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我想起你身份证上的照片了。
你是想说一点印象都没有吧?丁小柔说。
迟信摇摇头,忍着笑,上头的的照片真够难看的。
丁小柔怼他,说的好像你身份证上的照片好看一样。
迟信从钱包里取出身份证,递给丁小柔。丁小柔看一眼,严肃地把身份证又还给了对方,我们聊点儿别的吧。
迟信忽然问她,那天在小组聚会上,我记得你说你受到了诅咒?
丁小柔不打算说实话,我不说了吗,逗大家玩呢,我人这么好,谁没事儿跟我过不去啊。
是吗,我看刚才你那几个同事都跟你过不去啊。迟信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不拿话怼我就浑身不舒服是吧?丁小柔说。
我天天跟人情打交道,那些人心里想什么,一个眼神儿我就能猜个大概,所以你骗不了我。迟信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那晚你说话时,绝对没有撒谎。
丁小柔败下阵来,没错儿,我说的是真的。
迟信不再说话,安静地听丁小柔讲了一遍关于诅咒的事情。
本来那孕妇是去抓小三的,结果找错了试衣间,就对着我下了诅咒。她诅咒我一辈子得不到幸福,所有跟我恋爱的人都会离开我。这段过去已经回想过太多次,丁小柔淡淡说着,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从那以后,每一个跟我恋爱过的人,最终都会离开我,而且很快他们就会找到自己的一生挚爱。
迟信思索着,等等,那孕妇诅咒你时,是不是用手指着天?
丁小柔意外,对!
迟信继续说道,更衣室的灯是不是忽明忽暗?
丁小柔感觉找到知音了,对对!
迟信的表情更严肃了,最后,她发下诅咒后,天空是不是立刻电闪雷鸣?
终于有人肯相信自己了,丁小柔激动万分,快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迟信再也憋不住了,开始笑。
丁小柔着急了,笑什么,快告诉我你怎么知道的?
迟信还在乐,喜剧片里不都这么演吗?
丁小柔表情凝住,看着迟信。
迟信被盯得有点发毛,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丁小柔嚯地起身,端起了那杯咖啡,迟信本能用手挡脸这是他在节目组里学到的经验,遇到突发事件,要先保护自己的帅脸。
丁小柔仰头,把咖啡喝掉,然后重重将杯子往桌上一墩,说了句再!见!
然后她拎起包就走了。
迟信还坐在原地,感觉这转折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第十章 家庭互怼日常
晚上,杜丽丽在客厅里做瑜伽。
丁小柔边吃边看手机,她下班晚,总是一个人吃晚饭。
杜丽丽忽然想起什么,闭着眼问,你撞车那钱给了吗?
丁小柔抱着碗,从餐厅里走过来,给了。
杜丽丽放心了,继续瑜伽动作,你自己不有存款吗,肯定够了。
丁小柔说,够了,您甭管了。
其实根本不够,丁小柔一分钱存款都没有了。大学毕业后,丁小柔就开始攒钱,至于为什么攒钱,多半是出自对自己今后的担忧:这辈子真要是孤独终老,总要存够养老的钱才行。年轻女孩总是很难存到钱,因为要时刻面临美食和新款衣服的诱惑,几年下来,一共存下了36000。
有回周末跟王特逛商场,经过一个楼盘的宣传柜台时,王特说起自己准备在东南五环边上买套小房子。这当然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丁小柔问他什么时候买。王特苦笑一下,说首付还差将近十万。隔天丁小柔就把所有存款都提出来,给了王特。王特当时很感动,抱紧她,说小柔,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言犹在耳,人已陌路。如果说分手让人疼痛,有经济纠葛的分手则是痛上加痛,因为那些钱在时刻提醒着丁小柔:为爱义无反顾冲昏头脑的女人有多么愚蠢和可笑。这件事她没敢告诉飒飒,以对方的暴脾气,准保会冲进公司大闹一场。但丁小柔认为彼此都是成年人了,钱的事她想跟王特和平解决。
丁小柔更不敢告诉母亲,又不单单是因为钱的事情。从小到大,杜丽丽在女儿身上倾注了很多精力,培养她学习舞蹈,学习钢琴,学习书法,风来雨去,都是她陪着女儿。丁小柔其实挺惭愧的,她身上似乎没有任何优雅的细胞,多年过去都不见长进。
杜丽丽不一样,她天生美丽,即便已经四十八岁,还是个大美人。十几年前她带着女儿和弟弟来到北京,开始了新的人生旅程。她推三轮卖过肉夹馍,开过黑出租,在天安门广场给游客拍立等可取的照片,最后开了这家毛线店。她这人有点傲,不太跟小区里同龄的妇女们来往,她每天穿着看上去不便宜的衣服,拿着各式名牌包,然而丁小柔知道,母亲身上只有一款钻戒是价值不菲的正品。杜丽丽现阶段的人生目标是,在五十岁之前,嫁个有钱男人。每次说起这个目标的时候,杜丽丽总是顺带着提醒丁小柔,一定要嫁个有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