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精神世界未免也太过于丰富刺激了吧!”
顿了顿,易真说:“其实,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了。裁决者都死光了,余下的杂鱼也都没了,当世界升维之后,外来者就再也不能穿过时间和空间,来搅乱这里的秩序,掠夺这里的资源……打扰你和我。”
“当然,”他补充道,“要是你觉得,这事还没完,想去和剩下九个裁决者打打招呼,那也不是不可以。”
容鸿雪睁开眼,和他对视。
“暂时不了,”他低语的声音十分温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一个无限期的蜜月,怎么样?我们去白金色的海滩,去下着大雪的山脉,去行人很多的街头走一走,不过,这次不是逃亡,只是……我和你。”
易真凝视着他,两人目光交接,易真便低下头,轻轻在男人柔软的薄唇上一吮。
“好。”他说,“把这地方改一下吧,我想再要个花园。”
他补充道:“我们俩的花园,这样,到了春天,你就不用再去摘花了。”
容鸿雪迷恋不已地吻他,许久唇分,他喃喃应允道:“只要你喜欢。”
·
又是一年春好处,暖风懒洋洋地拂着人的脸,碧空如洗,一望无际。
易真拿起玉铲,去伺候他一株万金的娇贵奇花异草,走之前明令禁止容鸿雪跟在自己后面。一年过去了,他的粘人程度却不减反增,哪怕易真晚上起床喝口水,他都会立刻惊醒,然后像游魂一样缀在后头,直到易真重新躺到他怀里为止。
易真实在是烦不胜烦,有天想了个办法,半夜,他趁容鸿雪还在沉眠的时候,使了个偷天换日的本事,从他怀里轻松溜走,跑到别的房间去睡了。五分钟后,容鸿雪猛地惊醒过来,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浑身都冷透了,癫狂失控的精神体差点冲垮了容氏的庄园。
后来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呢?
——除了翻新庄园,两个人的卧室也整个翻新了一遍,包括地毯、门窗、桌椅、书柜、沙发,还有那张几乎湿透的大床。
虽然过程不太健康,好在结果是比较显著的,容鸿雪终于完全意识到,易真确实回到了他身边,这应该不是自己的梦境。
此刻,易真去侍弄花草,他被勒令待在原地,只能拽一个小黑手在易真的衣角上,难免有些恹恹的无聊。
男人低头,看着手边的桌案,眼下春光正好,那只碧绿剔透的蝎子也团在上头,顶着一只纯黑的蝴蝶晒太阳。
察觉到男人的视线,蝎子朝他偏了偏身体,“嘶”了一声。
容鸿雪神色探究地伸出一根精神触须,拍了拍蝎子的脑壳。
蚀骨灵蝎睁着六只豆豆眼,它决定转过去,在饲养员不在的情况下,远离这个气息危险的大型掠食者,暂时不跟他计较。
容鸿雪又戳了戳蝎子的尾钩。
再摸摸蝎子的足肢。
等到易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三笑蝶飞来飞去,容鸿雪揣着手,坐在原地,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他的精神触须正绑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凶恶蝎子,在半空中悬浮。
易真:“……”
易真提起拳头,上去把容鸿雪捶了一顿。
第二天,易真来到花圃前,看看蝎子,再看看神情无辜的男人,不由长叹一口气。
“……算了,你要跟就跟着吧。”
目的达成,容鸿雪的心情十分愉悦。
·
同年夏天,在阿佐特大学的年终晚会上,易真终于再次遇到了李有灯,以及和十八个保镖一同受邀前来的舍心。
李有灯端着酒杯,愣愣道:“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舍心迟疑地放下果汁,来回打量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两个人:“好奇怪,可是我怎么没有印象?”
易真笑了起来,说:“或许是在梦里见过,也说不一定呢?”
看着他们,容鸿雪只是远远地站着,并不上前打扰。
三个人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阵,很快就熟悉得像是相交多年的老友,这时,门口一阵喧哗,像是来了一位重要的宾客。李有灯咬着一枚鲜嫩多汁的樱桃,往门口远眺一眼,眸光忽然就亮了。
看她这个表现,易真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谁。
“兄弟们,”女孩沉下脸来,妩媚的容颜顿时现出一股肃杀之气,她调了调裙摆开叉的高度,“既然大家如此投缘,那我也不瞒你们了,俗话说情场如猎场,前面就是我等了很久还没跑到捕兽夹里的猎物,你们愿不愿意做我的僚机,给我引开他身边和我一样的猎人,让我独享经验?”
易真:“啊这。”
舍心:“啊这。”
“先不讲那是哪门子的俗话说……”易真捏着鼻梁,“你想在哪里得手啊?这里到处都是人,很难找得到地方吧?”
