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哦哟,孩子心疼妈妈,是个贴心的。”钟薏探着脑袋看着产房大门,感慨的说道,“毕竟是新时代了,我们那个时候生孩子哪有上医院的,不过还是医院放心。”
说着,产房大门洞口,三个医生走了出来。领头的女医生抱着孩子,笑眯眯的递到钟薏手里,“原来这是钟老师您亲戚呀?这孩子是我接生过最健康的,哭声震得楼板抖三抖,可了不得。”
钟薏接过孩子,心已经软成一滩水。
董长征瞄了眼孩子,就一个箭步冲到了病床边,紧握着宋渝的手不放。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对他而言就像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
轻轻的拂开黏在脸上的头发,董长征深情的吻了下媳妇的额头。
谢谢你成为我的妻子。
谢谢你为我生儿育女。
谢谢你与我相伴一生。
想到这里,董长征伏在床沿,不争气的哭了出来。
推着病床的护士姐姐忍不住笑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没媳妇坚强。不过,刚刚那一嗓子我们都听着呢,整个医院都可以为你作证。”
董长征擦了擦眼泪,咧着嘴大笑,“放心,全世界都可以给我作证。还有我媳妇这是在睡觉,她这是怎么了?”
护士姐姐就是刚才开门的那一个,她对董长征印象很好,所以回答问题比较耐心,“董长征,你媳妇这是生孩子脱力,休息一会就好。对了,家属把吃的带来了没?产妇醒了记得给她吃。”
“钟老师,产妇一定要加强营养,并且加强产后护理,帮助产妇尽快恢复。”领头医生说完,和钟薏颔首后匆匆离开。
把宋渝推进病房,护士姐姐交代几句就转身离开,能待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
病房里一溜三张床,宋渝的床位在最南边靠窗,空气最好。见媳妇睡的安稳,董长征这才想起自己的亲闺女。
“哦哟”,他的闺女现在就是病房里的小明星,钟薏身边结结实实围了一大堆人,对着孩子啧啧称奇。
见董长征总算想起宝宝,钟薏这才挤出重围,把孩子往爸爸怀里一塞。
“不不不”,董长征双手捧着孩子,紧张的浑身颤抖,“钟老师,我、我、我不敢抱!这也太软了,跟没骨头似的,我怕我稍微用点力就会把宝宝捏坏。”
“嘁”,温如许指着董长征一言难尽的摇头,“董长征,我看你改名叫董存瑞好了。你这抱的哪里是孩子,我看明明就是□□包,而且随时准备炸碉堡的那种。”
“嗯,确实像。”
“媳妇,你这么快就醒了?”董长征抱着□□包,哦不,抱着孩子一动不敢动,只能用眼角瞟向病床,欣喜若狂。
“被你吵醒的。”宋渝不自在的捏了捏肚皮,瘪到是瘪下去了,不过软塌塌的好恶心。就是不知道,灵泉水有没有减脂塑形的功效?
“来,先吃点东西补充体力。”邵清把宋渝扶起来,还体贴的垫好枕头,然后打了一碗红糖鸡蛋小米粥。
甜滋滋的香味充盈着整个病房,“咕噜噜”肚子的叫声响了起来。
咦,除了董长征还有谁?
靠门口病床上的产妇不好意思的侧过身去,搂着孩子羞红了脸。
宋渝没有矜持,端着碗“呼噜噜”吃了起来。生个孩子她费了天大的劲,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董长征就这样捧着孩子,一步步挪到了病床前,把孩子捧到了宋渝眼前,“看,媳妇,这是我们的闺女,多好看啊。”
董长征陶醉在闺女绝世的美貌中,久久不能自拔。看,这红彤彤的皮肤,颜色多鲜艳啊;还有这稀稀拉拉的头发,根根分明;对,还有不停蠕动的小嘴巴,他真想亲一口。
总之是举世无双、倾国倾城!
