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麦和苏小东在刘老太骂骂咧咧的声音中,一人分了半碗稀粥。
清汤寡水的东西,没什么味道,但也聊胜于无。
今天是生产队里要开荒的日子,苏小麦吃完饭,带着小尾巴苏小东,便跟着大哥去村头集合了。
开荒是县里面布置下来的任务,村里尤其重视,算的公分也比平日里多。
生产队长苏大顺把人分成两拨,一波是男人们,主要干锄地翻土这些体力活,一天算12个公分;另一波主要是女人和孩子们,干一些拔草推土的活,大人一天算6个公分,半大孩子算四个。
苏小麦拉着苏小东跟着大部队往西山走。她拉着小东一路上婶婶伯娘的叫人,得了许多夸奖。
西山是在桐乡村西边的一座大山,山里很深,村里有力气的村民经常进去打猎。
县里计划开荒的范围是从西山外围开始,到那个叫“风安坡”的地方为止。
春二婶一边走一边说:“再往里,恐怕就有一些野兽了,不安全。”
春二婶是苏大顺媳妇的娘家婶子,和苏家走的很近,也是个热心肠。临来之前,苏三伯娘还交代过她,让帮忙照看着苏小麦姐弟俩。
苏小麦认真的点点头,又好奇地往旁边看。她在后世见惯了高楼大厦,反而对这种山水有种新鲜感。
天气还没回暖,但山上却有些常绿的乔木,看起来也不那么光秃秃,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正想着,苏小麦的衣角被拉了拉,苏小东迎上姐姐询问的目光,怯怯地小声说了下:“柿饼哥哥。”
苏小麦顺着小不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迎上了一道目光。
是江小川。
那人还不是原著里那个狠厉阴沉的样子,他大冬天也穿得单薄,虽然目光锋利,长相也有些凶,但还也只是寻常的十七八岁少年模样。
苏小麦目光避无可避,便对着他挤出个假兮兮的笑来。
这假惺惺的模样看得江小川眼疼,他皱皱眉,把锄头扛到肩头上,拍了下旁边李二蛋,问:“小爷我长得很可怕吗?”
李二蛋被他拍得肩膀一麻,又迎上他面无表情的臭脸,被他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一哆嗦:“可……可可可怕……”
“嗯?”江小川皱眉。
强烈的求生欲让李二蛋立刻变了个说法:“不不不……不可怕!一点都不可怕!”
江小川瞪了他一眼,扛着锄头继续走了。
见他远去,春二婶才小声地跟苏小麦说:“你可要离江家那个混不吝的远一点。”
但苏小麦再问的时候,春二婶却不肯再多说了。
……
苏小麦从来没有下地干过活。
一开始她还有点新鲜感,勉强能跟得上春二婶的脚步。
但不多一会儿,她就觉得腰酸手疼的,整个人又累又饿。
在这个年代生存下来,可真不是件易事。
她想打退堂鼓,但这才第一天,怎么也不能搞砸了。
咬着牙忍到休息的时间,苏小麦连走回去的力气都没有,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小东哒哒哒地跑过来,蹲在姐姐面前,大眼睛里满是对苏小麦的担忧:“姐,你是不是累了。”
小家伙明明才五岁,却懂事极了,是个小小男子汉:“姐,一会儿小东帮你干,小东长大了能挣工分还刘奶奶的高粱面!”
原来苏小麦昨天胡乱将来应付人的话被他记在了心里,看着他握着小拳头立志要挣来二两高粱面的样子,苏小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小东皱着小眉头,不明白阿姐为什么突然笑起来。不过他很快也就转移了注意力,从补着补丁的小衣兜里掏了掏,抓出半个玉米饼来。
“姐吃!”他眼睛亮晶晶的,像干草叶上挂着的露水。
苏小麦怔了下。
在作为富二代的前一世人生里,她吃喝不愁,什么都不缺,唯独缺爱。
什么朋友,家人,一旦沾上了铜臭味,就统统变得虚假客套起来。
而这一世,在这贫瘠又苦难的时代,她竟能得到这样美好的真心。
前半生活成了一朵心机小白花的苏小麦摸了摸苏小东的头,不禁笑得眼儿弯弯。看来,这破地方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嘛。
苏小麦没有推辞这半块玉米饼,她张嘴咬了一口,又递给了苏小东。
玉米饼松松散散得掉渣渣,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但比起昨天的高粱面糊糊,倒算得上是难得的美味了。
姐弟俩就坐在干草上,分着半块不大的玉米饼,虽然衣衫破旧,但却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美好感觉。
江小川坐在风安坡上,嘴里叼着半拉剩下的玉米饼子,看着远处眼儿弯弯的小狐狸,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哼了一声。
……
臭丫头和弟弟你一口我一口地把玉米饼分完。
肚子里有了点东西,她停滞的思维开始转了:“……不对,苏小东,这饼子你从哪里来的?”
