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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秦身体剧震,呜咽一声,戴上糙帽转身便跑,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缓过神来,尽量往林木茂盛处走,让枝叶隐藏住自己的身影。只是边跑边哭,眼前一片朦胧,被绊摔了好几次,极是láng狈。
    ******
    因为两人分开,那只海冬青一下子不知要跟哪边,在天上着实忙乱了会儿,最终因为越秦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而放弃追踪,只盯紧了停在溪边的两人。
    眉林坐在那里,掏出怀中蛇ròu吃了几块,然后用水漱了口,又在附近摘下几片香糙放入口中细嚼。她觉得自己几乎能听到衣袂破风的声音往这边而来,但也知道那只是幻觉,以她现在的能力听觉是不可能那么灵敏的。
    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慕容璟和的脸色比早上的时候更坏,青多白少,让人很怀疑下一刻他就会喘不上气。
    眉林想了想,上前将把他紧缚在架子上的藤索解开,想着万一他醒过来了也不至于因动弹不得而无辜丧命。她对他没好感,无意救他,但也不至于恨他到想让他死的地步。
    不错,她并不打算像对越秦承诺的那样,真的等到有人找到他后再离开。她又不想找死。
    想到牧野落梅眼中she出的怨怒,她就不由打了个哆嗦,觉得越秦差不多该已潜入了溪中,于是起身就要往相反的方向跑。
    只是脚还没抬起,脚踝一紧,已被人攫住,害她差点摔倒。
    带我一起走。沙哑的声音,不容拒绝的语调。
    眉林大吃一惊,低头,正对上慕容璟和清明的眼睛。第五章(3)
    没有初醒的懵懂,也没有平时的酒色迷蒙,很清明,清明而幽深,像一泓藏于深山的清潭。很多年后眉林回忆起来都在疑惑,当时究竟是因为他的眼睛让她产生至静至宁的错觉,还是那一刻鸟雀确实停止了鸣叫,甚至于连风都消失了。
    不过那只是瞬间的事,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冷冷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她绝不会相信他会醒得这么巧,就在她决定抛下了他的时候。
    昨晚。慕容璟和相当gān脆。
    眉林脸色一僵,想到昨晚三人挤在一块的事,再加上白日的一番折腾,眉间难得地浮上气恼之色,yù斥之,却又立即想到现在不是时候,只能硬忍下这口郁气,反笑道:既然王爷已经醒转,大皇子等必然也快要赶到,又何必为难小女子。她不再自称奴婢,只因此时已没自贱的必要。
    听到大皇子三字,慕容璟和的眉梢不易察觉地一跳,并不试图多说,只是没放开手,淡淡地重复:带我走。
    眉林脸上的笑挂不住了,狠狠地瞪着他平静却执拗的眼,王爷莫不是忘记昨日还想着要我的命,今日又凭什么做此要求?牧野落梅提出让她如同那些战俘一样入林成为他们追杀的目标,他毫不犹豫地答应,甚至在她苦苦恳求的时候,只顾着去讨好牧野落梅,连多余的一眼也不曾施舍给她。如今倒好,他竟还敢使唤她,倒真是以为王爷可以通吃天下么。
    我没想要你的命。慕容璟和垂下眼,道,就在眉林心中一动的时候,又补上一句让她几乎吐血的话。你是死是活与我何gān?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所以他也不会去在意她的死活。
    他这样一解释,眉林立即明白了,他收她入帐,他弃她于山林,他用她讨好心爱的女人,都不是因为他对她有什么成见,只是她恰好是那个顺手的人,至于她这个人,其实从来没被他看入眼中过。于他来说,自己像一个物品更甚于活生生的人。而一个物品,哪里又谈得上死活。
    眉林不以为自己对他抱过什么期望,但还是被这句话给刺痛了。只因从在暗厂起,她就是被当成一个物品对待。她以为当他满眼痴迷地抚摸着她眉角的那粒痣的时候,当他从背后拥着她入眠的时候,她在他眼中起码还是个人。原来原来
    低笑了声,她努力平复住满腹的悲凉与愤怒,抬脚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接下来的话给止住了。
    你若不带上我,也休想逃掉。明摆着的威胁。
    眉林对他再没了丝毫的怜悯,闻言冷冷一笑,从腰间拔出匕首,蹲下身直指他脆弱的喉咙:逃不掉你信不信我先杀了你,再砍去你的手。
    慕容璟和面不改色,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信。顿了一下,见她手上的匕首微退,又笑道:你信不信,杀了我,你和那个孩子将再看不见明天早上的太阳。
    天上传来一声尖厉的鹰啸,眉林抿紧唇,沉默地收回匕首,心知他说的是事实。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王爷,无论受不受皇帝宠爱,都不能抹煞这一点。一个王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只怕会有很多人遭殃。
    你能不能走?她果断地做出了决定,知道再拖延下去,那是真的不用再走了。
    慕容璟和微笑,没回答。事实再明显不过,如果他能走,又何必一直装昏迷。
    第五章(4)
    慕容璟和微笑,没回答。事实再明显不过,如果他能走,又何必一直装昏迷。
    眉林无奈,只得弯下腰想要扶他起来,然而这一用劲,不紧左肩重新包扎过的伤口再次渗出血来,右腿更是一阵巨痛,扑地一下跪跌在地,刚扶起半身的慕容璟和也再次摔了回去。
    就算你想报复我,也不必急在这一刻。慕容璟和脸上闪过一抹痛楚,说出口的话却于满不在乎中含着讥诮。
    眉林垂着头,静待疼痛缓解,才抬起眼看向他,冷淡地道:我现在身上所负箭伤全拜你的女人所赐。
    听她提到牧野落梅,慕容璟和脸色一沉,语气瞬间冷了许多:她xing子刚直,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没取你xing命已是你的造化,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眉林哈地一声笑了出来,想到牧野落梅是怎么放过自己的,不由反讥道:莫不成我还要感激她?语罢,看慕容璟和脸上浮起怒气,不等他说更难听话,转开了话题:现在的问题是,别说我弄不动你,就算弄得动,也会很快被追上。她道出事实,却又忍不住郁悴地补上一句,我看你的女人也会追来,她自然会把你安安全全地带回去,你又何必拽着我不放?