“嘎”,宋渝惊的捏不住勺子,她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红了眼眶,“董长征,我们以后给闺女多攒一点嫁妆吧。”
不然嫁不出去啊。
还有,这事肯定怪董长征!
一定是他的基因突变,孩子啊,妈已经尽力了。想想自己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是容貌出众,居然生出个剥皮猴子样的丑八怪,真是……奇耻大辱。
事以至此,宋渝闭上眼睛认命。
但孩子一到怀里,那种血液滚烫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宋渝抱着孩子睁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个丑八怪,越看越喜欢。
瘌痢头女儿自家的好。
“嫁妆?宋渝你瞎说什么,孩子啊生下来越红长大越白。我看啊,你们在孩子就是个美人胚子,绝不会输给妈妈,你们俩放一万个心好了。”
钟薏接过空碗,还摸了下宝宝的小手。
“那当然,我的闺女当然当然好看。”董长征趴在床沿,撑着下巴不错眼的看着妻子女儿,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安定与幸福。
“女孩子长得着漂亮,这嫁妆一样不能少。”宋渝低头贴了贴孩子,心软到一塌糊涂。就是无盐又何妨,她养着便是。
“哎哎哎,你们三床怎么这么多人,我们二床都挤不进来了,有点公德心好吧。”一个烫着羊毛卷穿着皮鞋的中年妇女骂骂咧咧走了进来,边走还不屑的瞥一眼宋渝。
这个病房就他们家生了孙子!
“好,现在母子平安,我们先回去,董长征你是继续守着还是回家补个觉?”钟薏不会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不过他们来的人确实有点多。
董长征三两口干掉一饭盒冷饭,用毛巾擦着脸说道,“我没问题,还是我继续守着,晚上……”
“不”,宋渝摇摇头,提出不同意见,“医院里人来人往,还是你守晚上比较好,这样安全。”
媳妇的未尽之意董长征一下就听懂了。
的确,孩子没个标识,再说医院晚上又关不了门,溜进个把人谁说的清?
“嗯,媳妇你好好休息,下午我就过来。”董长征拉着宋渝的手,仿佛生离死别。
邵清自告奋勇留下来陪床,对干女儿,她爱的深沉。
宋渝环着孩子沉沉睡去,还未睡踏实,就被一阵喧闹吵醒,她不耐烦的皱紧眉头。这医院不但气味难闻,况且嘈杂不堪,真想马上回家。
原来是二床的产妇从产房出来了,接下来就是一阵兵荒马乱。羊毛卷的声音又尖又利,刺的人耳朵疼。
见宋渝觉都睡不安稳,邵清发飙了,“我说大妈,你刚刚让我们说话声音小一点,说人要有公德心,我觉得这话讲的非常对,现在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嘎?羊毛卷若无其事的摸了摸发尾,撇着嘴说道,“小姑娘,你知道我是谁吗?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不讲公德心,小姑娘,我劝你要善良。”
然后羊毛卷得意的高抬下巴,坐到床边,故意说道,“红梅啊,这碗红糖鸡蛋,妈给你足足打了两个鸡蛋呢。你要多吃一点,刚生了儿子,辛苦了。”
生儿子就了不起?邵清嗤之以鼻。
“小渝啊,再吃碗红糖小米鸡蛋吧,我给你打三个,哦不,打五个鸡蛋,好不好?你给老董家生了个闺女,好好补补。”
说着,邵清神气活现的给了羊毛卷一记眼刀。
生女鹅怎么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等下午董长征来医院替班,一床二床已经好的穿一条裤子,叽叽喳喳连祖宗十八代都聊过,唯独把三床的宋渝排除在外。
宋渝乐得轻松,拉起布帘过起小日子。而宝宝更是乖的不行,喝过一次奶后就睡的喷香。
对!有了灵泉水的帮助,宋渝不费吹灰之力就有了奶水。小家伙“咕嘟咕嘟”一通狂吸,就在蜡烛包里打起了小呼噜。
真实演绎什么叫吃奶的劲。
而一床,直到天黑才有一个邋遢的年轻男人匆匆赶来,工作服油渍斑斑,看样子,应该是某个工厂的机修师傅。
男人憨憨的笑着,从布袋里掏出饭盒,递到一床产妇的手里,“娟,饿了吧?我在食堂打的大米粥,还有一个肉包子,赶紧吃。小强又感冒了,妈实在是脱不开身,你体谅体谅吧。”
