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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顾及他儿子挥舞的小手,抱着满月往里走,“你可不能向那两个学”。
    秋菊和小毛驴进来后,她把门移过来抵好,确定外面有人也进不来,就在木盆里洗洗手,一手的狗味儿,羊皮袄也甩在了外边,沾满了狗毛。
    小毛驴跟着她一起进了睡觉的这个山洞,对着炕上的两个人狂摇尾巴,两只前爪抬起来扒在炕上,眯着眼睛折着耳朵,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满月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这个大黑狗,小毛驴的爪子在空中划拉了一下子,满月笑着打了个嗝,还害羞的往他爹脖子里躲,头上的呆毛戳着铁牛下巴,他那木愣的脸也柔和了。
    他拍拍小毛驴的狗头,“去,出去睡觉去,狗窝还留着呢,等了你这么久,我们也该睡了”。
    小毛驴出去喝了不少水,才去了它那放在门后的狗窝里,鼻子使劲的嗅嗅,才窝下去团成了个圈。
    夜里,小毛驴猛的睁开眼,趴在地上,透过门缝往外瞅,低低的叫了两声,外面响起了点声音,转而又安静下去,小毛驴也窝回了狗窝。
    秋菊和铁牛睡的沉,谁也没发现外面来了狼,还悄悄的走了。
    到了早上,铁牛走的时候看围在秋菊旁边的狗,问道:“打猎走不走?”
    小毛驴没有要动的意思,他就一个人走了。
    家里没有鲜肉,就把两人剩下的早饭倒小毛驴的狗碗里,它也吃的啪啪作响。
    秋菊蹲下去,摸了把它的肚子,刚碰上就被小毛驴歪了一下,摸到了狗屁股上,她也没在意,打趣道:“听说你跟一只狼跑了,狼呢?你的情狼呢?”
    当然没有回应,她继续问:“离家半个月,你肚子里有狗崽了吗?可能要说狼崽更好,你爹是狼,你崽儿的爹还是狼,再过两代,或许生出来的崽儿尾巴都摇不起来了。”
    小毛驴吃完了饭,冲秋菊摇摇它的大尾巴。
    小毛驴回来了,秋菊决定去一洗前耻,把满月摇醒喂了遍奶,哄睡了送他阿奶那里去,带着小毛驴往竹林去狩猎去。
    担心小泉哥几个看到小毛驴也要跟着去,就把背篓放河边,让小毛驴看着,没带它上去。
    等秋菊利索的下来了,小毛驴的旁边站了不少孩子,对着离家又回来的小毛驴指指点点,而小毛驴瞅都没瞅他们,看秋菊来了就拖着背篓迎上去。
    一个小男娃看到小毛驴拖背篓的动作羡慕的直吸气,“嫂子,小毛驴生了给我留只崽儿,你喊我做什么我都干”。
    其他的孩子也做和声虫,都说着同样的话。
    秋菊像是抱了个有蜂子的蜂巢,丢也不是抱也不是,只能推说:“你们也知道,小毛驴肚子里的崽是狼的,我也不敢做决定啊,万一狗崽送你们了,狼在跑你们家去把崽给含走,多吓人啊”。
    应付了一群小娃,她乐呵呵的走了,却没想到一语中的,成了乌鸦嘴。
    第39章 三十九章   松油烛
    有了小毛驴的帮忙, 秋菊可谓是收获满满,狗的鼻子灵耳朵尖, 到了竹林,小毛驴就到处嗅,它在哪里停下秋菊就在那里挖笋,有了准备,刚挖通鼠洞,她就用背篓罩住洞口,侥幸逃出来的也被小毛驴给逮着了。
    小的扔回去, 大的带走,装了大半背篓竹鼠,又挖半背篓竹笋,一人一狗相携往回走。
    快二月了, 山里的花都开了, 蜜蜂闲了一个冬天, 现在忙活在各种味道的花瓣上, 地上的青草已漫过脚踝,微风徐徐, 夹杂着草的青涩味儿,太阳照在地面上,花朵泛出一种暖香,之前在竹林里, 竹香醒脑却有些阴凉, 走出竹林, 阳光照在身上,斑驳的树影印在脸上,被踩在脚底的青草窜进草鞋里, 草汁沾在鞋面,小毛驴在前面打着转的跑着,秋菊仰着脸走在山间小道上,背上的重量似乎轻了很多,她能这样轻松自在的一直走下去。