    本王欢喜。慕容璟和意识到目前的处境,也不纠结在牧野落梅的事上了,沉吟道:时间上确实是来不及
    ******
    慕容玄烈的亲卫在前面探路,快要抵达猎鹰指示的地方时,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影立于藤萝林隙间,身着慕容璟和的衣服,想也没想,抬手就是两箭。
    慕容玄烈和牧野落梅到时那个侍卫脸色不太好地恭立于一旁,而他们辛苦寻找了一夜的人慕容璟和则头枕美人怀慵懒地侧卧在溪边的一处平滑大石上。
    石上垫着一件薄衫,半躺半卧在上面的两人都只穿着白色的里衣,一个衣襟半敞,一个发丝散乱,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来之前这里在进行着什么。在青石的周围,溪流淙淙,野jú烂漫,衬得白色内衫上血迹斑斑的美人凄艳中隐露妖娆。
    牧野落梅沉下脸。
    皇兄,你们怎的来了?见到他们,慕容璟和连起身也没有,不太热qíng地道。
    慕容玄烈瞥了眼旁边神色忐忑而怪异的侍卫,心中纳罕,不由仔细打量神qíng中隐含不悦的慕容璟和,企图从他身上找出点什么。
    璟和,你真是胡闹,可知我们寻得你好苦。他微微皱眉,脸上显露出不满,一副如同兄长教训幼弟的架式。
    你们寻我做甚?慕容璟和闻言眼露讶色,说着微侧脸看向眉林,她立即会意地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然后在他颈旁缱绻缠绵。他微仰头,神色纵容而爱怜,话却是对慕容玄烈说的:我与爱姬在此玩赏秋色,赏够了自然会回去。莫不是皇兄以为璟离军五年,无用到连自保也不能了?语至此,他突然笑了一下,目光如电般扫向那个亲卫,冷冷道:所以还要让侍卫she上两箭试试兄弟的身手?
    慕容玄烈脸色骤变,狠狠地瞪向那个侍卫,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那个侍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殿下恕罪,那时风动,卑职只当是猛shòu掠过,实非有意冒犯荆北王爷。他语气冷静,不见丝毫惶恐。
    不等慕容玄烈有所反应,慕容璟和笑吟吟地道:如果连人和shòu都分不清楚,这样的侍卫留在身边,兄长的安危可着实让人担忧啊。
    他此话一出,原本还一脸有恃无恐的侍卫面色瞬间变得灰败,跪着的身体不可察觉地颤抖起来,连连叩头:属下知罪属下知罪
    慕容玄烈俊美的脸掠过一丝yīn冷,但随即被笑容代替,既然这不长眼的奴才冒犯了三弟,为兄自不会便宜了他。顿了顿,又道:山中秋雨方歇,寒湿透体,实不宜久留,咱们还是速速回去罢。
    慕容璟和像是被怀中美人伺候得舒服了,半眯上眼,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在美人掺扶下坐起身,却仍然像没骨头一样靠在她身上,轻佻地瞟向快要挂不住笑的慕容玄烈。
    兄长还是先回吧,璟与爱姬尚未尽兴,实
    够了!慕容璟和,你还想要怎么折腾?一直沉默不语的牧野落梅终于忍不住,怒喝道,美眸充满了怒火与不耐。
    似乎直到这刻慕容璟和才注意到牧野落梅的存在,熏染着qíngyù的眼睛慢悠悠转向她,定定看了片刻,神色越来越冷,你是什么身份,敢这样同本王说话?
    此言一出,不仅牧野落梅慕容玄烈,便是眉林也不由呆了呆。然后便听到他继续道:你伤本王的爱姬,本王尚没找你算帐,何容你在此嚣狂?
    慕容璟和,你、你牧野落梅素来是被慕容璟和宠着捧着的,此时他的态度一下子转变若此,让她又气又怒又不敢置信,一时间竟不知要如何反应。
    本王的名讳是你叫得的吗?慕容璟和打断她,眼中浮起厌恶的神色,像你这种女人既无趣又高傲,本王不过是兴致来了与你玩玩,你便真当自己是一回事儿?竟然敢伤本王的女人
    牧野落梅气得脸色发青,连说了几声好,转头便去。
    慕容玄烈在后面喊了几声,见人去得远了,不由回头责备:璟和,你这次真是太过份了!说罢,也转身即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对着身后跟着的另外一个侍卫,命令:你留在这里保护荆王爷,若有一丝闪失,便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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