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说不好吗?
我好像连自己说话都控制不了好吗?
“你同意了!真好!”
“他”在欢呼,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是兴奋听得明白。
“那你不要到处乱跑,好好看着哦。”
声音落地,我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轻了,地心引力对我来说就像忽然不存在似的。
然后我看见自己离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远,直到距离它差不多一米左右,距离才没有继续增加。
我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变成了一个半透明的玩意儿,举起手,低下头,看哪儿都是一团白雾的样子。
对了。
还有一根线,将我这团白雾跟我的“肉身”连在了一块儿,让我不管怎么动,都离不开一米的范围。
呵呵。
什么操作这是?
“程老师,准备好了吗?该您就位了。”
场记过来通知我——哦,不,是在通知新的“程又白”。
“程又白”笑着道声谢,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那个地方有个小褶皱,他把它弄平了。
一边整理,他一边低着头,轻声的说。
仿若自语。
“不要眨眼哦。笨猪。”
然后他抬起头来,带着一点点随和的微笑,信步走向指定位置,站好。
在他面前,是手持长剑,白衣飘飘,一身仙气的徐隽。
那剑上有道具血,鲜红刺眼。
“action!”
开始了。
“师兄,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徐隽饰演的男主看着“程又白”,这样说道。
“程又白”带上场的那抹微笑扩大了些,看起来像是如沐春风的样,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笑容变得明显之后,片场上的气温在那瞬间似乎降了好几度。
我甚至看见有工作人员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就像在御寒。
“为什么啊?你看,前面风景多好?此等风光,岂可辜负了?”
“程又白”说着,手指向他的前方。
那前方是一片绿幕,可是奇怪的很,那个地方明明只是一片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绿幕,当顺着“程又白”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了,那里却似乎真的变成了一片令人流连的好风景,连移开目光都变得困难起来。
徐隽皱了皱眉头,手中的剑却没有半分移开的打算。
他近乎沉痛的说:
“师兄,风光虽好,可非正途。你说的那前方,更是深渊啊。不能走的。停下来吧,师兄,我们一起来的,就一起再回岐山去,不好吗?”
“程又白”笑了笑,看似随意的看了一眼徐隽手中的剑。
“不好。”
话音未落,他上前半步,竟是任由那柄利剑穿透了他的胸口。
只听“噗嗤”一声,剑身破开血肉溅起的鲜红自他后背飞出来,灯光之下,耀眼得很。
他还是那样微笑着,脸上的表情连半分痛苦都没有,可那身体似乎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却给了看客一种其实已经痛到骨髓的错觉。
他慢悠悠的说:
“我就算是死,也不回去。”
按照我看的剧本来说,这幕戏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可我却没有听到喊结束的声音。
下意识的,我看向导演。
只见导演的脸上是被深深震撼住般的表情,连带他的手都不由自主握得很紧。
他正看着“程又白”这边,眼中血丝尽显。
直到身边终于有人回过神来,提醒了一下导演,导演才挥了挥手,喊道:
“咔!”
这声“咔”就像一个讯号,让整个片场从冰冻中苏醒起来。
“太真实了!我差点就以为真的刺进去了!”
有人这样跟旁边的人说着,而这样说的人还不止一个。
“对啊,那血包我准备的嘛,可刚才那么一个动作,哎哟喂,我都怀疑我眼睛了。”
我也怀疑我的眼睛了。
在我的记忆里,就我那张被众多同僚吐槽过只有面瘫表情的脸上,何时在片场里出现过这样的表情?还有那些动作、台词,节奏、呼吸,每一个地方,都简直是超乎想象的恰如其分。
恰如其分的完美。
“我演的好吗?”
意识里,“程又白”问我道。
“好。”
能让我绝对心服口服那种的好。
“嘿嘿,我最喜欢演戏了。如果当初爷爷没有那么烦人的话,我想我一定会选这一行做我此生的工作吧。”
“还好我不喜欢。当然,我也不会。”
自嘲的笑了笑,我这样说道。
“不会没关系啊,你可以看着我演啊。想看多久都行。”
“程又白”说。
哦——
可我没兴趣。
“你不是跟系统达成了交易了吗?怎么,让我看你演戏比直接灭掉我更有意思?”
能不能别废话,想动手就干脆点啊,别搞这些无聊的把戏行吗?
搞了这么些东西,不就是想说,你看,秦墨那家伙,花了那么多功夫给你找戏啊,给你在这娱乐圈铺路什么的,可都不是为你,而是为了另一个程又白。
另一个,打从心里喜欢演戏,并且擅长演戏的程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