    这种氛围只持续到山谷,刚进山谷,迎面走来的人都笑着催她:“快点跑喽,你家大嗓门又开嗓了”。
    而小毛驴已经加快速度往阿奶家冲了,它也不想想,满月都不认识它,跑的再快也白搭。
    她背着背篓也往回跑,跑到一半没听到大嗓门的声音了,她就不急了,改跑为走,一直进了山洞,看见满月被他阿奶抱着,小毛驴绕着两人转圈,满月被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再嚎了。
    秋菊洗了手,过去拍拍手,满月看见了他娘,顿时嘴瘪了,伸着手要抱,张着嘴就哭,这时小毛驴也跟着“嗷”,满月瞅都不瞅它,手捏着秋菊的领口,闭着眼睛大声的哭,那叫一个委屈啊。
    铁牛娘又气又头疼,“哎呦,活像我背着你娘掐你了,伺候你比伺候祖宗还难”。
    秋菊听了也是抿嘴暗笑,这孩子刚出生时不哭不闹的,谁抱都要,现在越长越粘人,睁眼瞅不见娘了就嚎,生怕娘被人给卖了。
    但他又长的好,皮肤白头发浓黑,五官长的周正,特别是眼睛,黑亮又清澈,笑时眼睛弯成个小月亮,看见他笑容的人都会跟着弯嘴角,所以哪怕每次在他阿奶怀里哭的震天响,再次见面又是抱着亲的啪啪响,只要秋菊在身边,谁抱都要,给笑给闹,特喜人,老太太也稀罕,越稀罕这臭小子哭的时候她越心疼 ,但她又气得慌,感觉伺候了个白眼狼。
    秋菊抱着他进山洞去喂奶,让婆婆把笋子下的竹鼠拿几个下来,顺便帮她杀两个,皮给剥了。
    在山里生活一年多了,她也只敢杀个鸡拔个毛,剥皮之类的都是铁牛在干,现在她中午想炖竹鼠吃,只能让婆婆帮个忙了。
    铁牛娘摸摸小毛驴的狗头,手感怪好,又从头顺到尾,真心的夸道:“这狗真利巴,打猎这么有本事,它不在家的时候你跑了三趟,两趟都走了空,它回来了,这竹鼠你能吃腻”。
    “是啊,小毛驴可厉害了”,秋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小毛驴可能记得冬天的时候它不能进这个山洞,所以秋菊进去了它就在外面等着,听到秋菊喊它的名字了,就摇着尾巴走过去,脑袋顶着帘子,看秋菊没出声,它又大踏步的走进去,在里面东瞅瞅西嗅嗅。
    时候不早了,她也要回去做饭了,她背起背篓,接过婆婆怀里的娃,打个招呼领着小毛驴走了。
    中午,秋菊把竹鼠给炖了汤,大火炒了一下放进陶罐里慢炖,鲜嫩的竹笋去掉皮切成不规则的块儿,在竹鼠肉能戳烂的时候,舀了一大碗起来凉着,然后把笋子加进去,化的盐水也加进去。
    盐水如果加早了,竹鼠肉就咸了,跟着竹笋一起加进去,汤有咸味,竹鼠肉外层咸香,里面鲜甜,而且舀出来的肉没有盐,小毛驴吃着正好。
    狗吃咸了掉毛还是她怀孕的时候发现的,秋天肉多,铁牛也不稀罕,吃不完的都倒给小毛驴吃,到了深秋,动物都长毛准备过寒冬了,小毛驴却年纪轻轻的开始掉毛,但又找不到原因,只能看着它的毛一掉一坨,之后铁牛下山不在家,它要不跟着秋菊吃,要不就在山里自己打猎养自己,等铁牛回来,小毛驴的狗毛又长回来了。
    从那以后,在喂小毛驴就给它吃少盐的肉和饭,现在是膘肥体壮,毛发黑亮。
    肉冷了就先给小毛驴吃了,等秋菊和铁牛吃饭的时候,小毛驴已经没影儿了。
    想着它是没吃饱进山填肚子去了,两人也没在意,只是把骨头都吐桌上,饭后一并拢到小毛驴的狗碗里。
    而现在的小毛驴正在吃肉呢,还都是好东西,鸡腿、咬开皮的兔子,它埋头大吃,而灰狼守在旁边警戒。