说完,男人偷偷摸摸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圆溜溜的鸡蛋,塞到产妇手里,“我给你留的,补补。”
一床小两口就这样紧挨着,亲亲热热吃起晚饭。
宋渝的晚饭就热闹了,有莲藕排骨汤,麻油猪肝,肉沫炖蛋,红枣小米粥,伙食好的让羊毛卷咋舌,就算是她家,过年都未必有这么丰盛。
她看着靠在床头揉着胸呼痛的儿媳妇,第一次感觉被人压一头的滋味。
这饭菜一端出来,香味太霸道的扑鼻,一床二床都跟着咽口水。
如果处的好,宋渝自然不会吝啬,这么多跟大家分分也是可以的。可三分钟前那两个还联手孤立她,她可不是好脾气。
想吃,让家里做去。
扶着肚子坐起来,宋渝瞧都没瞧那边一眼,端起碗就吃了起来。月子餐口味清淡,好在她早有心里准备,勉强吃的下去。
就是不知道夫君能不能咽得下去?好吧,她还是低估了董长征,只见那家伙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辣椒酱。
有了这玩意,狗屎都能变美味。
九点多,钟薏还来送了一次夜宵,酒酿煮鸡蛋,甜甜的味道不错。
这一天下来,赶的上一床一个星期的营养摄入量。等董长征去厕所洗尿布,一床的孕妇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说三床,你这样大吃大喝不心疼吗?你生了个闺女,就更应该体谅男人,赚点钱可不容易。”
“嘁,我媳妇爱怎么吃怎么吃,碍着你了?你自己喜欢啃冷馒头你就躲在角落里啃,别叽叽歪歪说我媳妇坏话,老子可不是你家那个窝囊废。”董长征歪靠在门槛上,手上都是白泡沫。
当他纸老虎啊。
董长征发过一次飙,一床二床就乖了,直到熄灯睡觉没敢多说一句话。
宋渝喂过一次孩子后,就进入梦乡,今天真是刺激。
董长征坐在方凳上,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熟睡的妻女,怎么看都看不够。
凌晨两点,医院里陷入死寂,这个时间正是大家睡眠质量最好的时候。董长征趴在床沿,迷迷糊糊的不敢深睡。
病房外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是哪个病人上起夜?还知道放轻脚步,蛮有公德心的嘛。
董长征似睡非睡,还不忘表扬此人。
不对,厕所在走廊中间,这个人从西边过来,计算脚步应该已经过了厕所,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
是谁?到哪里去?要干什么?
董长征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精神高度集中。近了,更近了!外面的人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很快便接近他们病房。
“沙沙沙”,那人停下脚步。
“呼、呼”,透过房门,董长征甚至可以清晰的听见,那人竭力控制的呼吸。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病房,莫非这里有值得人觊觎的宝贝?董长征脑子飞速转动起来。
还没等董长征分析出一二三来,他又听见“咔哒”一声,那人已经转开门锁,直直的走了进来。
微弱的星光下,董长征只看见一个黑影闪身进屋,径直来到二床。那人站在床边,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不知道是在观察还是在评估。
董长征凝神细看,隐约可以分辨这是个穿着体面的中年妇女。莫不是二床亲戚?可这半夜三更的,要吓死人的好不好?
董长征在心里默默吐槽。
时间仿佛已经停止,董长征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一动不动,像猎豹伏击猎物。
他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几息后,只见那人弯下腰抱起孩子,然后悄无声息的往门口退去。
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