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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灯光很亮,却没照清楚封承的神色。
    隔了几分钟他才回复。
    【嗯,我知道。她想看看小孩,我忙起来忘记告诉你了。】大洋彼岸的郭青松了口气。
    既然封承知道,就没么好担的了。
    郭青:【你小时候的照片有没有】
    封承:【要我照片干嘛】
    郭青:【你奶奶说小盖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我好奇你小时候长啥样】她很难相信,郭小盖那张和封承相似度很低的脸,会和“一模一样”沾边。
    封承显然也是这样认为。
    封承:【长酸奶那样】
    郭青:“……”
    高架上因为一个小车祸堵了一阵,严原赶到机场时,封承站路边抬腕看表,脸上每一个毛孔都可以看出不耐烦。
    八月暑热最盛,而他一贯最讨厌暴晒。
    严原赶紧将车停过去,跑下来将他的行李放上车,做好被这位喜怒无常的老板骂的准备。
    然而今的封承出乎意料地沉默,没骂他,神色也看不出怒意。
    爱情的力量就这么伟大吗?
    严原纳闷地重回驾驶座,惯例询问一句:“回郭老师那儿?”
    “今先不去。”
    一个出乎意料的否答案。
    严原回头,封承脸上依然看不出表情。
    “回一趟家。”
    封承进门,奶奶、江松月已经客厅等候。
    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空气里飘动紧张分子。
    封承玄关换了鞋,走进去。
    “奶奶。”
    封奶奶见到他,原先肃穆的表情有所松动,和蔼关切:“出差还顺利吧?听说那边现不太平,动不动就抗议示威的,你没事还是少去。”
    封承“嗯”了一声,坐下时很直接地提起:“您去找郭青了?”
    老太太的关切一顿,看了江松月一眼。
    江松月没抬头,知道老太太看自己,事不关己地继续泡茶。
    “您不用看我,看您的意思。封承不喜欢我过问他的事,我也不喜欢自讨没趣。”
    老太太看不得她这副态度,瞪了她一眼,暂且没搭理她。
    看封承。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你孟阿姨我跟前说漏嘴,你们还打算瞒我到么时候?”
    老太太的语气语气说是责怪,不是说是嗔怪。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春健说你自己也不知道,孩子都六岁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封承捏了捏眉,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以前生过一些事,有过一些误会,不过都已经解决了。我想自己先料理清楚,再告诉您。不过现你们知道了也没关系,我已经准备郭青求婚,过几我会带她和小孩回来。”
    封奶奶大惊:“小承啊,结婚不是小事,不能草率。那个姑娘我见过,人是不错,大大方方的,看着没么眼儿。但她家里条件如何,我们一点都不了解,现说结婚还早呢。”
    “她父母离异,跟母亲一起生活,后来母亲再婚重组家庭,关系不远不近。父母都是工薪阶层,普通、平凡、生活圈子常。她的一切我都很了解,您想知道么,可以问我。”封承有备而来,将封奶奶的问题四两拨千斤。
    封奶奶哑声,过了片刻道:“等你爸回来再说吧。”
    第86章
    封父回来已近九点。
    晚饭后老太太偏头痛发作,回房歇着,特意叮嘱等人回来就叫醒她。
    照看她的佣人搀着她从楼上下来,其余三人已坐在客厅,面对面一言不发。
    老太太过来坐下,开了话头,言语间听出不快。“这件事,你们两个都比我早知道。你们先说说吧。”
    闹出这样的事情,老太太自是十不满,封承是她疼爱的孙子,不忍责骂,但对这个甩手掌柜不管家事的儿子处处不顺她意的儿媳,老太太已然攒了许多怒气。
    作为家里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她知道的时候便发了好一场大火。
    江松月她所言不打算过问,置身事外地坐在一旁。
    封父极少插手封承的事,无论是工作,或是生活上。他似乎比江松月更漠不关心。
    “封承的事,让他自己处理吧。”他道。
    老太太对这件事自是十不满,封承是她疼爱的孙子,不忍责骂,但对这个从来不管家事的儿子处处不她意的儿媳就不是了。
    作为家里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她知道的时候就发了好一场火,现在对这二人依然存有责怪。
    积攒多时的怒火这下一次发作。
    “什让他自己处理,你是他爸!这是小事吗?现在有两个咱们封家的孩子没名没分地流落在外,都六岁了,你们竟然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为人父母的?一个两个,都没把封承放在心上,但凡你们能对他上点心,尽到做父母的责任,会让他发这种事吗?”