    小毛驴吃饱后,灰狼把剩下的肉给吃了,一狼一狗并排着往远离山谷的方向走,到了有阳光照射的草地,灰狼把小毛驴扑倒在地,把它全身舔了个遍,闻着没有人的气味了,就躺在小毛驴身后,前腿搭它背上,头靠在一起晒太阳。
    小毛驴晒着晒着就睡了,灰狼却竖着耳朵注意远处的动静。
    太阳西斜,这片草地终被树荫遮住,灰狼打算领着小毛驴去它挖的洞穴去,小毛驴却起来伸个懒腰,舔舔灰狼的嘴筒子,打个招呼准备回家了。
    灰狼看着这个傻狼又往人类的地方去,在原地顿了顿,看着傻狼跑的越来越远,赶紧追上去,护送它到了山谷外边的山脚,约好了明天再到老地方加餐,默默的看着狼影越来越远,最终看不到,它才灰溜溜的转身回去。
    哎,草长的太快了,遮住了视线,傻狼回头都看不到它。
    灰狼在回去的路上,在人类打猎的地盘随便吃了两只鸡填肚子,回到洞穴趴下就睡了,熬了一个下午太累了,狼王不好当。
    再次醒来,月亮都隐进去了,山里的夜晚却不比白天安静,不过它不饿,它要下山转转。
    进了山谷,只有草丛里虫子和老鼠的动静,太安静了,怪不得昨晚刚到那傻狼门口就被它发现了,灰狼在山谷里转一圈,除了傻狼只有人,放心了。
    灰狼麻溜的跑了,它可是绝不跟人打交道的。
    ……
    满月生病了,可能是吹着了冷风,他有点咳,鼻子也不舒服,睡觉的山洞不能燃油烛了,他闻着那味道睡不好,老是往被窝里钻,捞出来了就咳嗽,只能熄了油烛,晚上给他喂奶换褯子擦屁股只能摸黑弄。
    满月是能睡好觉了,两个大人却不成了,有油烛的时候,秋菊一个人就能把他伺候利索,现在必须两人都起来,铁牛要光脚下炕,拿着褯子出去对着油烛看上面有没有粑粑,要是凭手摸,屎能糊一手。
    一晚上醒个两次,熬到满月病好,两人眼下都是青黑的,而且这小祖宗还彻底闻不惯油烛燃烧的味道了,铁牛说这回到了她才怀孕的晚上了。
    秋菊想起之前采菌子的时候,松树身上挂的有松油,她烧火的时候遇上松枝或松油的时候,火会更大,柴禾也更耐烧,她起了用松油做油烛的想法。
    实在是摸黑起夜的晚上太难熬了,孩子吃饱喝足了人倒是清醒了,好不容易睡着了吧,感觉没睡一会娃娃又醒了,然后天都快亮了,秋菊决定必须抓紧时间做新的油烛。
    秋菊发现小毛驴每天下午都会进山,一晃悠就是一个下午,所以她就把要出山谷的事放在上午,既不耽误她的事,小毛驴也能在山里好好的磨练狩猎本事,将来好教它的崽儿。
    但她永远都想不到,小毛驴进山是去大吃大喝去了。
    照旧是把睡着的满月悄悄送给他阿奶带,秋菊提个小竹篮,竹篮里放了个磨尖的竹片,带着小毛驴往松树林走。
    松针已经开始变绿了,秋菊循着有折断树枝的松树,在树干和地上寻摸着,半下午下来也捡了不少,松树上还有不少松油,但秋菊不确定一定能做成功,捡着这些就打算回去了。
    而小毛驴跟着她走到山脚下就不走了,秋菊喊了两声,只见它摇尾巴却爪子不动,就知道它玩高兴了,要进山了。
    秋菊没再喊它,说了句“晚上早点回来,山里不安全”就走了,等秋菊进了山谷,回头看小毛驴还望着她呢,她摇摇手,进去了。
    小毛驴也转身走了。
    刚走过有人类活动的地界,灰狼就含只兔子蹿了过来。
    秋菊回到家,没有去接满月,那里孩子多,没见着她的时候也还好,哭几声就不哭了 ,照着平时喂奶的点过去就行了。
    秋菊把松油块搁锅里加热融化,用小勺舀进两指粗的竹筒里,浸在动物油里的棉线也用细枝儿上压进去,带松油微凝固了就把细枝儿抽出来。
    锅洗干净,洗了手,该喂娃了。
    秋菊慌里八张的锁门往外跑,跑到半路就看见婆婆抱着大嗓门在山洞外面的山道上到处瞅,看见秋菊过来,臭小子哭的越发凄厉了,他阿奶躁的赶忙往山洞里走,秋菊也是赶紧跑,这臭小子太恼人了,不吃一点亏。
