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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晓慕望着他的背影,死活没想起自己什么时候揍太子。
    “好看么?”季修睿的声音幽幽响起,将唐晓慕的思绪拉回。
    她一脸迷茫:“啊?”
    季修睿瞟了眼太子的背影,声音更低:“太子好看么?”
    唐晓慕莫名觉得他这语气有点哀怨,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最好哄哄季修睿,笑盈盈地挽住季修睿的手:“我觉得还是宣王殿下最好看。”
    季修睿想抽出手的动作微微一顿,压住了嘴角的弧度,淡淡道:“上车吧。”
    “我扶你。”
    季修睿原本想让唐晓慕先上车,但她扶住了自己的手,季修睿便也没推辞,踏着矮凳上了车。
    马车内铺着柔软的地毯与靠枕,季修睿精神不济,恹恹地靠在软枕上,昏昏欲睡,很快进入沉眠。
    唐晓慕没打搅他,与季修睿隔着一张矮桌,靠在另一侧想事情。
    天色渐黑,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蓦然,季修睿从梦中惊醒。
    唐晓慕被他突然坐起的身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飘动的车帘落入车内,照亮了唐晓慕姣好的面容。
    季修睿听着她的声音,翻滚的心绪慢慢平静。他深吸一口气,重新靠在软枕上。
    “做噩梦啦?”唐晓慕打量着他的脸色问。
    季修睿蹙着眉没有出声。
    谁让你做那么多亏心事,活该。
    唐晓慕在心里哼了他一下,转念想到季修睿今天特地进宫接自己,又有点矛盾。
    季修睿要是个好人就好了。
    思来想去,唐晓慕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马车内空间有限,唐晓慕膝行到季修睿面前。
    在季修睿迷茫地眼神中,她伸出双手,在季修睿面前合掌三次。
    她身上独有的幽香随着掌风钻入季修睿的鼻腔,竟然不让他觉得讨厌。
    随着最后一道掌声落下,季修睿听见她一本正经地说:“噩梦退散!”
    季修睿:“……”
    “好啦,噩梦已经被我驱散,不用害怕了。”唐晓慕语气轻快地回到矮桌另一侧自己的座位上,表情还挺骄傲,像是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季修睿一言难尽地望着她:“你确定这个有用?”
    “我小时候做噩梦,太后都是这么哄我的。现在我都不记得自己梦见过什么,只记得这个噩梦驱散了,应该是有用的吧。”唐晓慕认真地说。
    季修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太后只照顾你到六岁,这是哄小孩的。”
    唐晓慕:“那你就不能让我哄哄吗?”
    季修睿:“……”
    行叭。
    马车缓缓朝王府驶去,金色的落日余晖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唐晓慕脸上撒下一片明灭。
    唐晓慕仍旧在想太子那番话。
    她那时真的大胆到能去揍一个皇子吗?
    季修睿比她大三岁,或许对这有印象?
    唐晓慕试探性地问:“王爷,太子刚刚说的事,你知道吗?我真的揍过他吗?”
    季修睿眸光微动,抬眼望她:“不记得了?”
    “一点印象也没有……他是不是吓唬我呢?”
    季修睿顿了片刻,垂眸道:“揍过。”
    唐晓慕惊了:“我怎么这么大胆!”
    季修睿觉得她这模样怪好玩的,勾了勾唇道:“你还把他推进烂泥塘,毁了他才做的新衣裳。”
    唐晓慕倒吸一口凉气:“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季修睿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抿唇不语。
    唐晓慕相当佩服年幼的自己,绞尽脑汁想不通:“我为什么要跟他过不去?”