    虽然骂的是夫妻二人,但天下婆婆的共性,炮火其实集中在江松月身上。话里话外,无不在责怪江松月这个母亲失职。
    “这种事……”江松月意味不明地重复一遍,也许只有她自己清楚这三个字中的讽刺。
    她不想操这份心,也不愿为封承个人的行为买单。
    “封承他是个成年人,我们又能怎么避免这样的事,难道还要管他怎么跟女人交往不成。也许这就是封家一脉相承的传统,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江松月看向老太太,“妈,您应该最清楚才是。”
    要是儿子在外面搞大别人的肚子,都要归咎母亲,那最应该对此负责的恐怕首先就是封老太太。
    封家婆媳关系不睦,三十年来至少能维系表面和平。江松月在老太太跟前一直处处忍让,恭顺听话,自从封承离家,两人间的关系降至冰点,这几年多有争吵,但像今日这样口不择言,却是第一次。
    “你闭嘴!”老太太怒喝,“你看看你说的什话!你是封承的妈,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这个家里,有谁真的把我做封承的妈了?”江松月环视一圈。
    这句话,无异于在老太太的雷区蹦迪。
    她勃然大怒,指着江松月厉声责备:“他不是你亲生的,就不是你的孩子了?江松月,你初在我面前是怎么保证的?你说你会把封承当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好好照顾他教育他,用你全部的心血培养他!婚前你答应得好好的,不再育,结果背着我,煞费苦心偷偷怀了封启,瞒到月份大了打不掉了才敢让我知道。你口口声声保证,就算有了封启,也一定事事以封承为先。好,怎么说封启也是我孙子,我容忍你把他下来了。但你自己看看,你是怎么做的!合着你为了嫁给我儿子,在我面前发过的誓,全都是放屁的吗?”
    江松月今日却没打算忍让,脱口道:“我是想把封承当成我亲生的,但你有一天真的相信过我吗?你从来就没有真心把我做封承的母亲,你像提防贼一样提防我,他还小的时候你事无大小全部都要过问,怕我苛待他,害他。我对他温和,你说我太放任早晚会把他教坏,我对他严厉,你责备我不疼他。你对封承的关心超过这个家里任何人,你疼爱孙子,我理解,但你何曾同样疼爱过小启?他就不是你的孙子了?你指责我偏心,那你自己呢?这个家里,心最偏的就是你!”
    终于说出来了。
    多年的不满、怨恨,终究无被时间抹平,慢慢地累积成巨大的怪兽。
    江松月受够了老太太的压迫,受够在她跟封承之间做那个两头都不讨好的角色。自打封承得知自己身世,离开家里,回来得越少越少,她对封承的的不关心,也越来越懒得隐藏。
    她从未将封承当做自己的孩子——老太太总讲这句话挂在嘴边,很不幸叫她说中了。
    也许曾经有过那么一些时刻,江松月真心疼爱过这个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可老太太每一天每一年的斥责,施加给她的压力,永远的挑剔、不满意,早就那点真心磋磨尽了。
    老太太的双目因为诧异瞪大,难以置信江松月竟敢如此放肆,对她大呼小叫。
    更气她果真自己所言,对封承从未尽心!
    封承独自坐在一侧沙发,长久地沉默,仿佛奶奶江松月的争吵,并不是为了他。
    怒火烧得老太太情绪激动。
    “我偏心?自从有了封启,你的心都偏到哪里去了!我再不多疼封承一点,他这个没妈的孩子还有人疼吗!”
    江松月冷笑:“你现在心疼他没妈,难道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
    “够了!”封父手中的水杯重重磕在实木桌面,震出的茶水打湿手背忍耐的青筋。
    他面色阴沉得难看,喝止之后却迟迟没有再说一个字。
    老太太怒火攻心,被一阵簇然的心脏绞痛压倒,捂住心口倒在沙发上,大声喘着粗气。
    照看她的护工有专业护理经验,也顾不上那些争吵她一个外人不合适听,疾步冲进客厅来进行急救。
    老太太身子骨看着精神,但到了这把年纪,只剩一把腐朽的老骨头在撑着,哪里经得住如此大动肝火。
    她的突然倒下让客厅本就绷紧的气氛雪上加霜。
    封承立刻放下手中那杯早已凉掉的水,大步走到老太太身旁,眉心紧拧地盯着护工娴熟而紧张的动作,同时打给柯岩。
    柯岩的私人医院距离这里不远,比其他任何救护车都更专业快速。
    江松月对老太太怨气再大,也不想因为自己把人弄进医院。
    她站起身快步走过去,似乎想要伸手去搀扶,被封承一只手臂格挡开。
    她看向封承,封承脸上一丝表情都不见,挂断电话后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江松月收回手,看着瞬间忙乱成一团的客厅,什都做不了,抿紧唇等待。
    老太太最后缓过了那口气,但状况并不乐观,躺靠在沙发上毫无力气,原本尚显精神的面庞,似乎一下子苍老。
    柯岩亲自带着最专业的急救人员赶到,尽管老太太看上去已无大碍,还是将人带回医院。
    “急性心绞痛,虽然现在缓过来了,还是要做一下冠状动脉造影,看看病变程度。”
    老太太被搬上救护车,柯岩与封承交代几句,带车先行一步。
    封承随后拿起自己的车钥匙,出门之前折回身。
    对客厅气压低沉的二人道:“我已经决定郭青结婚。”
    一句话惊雷炸进刚刚平静下来的湖面。
    封父沉着脸看他,没说话。
    江松月只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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