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啊,曼城,”他嗤笑一声,“你和当年的我,真是一模一样。”
对面的陆曼城嘴唇抽动两下。
“心硬,不讲情分……攀高枝也是一把好手。”
女人的手指在茶杯的杯沿打转。摩擦生热,她的指腹隐隐作痛。“攀高枝”三个字在她心口猛扎一下。
“我们是一路人,”陆吾辉还在说,“你又是我的亲生骨肉,我们合作是理所当然的……宣家那么大一块肥肉,你就一点都没有心动过
吗?”
当然心动过,不过不是现在了。要放在以前,她或许还会对陆吾辉抛出来的橄榄枝而左右为难。但现在不一样了。
“陆先生,您想多了。”额角沁出冷汗,陆曼城牙关有些痒痒,“我并没有和你做同路人的意思,我也希望您能见好就收。”
陆吾辉的心思,她都用不着猜。自己现在是宣家的夫人,他暗中观察自己这么久,估计也是看出来宣恕的权力早已被她架空。
现在十有八九也是想以自己这个“亲生骨肉”为跳板,想要借刀杀人、把宣恕除掉,这样也好从她那里分一杯羹。或者,再糟糕一点,直
接过河拆桥。
陆吾辉不言语了,只是定定地看着陆曼城。虽然脸上仍然带着嬉笑,但眼神已经森冷得很、教人毛骨悚然。
“那我就当您默认了。”一桌子菜都凉差不多,陆曼城自知没必要再花更多时间,缓缓起身,“明天这时候,就在这儿。我给你一笔钱,
足够您回清州置办起居。言尽于此,陆某失陪。”
“哎,曼城。”才掀开包厢的门帘,陆吾辉冲她的背影道。
“你真的不打算叫我一声‘爹’吗?”
陆曼城脚步顿了顿,到底没有多做停留,“回见,陆先生。”
“可是你不拿我当爹在先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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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了宣府,陆曼城仍然在为这句话寝食难安。
之前果真是对陆吾辉的良心饱了太高的期待,先前单以为他是冲着宣恕去的。现在他这是要玉石俱焚,冲着自己来了。
哪门子的亲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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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陆曼城靠在宣恕肩头,手臂环在他的胸口、鼻尖贴着地坤白皙的颈侧。
“明天是中秋节,曼城。”宣恕突然道。
“哦……”陆曼城有些心不在焉。“曼城”这个称呼,她果然还是更喜欢听宣恕喊。
中秋节,她都快忘了这一茬,想起先前去茶楼路上远远地看见邻街搭起来的灯会,这才回过神——明天是中秋节。
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当初她刚来宣家的时候就是中秋节前后来着。
但她没有追忆往事的心情。她只知道明天正好撞上了她给陆吾辉的最后期限。她和她这个好父亲,怕是只有撕破脸皮这一条路可走。
“我想去看灯会。”怀孕的地坤还是难免露出会撒娇的一面,宣恕的语调微微上扬,透出和他年龄不相符的可爱。
陆曼城望着他小狗一样澄澈的眼睛,犹豫了片刻,在被子里拉住他的手,“……好,去。”
“曼城也要一起去。”
“嗯,曼城也去。”陆曼城点了点头,“我们俩都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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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城,不是我们俩。”宣恕笑得温软,反握住陆曼城的手,将她带到他隆起的小腹上。
“是我们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