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邑恶狠狠的冷眼扫过狱卒,寒光四射。狱卒不敢正面相迎,他只明白既然是关进这个牢房,必定是个人物,假装没看见就走出去了。
地牢的阴湿使蔓菁不禁打了个哆嗦,即使外头是晴天,里头却似寒冬腊月。明明昨晚上还是在客栈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繁华美景,怎地此刻却被锁在了这个不见天日的牢里?心中的慷慨激昂退却,此刻觉得甚是悔恨。终究是自己年少轻狂太冲动,不喑世事?还是这世道已经是一个任由奸佞之人为所欲为的世道了?官兵不分青红皂白,随意抓人,滥杀无辜。想到此处,蔓菁心中五味杂陈,悔恨、怨恨、愤怒以及对萧邑的愧疚都汹涌而来。萧邑看起来武功并不弱,自保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他却挺身而出救了自己。为什么他会愿意就自己?难道他也无法看着那位可怜的老伯被杀而坐视不理才出手?他不凡的身手,面对敌人时的镇定,都可以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简单的人。
思绪混乱无比,又看看这四面皆墙的地牢,蔓菁不由得幽幽叹了一口气。
“哦?此刻怯了?”萧邑一字一句地说,带着戏谑的感觉。蔓菁怒地一转脸,顿时觉得是一种嘲讽,原本对他愧疚的感觉一时间烟消云散。他分明就是在言语上落井下石,此举乃不是君子所为。
“关你何事?”蔓菁灵动的双眸不服气地盯着萧邑,继而转向另外一边。
“不自量力,强出头!”萧邑继续说道。
“你......”蔓菁哑口无言,被他说中了,心中有些恼怒,赌气似地道:“见死不救,心难安!”虽是几个字却说得极为缓慢。
“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有吗?沈!公!子!”萧邑忽然更靠近蔓菁,质问着。
蔓菁自知是自己鲁莽,便不想再做口舌之争,在言语上取胜。沉思了片刻,觉得自己也是有错的,转而低声服软道:“我知道错了,还连累了你,萧公子,真是对不住。”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蔓菁突然道歉,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小心翼翼地乞求原谅,她清秀的脸庞显得楚楚可怜。萧邑心生怜惜之感,一时间恼怒全消。即使是她行侠仗义未遂,还顺道连累带他进了监狱,但看到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却一点生气地感觉都没有了。看着她扑闪扑闪的眸子,目若秋水,从来冰冷的那颗心似乎有了暖意,比平时更为剧烈地跳动着。
该死的,况且此刻她还是男子的模样。要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岂不是让自己落了个断袖之闲?萧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只因自己根本就不似平常一样。蔓菁还在等他的回答,而他却看着她的眼睛失神了,过了一会儿,他急忙一转脸,没有理会蔓菁,径直走向牢里较为干燥的一个角落,弯下腰捡起周围的稻草铺成两个坐席,自己坐下。接着用手拍了拍旁边的稻草,语气极为温柔地对蔓菁道:“过来!”
蔓菁微微一怔,眼前的这个人时而冷漠时而温柔,到底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下对她冷嘲热讽,一下又对她和颜悦色,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萧邑看她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又说一句:“难道还要我抱你过来吗?沈公子?”又带着一些戏谑的语气,如同在逗一个小孩般得意。
蔓菁的脸不由得通红起来,如同天边的醉霞,泛起丝丝的红晕。听春儿说自己喝醉了不省人事,是他抱着回去的,他分明就是想那这件事情取笑她的。罢了,装作听不懂,反正自己也是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于是乖乖地走过去坐下。
气氛突然变得很安静,蔓菁斜着眼偷偷看了身旁的萧邑,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牢房的出口,似是在沉思。
感觉有目光向他扫过来,萧邑转过脸看过去,蔓菁有些猝不及防,赶紧闭上眼睛假寐。
萧邑当然没放过蔓菁,故意意味深长地对着她笑了两声。
既然装了,就得继续装下去,蔓菁不为所动地继续闭着眼,恍若未闻。一旁的萧邑笑意更浓,有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宠溺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