“我开车来的。”李有灯一字一句,字正腔圆,“所以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你们帮我这次,以后大家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了!”
易真的表情十分精彩,他冲容鸿雪递了个眼神。
容鸿雪挑起眉梢,以幽绿的眼瞳回望易真。
易真确定地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李有灯成功约到塔卡梅耶,欲和他一同前往“偏僻清净的停车处”,商量一点私事。
——然后直到年终晚会结束,都再也没见到他和李有灯的身影。
“又是羊入虎口啊……”舍心恍惚地感慨,“咦,可是我为什么要说又呢?”
“因为你拿的这是酒。”易真提醒他。
舍心:“啊……啊!”
·
翌年,易真和容鸿雪离开了阿佐特星系,前往绯色黄昏星系,去完成他们那时候在流放行星上的约定。
二人在群山中探险,在古老的星光下,眺望雪白的飞鸟穿越暗紫色的海洋,红鹿成群,于金色的溪水旁跳跃。他们望见星环划过薄雾冥冥的青空,静静等待百年长成的莲花,在一夜之间盛放又凋零……他们已经看过了许多人一生都未曾见到的景象,走过了许多人一生都未曾听说过的地方。
不过,对他们来说,真正的蜜月旅行,这才刚刚开始。
一年又一年,雪化了再落,花谢了复开,恒星在真空中熊熊燃烧,上亿光年的浩淼亦在弹指间掠过。ai的声波讯号回荡在宇宙间,与万有引力产生共鸣,同不尽的天体交相辉映。
[——就像所有完美的童话结局,或者还要比那些再喧闹一些:两个相爱的人,纵使历经世间的波折和磨难,最终也能打破一切阻挡的障碍,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当然,往后的时光,虽然还是免不了吵吵闹闹,争执和泪水,恋慕和欢笑,可是,只要人类依然相信‘爱’所连接的纽带,他们就能一直永远年轻,永远矢志不渝地在故事中鲜活,在传说中闪耀。]
[是的,我认为,一切就应该是这样。]
[——晚安,亲爱的玩家。]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觉得,一本书就是一次完整的旅行。
在《要你寡》开文之前,其实我很忐忑,因为我总是喜欢在题材之间跳来跳去,上本写这个,下本写那个,《寡》是大改过一遍剧情和大纲的,原来的本意,是我写完恐怖谷之后已经累成了一摊狗,必须要写个无脑轻松的土味雷文放松一下,可是临到下笔,又犹豫了。
身为一个社交平台活跃的营销号(不),我其实很清楚,流行梗这种东西,是很有时间限制的,在当时看,也许土味是种新奇又好笑的元素,但是一个月后呢?三个月后呢?半年后,一年后呢?这本书的生命,它被“流行”所赋予的光彩,会以极快的速度消退下去,得不到内容支撑的创作,只能是昙花一现啊。
所以我改了大纲,把它从一个傻吊土味文,变成了星际背景下的穿书文,主角也从一个擅长摇花手的混不吝寡嫂,被不按常理出牌的寡嫂屡屡气到吐血的霸总小叔子,变成了如今这么牛逼哄哄的刺客宗师·易真,以及大贤者·容鸿雪(咦,这么看的话,好像他们的相处模式并没有改变多少
陌生的题材,对我来说同样是陌生的挑战,而且我还在里面加了很多关于炼金术,以及轻功、暗器、制毒的内容,看起来更像一锅大杂烩了……好在读者朋友们都对此接受良好,还时不时报以激烈认真的探讨,让我觉得好感动,只能说谢谢大家的拳拳干饭之心!
在连载期间,朋友就跟我说,啊你这本评论好多啊,一看就剧情就很精彩的样子!我说哈哈哪里哪里,都是群众给面子,其实她殊不知我对读者呼喝为饭桶,读者亦呼喝我为电饭煲…………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讲,也算是好美好美的感情了(擦泪
但是讲真的,要你寡连载的时候,我很快乐。有读者分析剧情,有读者写长评,有读者说这本书是他的年度最佳,还有读者为本文唯一一对真正行走在海棠市的副cp开起了公益车,还有的读者,只会敲着饭盆在评论区跑来跑去…………真热闹啊,能感受到我的作品是被很多人爱着的,欣赏着的,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就已经是足够的回报了。
不过,天下无有不散之筵席,跋涉了六个月的山川湖海,爱恨悲欢,这趟冒险也是时候告一段落了,谢谢大家,就让我们下个旅途再见吧!
(新文是人外故事合集,专栏里那本《他与它》,可能两三个月之后会开,主角有一些毛茸茸的大海獭,也有一些凶残狰狞的恶魔罗刹,大家可以看看文案,喜欢的话,就收藏一下,鞠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