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砚确实难受得厉害,他感觉自己要是再对着电脑,恐怕很快会吐出来。他只得又趴回桌上,等着药效起作用。
对不起,宋之砚,连累你生病了还帮我加班。姑娘在他旁边轻轻嘟囔。那人抬起手,轻轻摇了摇,示意没事。
随着止痛药发挥作用,宋之砚又开始盯着电脑修图。夜慢慢深了,楼下汽车的喧闹声也渐渐停息。宋之砚看看对面的女孩。她靠在转椅靠背上睡着了。嘴微微张着。长发垂在脑后,长长的睫毛偶尔忽闪。宋之砚忍不住翘了嘴角。手下敲击键盘的声音尽量放轻。
临近凌晨的时候,只剩下一张图没修了。此时的宋之砚已经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精疲力竭,几乎要坐不住,只得用一只手使劲撑着座椅,一只手操作鼠标。墙上时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在他耳朵里被放大,成了一阵阵轰鸣。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起来。他努力维持清明,做好这最后一张图,保存好文件,发送给夏戈青,然后试图叫醒对面的女孩:青青,青青!
他以为自己已经声音很大了,殊不知声音微不可闻。他又试了两次。还是没能叫醒她。
宋之砚只得撑着试图起身,试了两次都没成功。他咬咬牙拼尽全力又试了一次,却眼前一黑,一头栽下去。
熟睡的夏戈青被一声巨响惊醒,抬头一看,对面空无一人。她使劲甩了甩头,让自己彻底清醒,然后跑到对面的座位,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
那人侧身躺在地毯上,面无血色,双眼紧闭,紧紧咬着牙关。
夏戈青蹲下身扶起他,只觉得他浑身冰凉,瘫软无力。
宋之砚,宋之砚!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呀!她一边叫一边使劲摇晃那人。
嗯随着长长的一声无意识□□,那人悠悠转醒。
宋之砚,你能听见说话吗?
夏戈青搂着他,脸几乎贴在他面颊上。他的皮肤苍白而细腻,微微透着寒光。因为太久没喝水,嘴唇有些干裂。高高的鼻梁上有细小的汗珠渗出。夏戈青能闻到他身上有药味和薄荷味。
别晃宋之砚费力的突出两个字,继续闭眼垂下头。
为了稳住自己的身体,夏戈青索性跪在地上,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
你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她尽量放轻声音,好像怀里抱的是一件易碎的工艺品。
一会儿就没事了。宋之砚身上的难受无法和别人说清楚,索性不提。
去会客室的沙发上躺会儿好不好?能动吗?
见那人点头,她使尽全身力气想把他架起来。宋之砚也试图自己用力起身,无奈闷哼一声,又跌回去。反反复复试了很多次,夏戈青才把那人挪到沙发上。她赶紧转身打了一杯糖水,见他冷的打哆嗦,又把两人的大衣都拿来给他盖上。
说了让你吃东西,你非不吃,饿晕了吧?夏戈青小心的喂他喝了几口糖水。宋之砚虽然清楚这不是自己晕倒的原因,却也顺从的喝着水。
青青。宋之砚躺了一会儿,突然很轻的叫她。这是夏戈青第一次听到他叫她青青。
送我回家好吗?虚弱的他,口气让人异常心疼。
好。夏戈青连连点头,不知为什么红了眼圈。
先把文件给排版发过去。今天就截稿了!
嗯,知道了。你先闭眼休息一下。我很快回来。她说着赶忙跑去发文件。这一张张图是那人拼尽最后的力气做完的。虽然难受到极点,但每张图还是修的完美无缺。夏戈青一边操作,一边忍不住流下泪来。
休息了一会儿,宋之砚已经可以自己撑着起身。他裹着两件大衣,还是止不住的发抖。他勉力支撑着坐在沙发上等她,苍白而柔和的容颜,让人心都化了。
夜晚的B城,脱去了白日里喧嚣的外衣,变得宁静而华丽。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投射进车窗,夏戈青从后视镜里不住的观察后座上蜷缩的那人。他个子太高,腿使劲蜷着,偶尔咳嗽两声。其他时间都抿着嘴唇忍耐。
到了家,夏戈青搀扶着他进了起居室。墨墨不在,家里漆黑而冰冷。她扶着他躺在客厅的沙发里。
青青,我没事了。你早些回去吧!
夏戈青使劲摇头:我给你弄点吃的吧?吃了东西可能会好些。她给他买的那份粥忘在办公室里了。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竟然玲琅满目的放着各种食材和调料。想是那人经常给墨墨做饭。
找到了鸡蛋、青菜和面条。夏戈青决定给他做热汤面。夏戈青出国独立生活了几年,做饭难不倒她。没十分钟,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就被端上来。
夏戈青扶起宋之砚,把筷子塞在他手上。宋之砚也知道自己必须吃些东西了,否则贫血、低血压、低血糖一起发作会更难受。
明天不要去上班了,我替你跟总编请假。还有,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兼职。
宋之砚一边小口的吃着面,一边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