉爷要是有什么兄弟能帮得上手的琐事,一定不要跟兄弟见外。”
    摊子上是有筷子的,但这种南来北往的人共用的筷子,张楚是不会用的。
    他有轻微的洁癖,没条件讲究的时候,他能忍,但既然有条件可以讲究,他就绝对不会亏待自己。
    赵昌辉拿着竹签挑起一块猪肺扔进嘴里,眯着眼咀嚼了一会儿,点头称赞道:“好手艺,不比南城天香楼的大厨差!”
    张楚跟着打哈哈。
    顿了顿,赵昌辉放下竹签,正色道:“今日过来,除了给楚爷捧个人场,倒是真有事,想请楚爷指条明路。”
    “来了!”
    张楚心道一声,“请教不敢当,但凡兄弟能帮得上手的,定然全力以赴。”
    赵昌辉手里盘着俩铁胆,犹豫了几息后,微微苦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老哥这人吧,天生就只会花钱,不会赚钱,手下等着吃饭的弟兄又多,瞧着楚爷生财有道,又是上过学堂的白纸扇,想请楚爷指一条能赚钱的门路。”
    张楚一下子就明白。
    随即心里有觉得好笑。
    古人说一文钱难道英雄汉,诚不欺我啊!
    他想了想,说:“大的门路没有,倒是有点小生意可以做,就怕辉爷瞧不上眼。”
    赵昌辉一听,连忙追问道:“什么小生意不小生意的,只要来钱,就是让我赵某人去怡红院干大茶壶,我赵某人都别无二话!”
    这当然是夸张!
    谁要真敢让四海堂第一大佬去当龟公,只怕赵昌辉反手就要将其打死!
    张楚笑着指了指周围的食客:“辉爷看我这小摊子,觉得还差什么?”
    赵昌辉疑惑的回过头看了看周围,摇摇头,表示不知。
    张楚也不卖关子,“兄弟卖的杂碎汤,能满足口腹之欲,却不能填饱肚皮,而会来吃杂碎汤的人,又大多是使劳力的汉子,兄弟今儿个在这里盯了半晌,发现很多客人都用自带的干粮,就着杂碎汤当饭吃……辉爷要是不介意,后边兄弟的杂碎汤摊子,辉爷都可以派人来,在杂碎汤摊子旁边摆上一个窝头馒头摊子,搭配杂碎汤一起卖!”
    顿了顿,张楚对赵昌辉比了一个“十”的手势:“六个摊子,多的兄弟不敢保证,一个月这个数……只多不少!”
    赵昌辉眼睛的直了,不敢相信的低声问道:“十吊?”
    张楚微微颔首。
    十吊大钱,也就是十两白银!
    多吗?
    那要看和谁比!
    张楚现在也是猛虎堂的大佬之一。
    可如果只靠地盘上那点保护费,每个月刨去发给手下的例钱和给堂中的上贡,他到手能有三十个大钱就算很不错的了!
    赵昌辉在四海堂的根基比张楚在黑虎堂的根基深,牛羊市场的油水也要比梧桐里那种穷乡僻壤重,可一个月到手的钱,撑死了也就二三两银子!
    当然,二三两银子也不少了!
    锦天府最低层的那些苦哈哈,忙活一整年,都不一定知道一吊钱串在一起长啥样。
    “干了!”
    赵昌辉愣了半晌,突然猛地一拍张楚的肩头,大声道:“老弟,客套话老哥就不多说,从今往后,你张楚的事儿,就是我赵昌辉的事儿!要人要刀子,你尽管吱声,老哥我要说半个‘不’字儿,就不是娘生爹养的!”
    张楚笑着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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