小东咽下嘴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残渣都舔干净,这才跟苏小麦说:“柿饼哥哥给的。”他说着小眼睛一亮,抬头看向远处,高兴地指着喊:“柿饼哥哥!”
“柿饼哥哥?”苏小麦顺着小东的手指看过去,心里不详的预感成真。
果然,墨菲定律在这个世界也是不倒的吗?她只是想避开剧情啊!为什么这么难!
苏小麦松散的神情顿时收了起来,看着远处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过去打个招呼,好好地道个谢。
不过那人显然并不准备和她多说话,他收回目光,从土坡上下去,让人看不见影子了。
这时候春二婶也歇息完过来了,苏小麦想起什么来,问:“春二婶,不是说那风安坡后面有野兽,不能随便过去吗?”
春二婶也看到江小川的去向,便解释道:“平常人自然是不敢去,但也有那厉害的过去,运气好了还能抓到野物呢!像江家那混小子,可不是三天两头就往里面钻吗……”
她话里带着点酸溜溜,以及十足的艳羡:“要不是凭着这,江家那小子也长不了这么大。”
这里面显然有些个说道,但春二婶没有继续往下讲,而是招呼着苏小麦:“你这个小身板儿就别想着往里面去了,还是下点子力气多拿几个公分的实在!”
……
忙活了一整天,到了傍晚大家才收工。苏小麦硬撑着拔了一天的草,最后记上了五个公分。
她收工前看着地上的干草,跟生产队长说:“大顺哥,我能把干草带回家不?”
苏大顺不会去管这不值钱的东西:“能,你想拿就拿回去吧!”
苏小麦眼睛一亮,把其他人不要的干草都收集起来,又挑了些有韧性的像是绳子的藤蔓,捆了一大一小两捆,和小东一人拖着一捆回去了。
苏大哥那组开荒队收工晚,苏小麦回去的时候,他还没有进家门。
一进门,她就听到刘老太阴阳怪气的声音:“呵,你们这活真是美得很哟,不花多少力气不说,中午还要吃足足两个三合面饼子,可赶得上大地主了。”
这老太也想跟着他们去拔草,可大队长没允许她去。想必中午苏大哥从她这里拿来的饼子又让她不舒心了,这会儿说话酸里酸气的。
苏小麦没有任着性子闹一场,她装作没听见,先把自己背着的一大堆草放到门口,揉了揉酸疼的腰,把小东那边的小捆草接过来。
“真是乞丐的作风!什么破烂东西都往家里拿!要把这里造成垃圾堆不是!?”刘老太是看她哪哪儿都不顺眼。
这时候正好苏大嫂从房间里走出来,粗长的大辫子梳在脑后随着她走路颠着。
“娘,你别说了,让隔壁听到了又该不安生了。”说完看了苏小麦一眼,不耐烦极了。
苏小麦怯生生地喊了句大嫂,见她不理自己往厨房里走,她也跟在了后面。
“大嫂,爹去得突然,家里什么东西都缺,连生火的碎木头也用完了,”她说:“这不,我跟着开荒队去拔草,大队长说我活计干的好,特意允了我把这些干草带回来,想着可以给家里生火用。”
当然不能说是捡来的,这东西来之不易才能显出珍贵来。
她确实看不起这个为了几斤粮食卖小姑子的大嫂,但如今寄人篱下,苏大哥又是个闷不吭声的,在她有能力带着小东独立出去之前,她还真不得不忍着恶心说好话。
苏大嫂爱听好话,面色变得不那么紧绷了,看了这个瘦弱的小丫头一眼,虽然态度仍然不很好,但到底应了句话:“行了,放到那边吧。”
苏小麦把干草放到一边,又蹲下来生火,小东就蹲在一旁,乖乖地往里面添柴,两个人这模样,刻薄如苏大嫂也不好意思再苛责。
苏大嫂原本已经放上了锅,烧上了水,但被这一大一小两双黑球眼看着,终于还是别别扭扭地又多往里面加了一瓢水去。
苏小麦自然注意到她的动作,但并不吱声,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她余光看到刘老太站在门口,一脸不快,似乎想要过来阻拦。
“大嫂,我今天干得卖力,队长给我记了5个公分。我说的话我都记着呢,将来我挣钱了,肯定孝顺你!”
饼先画着,反正说好话又不费力。
她这话一出,苏大嫂面上的郁气又散了几分,而门口跺着脚的老太太也白使了眼色,没插上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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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卧薪尝胆·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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