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带冰凉的矿泉水入喉,江聆总算清醒了些。
她拧好瓶盖,解开安全带,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点丢脸。
谢寻星见她动作突然停顿住,问:“怎么了?”
江聆摇摇头,撑着座椅下车:“……没,可能是还有点不清醒。”
她头发有点乱,索性直接将皮筋扯了下来,顺手让谢寻星帮她拿一下。
关好车门,她回头刚准备说声谢谢,便见男人十分自然地将皮筋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江聆眨眨眼,看向谢寻星。
默了默,她语气有点诡异:“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代表着什么?”
谢寻星唇角饶有兴致地勾了勾:“嗯?”
江聆以为他不知道,刚想开口解释,便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牵住。
“是不是意味着——”
谢寻星语调愉悦地拖长了些,与她十指相扣,眼尾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宣誓主权?”
“……”
明明在外人面前那么清冷淡漠,在她面前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老不正经。
江聆轻轻踢了他一下。
没用什么力气,撒娇似的。
谢寻星低着眸看她。
小姑娘睫毛很长,跟小扇子似的上下颤动。
垂下来及肩的头发遮住了两只耳朵,只露出红透的耳尖。
可爱得要命。
大概是注意到了男人在看她,江聆头又埋低了些。
喉咙泛起痒意,谢寻星倏地哑声笑了下。
吃晚饭的地点在一处山庄。
出了停车场,山庄的经理便快速迎了上来。
谢寻星淡漠地与人寒暄两句,便被带着往里走。
江聆正好奇,便听他凑近了与她解释:“这里也是沉舟的产业。”
“……”
江聆“哦”了一声,默默感叹了一下财大气粗。
山庄的整个顶层空间都是属于谢寻星的私人空间。
经理在帮两人打开门后,低头谦恭道:“先生,太太,请进。”
倏然被人用“太太”来称呼,江聆有些不自在,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解释。
她偷眼看向谢寻星,却发现男人神色舒缓,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
他抬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布局,笑问她:“喜欢吗?”
经理在一旁补充:“要是太太觉得哪里不满意,我们可以为您修整。”
“……”
江聆看出谢寻星眼里促狭的笑意,囫囵点了点头,拉着他快步进去。
经理识趣地关上了门。
江聆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是一间套房。
她动了动手指,谢寻星便松开手,任她在房间里四处转悠。
客厅很大,餐桌吧台一应俱全,旁边甚至有一个台球室。
沙发后面是一百八十度的全景落地窗,从这里往下俯瞰,整个山庄的景色尽收眼底。
打开内侧的房门,里面是面积不亚于客厅的一间卧室,旁边的阳台自带一个恒温泳池,四面开阔。
身后传来谢寻星懒散戏谑的声线
“如果想在这里过夜,也不是不可以。”
他顿了顿,调笑着咬重了最后两个音节,“太太。”
“……”
“过夜”这两个字经谢寻星这样的语气说出来,莫名就带了点缱绻的意味。
江聆假装没听见,坐回餐桌旁。
谢寻星轻笑了声,也坐到她对面。
餐桌上摆着水果和两道前菜。
不多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又有服务生陆陆续续进来上菜。
每一位服务生离开前,都会说一句,“先生、太太,请慢用。”
顶着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江聆有些郁闷,报复性地把自己不爱吃的菜全部夹给了谢寻星。
谢寻星唇角始终扬着纵容的笑意,照单全收。
一顿饭吃完,夜色已悄然而至。
餐盘被撤走,服务生给两人各上了一道甜品。
谢寻星把自己的那份给了江聆。
江聆看了看窗外,目光倏地被星光吸引。
她指向一颗稍亮的星星,没什么底气地问:“这颗是北极星吗?”
她对天上各种星星的认知不多,除了小时候常听的那几种,都不怎么熟悉。
谢寻星抬眸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纠正道,“是火星。”
“……”
八竿子打不着。
“噢……”
江聆觉得有点儿丢脸,咬着叉子,点了点头。
吃完甜品,江聆有些撑。
见谢寻星也不急着回去,她提议:“要不要看电影?”
也正好弥补白天错过那部电影的遗憾。
谢寻星欣然答应。
落地窗的窗帘被拉上,投影仪运转的声音小响起。
江聆整个人懒懒地陷进沙发里,谢寻星让人送了一份爆米花过来,摆在两个人中间。
好像真的置身于电影院,
江聆选了一部前段时间强推的片子,有一搭没一搭磕着爆米花。
电影的整体叙事很平淡,讲的是在同一场车祸里同时失去了挚爱的男女,一边在时光中陪伴疗伤,一边朝着彼此靠近的故事。
经历了无数次的痛苦、怀疑、企图自毁、一遍一遍地质问。
最终,用一百天去忘掉一个人。
然后,鼓起勇气,再度启程。
江聆的思绪忽然飘得有些远。
她想,如果那个时候,谢寻星没有那么幸运,而她永远失去了他。
那她还有没有,忘掉他的勇气。
答案昭然若揭。
没有。
她没有那个勇气。
好在,也没有这样的如果。
上天庇佑,她爱的人终究回到了她的身边。
影片的最后。
第三年,男女主角在寺庙再遇。
他们在擦肩而过时,不约而同地回头问对方
“一起去看星星吗?”
画面在这里戛然而止。
屏幕陷入一片黑暗。
江聆发着呆,小声重复了一遍最后的台词。
“一起去看星星吗?”
她听见耳边传来一声闷笑。
“好啊。”
江聆如梦初醒,把不知什么时候抱在手里的爆米花放回茶几上,有些紧张:“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