    季修睿想起自己刚刚做的梦,眸色微暗。
    他以为自己早就走出了这段阴影,可梦里的场景竟比他记忆中的还清晰。
    梦里,太液池冰凉的池水再一次拼命灌入他的口鼻,撑得他不能呼吸。四周只有握不住的水,他的身子不断下沉,岸边人欢声笑语,却没一个人来救他。
    幸好只是个梦。
    真正的他,那年被人救了。
    可救他的人,如今已经不记得这些,更不记得当时气势汹汹去为他报仇的事。
    他独自守着这些,像个笑话。
    苟延残喘地又活了十一年,到头来还是要死。
    不如当时就死了。
    季修睿垂了眼,哑声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第9章 你家王爷气性真大   王妃的私房钱远超整……
    季修睿不愿多说,唐晓慕也不好多问,琢磨回头进宫时再问问太后。
    马车直接驶到正院门口才停下,唐晓慕一马当先跳下车,活泼的身影像是花丛见翩跹的蝴蝶。
    季修睿走出车厢时,站在边上的她和青竹同时伸出手,打算扶他。
    季修睿习惯性让青竹扶,却没想到手刚抬起来,青竹竟突然收回手,还往后退了一步。
    青竹很乖地想,他不能抢王妃的风头。
    季修睿只能去搭唐晓慕的手。
    谁知,唐晓慕察觉到青竹伸出手后,竟然也在同一时间收回手。
    现在季修睿身边都有心腹照顾了,有她什么事?
    季修睿伸出去的胳膊就那么尴尬地停在了空中。
    青竹低着头,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唐晓慕偷觑季修睿,正好撞见他阴沉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去扶他。
    季修睿似是赌气,故意没让她扶,特别有骨气地潇洒甩袖,自己下了车,走回正院。
    青竹一头雾水,小声问唐晓慕:“王爷怎么了?”
    唐晓慕更小声地哼哼:“你家王爷气性真大。”
    ……
    天整个都黑了,屋内陆续亮起灯。
    晚膳时,季修睿看着桌上的整套银质餐具,愣了一下,默默看向青竹。
    他不记得自己除了这幢大宅,还有这么奢华的财产。
    青竹简要解释缘由。
    季修睿手里的银筷子莫名沉重,忍不住道:“太后给了你不少好东西啊。”
    “你爹也给了不少呢。”唐晓慕不以为意,抱着碗喝汤。
    季修睿不解。
    青竹解释道:“陛下为王爷准备的一百二十抬聘礼,也在王妃的私库中,大婚那日已经一道抬进府了。”
    王妃的私房钱远超整个宣王府,青竹羡慕极了。
    若是唐元明没有出事,以他的军功和太后对唐晓慕的宠爱,唐晓慕最晚今年就该被封为郡主。
    若是正常出嫁,太后不仅会为她挑选一个出色的夫婿,而且还会破格以公主出嫁的排场,为她安排婚事。
    可惜就这么匆匆忙忙跟了他这个将死之人……
    季修睿瞧着眼前简单的四菜一汤,忽然有些不自在:“明天开始,让厨子多加几个菜。”
    唐晓慕跟着唐元明在漠北吃过苦,对吃食要求一贯不高。宣王府的饭菜不算盛宴,但精致可口,倒是蛮对唐晓慕的胃口。
    听季修睿言语间的失落,唐晓慕慢慢回过味来。
    恐怕是吃了他几口菜,季修睿又给抠门上了。但想想毕竟是他的王妃,不好太过苛待,还得故作大方,忍痛给她加菜。
    季修睿都病得快要死了,守着那么多银子有用吗?
    他一死,只要唐晓慕能活下来,整个宣王府的家产就都是她的。
    唐晓慕不想多事,主动给季修睿省了这笔钱:“不用啦,你平时都睡着,就我一个人吃。这些菜我还吃不完呢,再加菜该浪费了。”
    季修睿一怔。
    唐晓慕不明白他这是什么眼神:“浪费不好,外面还有好多人连饭都吃不上呢。”说着她觉得有些可笑,季修睿这样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皇子,怎么会知道民间疾苦。
    季修睿看她吃得有滋有味,不像是故意迁就他,悬着的心缓缓落地。
    他的这位王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与众不同。
    季修睿自打病后,一向没有胃口。今晚只吃了半碗肉沫粥,他便神色倦怠地闭眼躺下。
    唐晓慕小声问青竹:“王爷就吃这点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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