    话都没多说,抱着大嗓门往小山洞走,掀开帘子就掀衣裳,先把这小破嘴给堵上。
    耳朵终于清净了。
    到了晚上,竹筒里的松油已经凝固了,就是倒不出来,等铁牛回来了,秋菊让他用刀把竹筒破掉。
    暗黄却透亮的松油烛出来了,里面的棉线都能看清楚,秋菊点燃棉线。
    嘿,能烧着,松油烛能用,就是有点费时间,做一只油烛要花半天时间呢。
    第40章 四十章   一家三口进山玩
    接下来的几天, 只要不下雨,秋菊和小毛驴就去松树林里捡松油块儿, 回来了都倒一起,打算到时候一起加热融化。
    借鉴第一次的经验,秋菊把每个竹筒都用猪油蹭一遍,松油融化加进去后,等凝固了再把竹筒放热水里,想着猪油融化了就能倒出来了,但松油加进去时温度已经融化了猪油, 两者混一起了,还是不好倒,只能还是劈开竹筒,夹杂了猪油的松油烛不是很好看, 秋菊放弃了这个想象里简单的办法, 按照老办法, 等松油凝固了, 铁牛回来劈竹筒。
    小毛驴还像第一天那样,早上在家吃饭, 上午陪秋菊,中午不回家直接进山,晚上太阳快落山了才回来,比铁牛回来的都晚。
    这天, 它回来的时候秋菊和铁牛都在吃饭了, 它自顾进来, 跟吃饭的两人打个招呼就扭着屁股进了满月睡觉的山洞。
    饭后铁牛喊它吃饭,吭都不吭,秋菊进去一看, 忙着带娃呢,跑到炕上去了,看来之前挨的揍又给忘了。
    坏人都让铁牛当,秋菊出去换铁牛进来揍狗子。
    狗跑出去了,秋菊又进来抱着娃换床单,出去把满月给铁牛,看小毛驴心虚的窝在狗窝,她端着狗碗走到小毛驴旁边。
    小毛驴看到秋菊过来,殷勤的摇着大尾巴,瞥到铁牛,又低眉顺眼的把尾巴压下去,秋菊看了暗笑,也不训它,就把给它留得饭放它旁边,然后招呼铁牛抱着孩子出去玩。
    昏黄的傍晚,远处灰茫茫的,让人看着有几分不痛快,但热闹的笑声又打破了这份压抑。
    秋菊一家住的比较偏,离左右邻居也不近,故而吃饭不是在厨房里就是在外面的空地上,下面的人住的比较拥挤,吃饭就是端个碗出来串门吃,说说笑笑很是热闹,小孩们也是放下碗就聚到一起玩,白天能玩出火,晚上又能贴在一起,吃饭的时间是这山谷里最有人气儿的时候。
    “你们已经吃完了?”说话的是名副其实的大嗓门福婶。
    “嗯,我们现在吃饭没人打搅,吃的快”,秋菊也扯着嗓子说话。
    “得了得了,你扯着嗓子也比不上我们的嗓门,省省劲”。
    “这不是你们的嗓门都高,我声音小了你们又听不见,到时候再去找我老婆婆告状:你家小儿媳见面说话都不理人,不就是比我们漂亮点嘛,那我多屈啊”,秋菊调侃着给自己解围,实在是受影响的原因,站在大嗓门中间,说话会不自觉的也加大声音,其实自己嗓子也劈的难受。
    “呸,脸皮真厚,我们还没开口,你自己倒是夸上了”,说着,她对她儿媳妇说:“学你嫂子,脸皮怎么厚怎么来,我们山里不讲究那些心眼子”。
    她儿媳妇是去年秋天从山下娶进来的,听说是家里姊妹多,她不受重视,性情有些敏感,估计是老习惯,有话不敢说都藏在心里,可又不经事,都挂脸上了,惹得这个当邻居的婆婆有些看不顺眼,秋菊最烦这夸一个踩一个的,这不是拉仇恨吗?
    “福婶,你可惜福吧,弟妹脸皮薄你说她她可不还嘴,我这没心眼的遇到你这种婆婆婶,咱们小嗓门也吵得赢大嗓门”,秋菊说完也就不掺合她们婆媳的直心眼和歪心眼了,看见铁牛又去给人炫耀他儿子去了,她跟福婶打个招呼“婶,你先吃着,我去瞅瞅我家臭小子,免得见不着我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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