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笑吟吟地站在他的身后,冲他挥手。
许久不见,肖恩打扮显得粗糙随意,金发随意绑在一起,穿着落拓不羁,嘴边还有一圈青色胡茬。
“肖恩!”维里惊喜道。
“好久不见,维里。”肖恩张开双臂,和他拥抱,“之前在圣城,我们还没见面,你就晕倒了,幸好你平安地活着。”
然后他抚摸维里肩上的雪鸮,“还有你,雪鸮,早上好。”
雪鸮很给面子地叫了几声,也用翅尖抚摸肖恩的脸蛋当做回应。
“你怎么在法斯特?”维里疑惑。
肖恩回头,冲酒馆大门外的人比了一个手势:“找人开销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和梅森当花农,你和伊格纳斯种花。”
维里哑然失笑:“原来你都记在心上。”他看了一眼门外,那里站着梅森,发觉维里的视线,梅森转过头,冲他笑了笑。
“那当然,”肖恩说,伸手在维里面前挥了挥,“嘿,看我,别看他,我们话还没说完,你打算现在就回弗莱尔,还是过一段时间。”
“我打算买匹马,然后就回去。”维里解释说,“打听消息只是顺便。”
肖恩笑着说:“那我们现在就回,马就不用特意买了。其实我和梅森来这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来接你。”
酒馆外不远处停着一架简易的四轮马车,连装饰都没有,粗犷的木板直接裸I露在外。肖恩丝毫不以为然,他摊开手,说:“在弗莱尔修屋子,购买家具和花种,花光了我所有积蓄,实在没什么钱买一辆好马车。”
梅森熟练地坐上车夫的位置,俊美的精灵即便是赶车也显得优雅从容。
和梅森打了招呼,寒暄片刻后,肖恩就迫不及待地将维里聊起之前的话题:“现在的佣兵公会会长,是安德莉亚那个小女孩。”
维里说:“怎么会?”
“现在佣兵公会乱成一锅粥,那群掌权的长老家族绝大多数魔法师都失去魔力,只有安德莉亚毫发无损,当然只能推举她上去。”肖恩摸着自己的下巴,不怀好意地笑,“不过安德莉亚似乎对争权夺利没兴趣,只想好好修炼魔法。”
维里想起了埃尔维斯。
他说:“你知道安德莉亚的父亲是谁吗?”
肖恩摇头:“这倒是不清楚,不过我之前听说过传闻,她的父亲是一位流浪的火焰魔法师,长得很英俊,当过瓦伦丁的情人。”
“那就没错了,她的父亲应该是教廷毁灭之前的最后一位红衣主教,埃尔维斯,”维里说,“他和安德莉亚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是他用太阳神摧毁了小镇。”
肖恩惊得从马车座位上蹦起来:“什么?”
维里说:“还记得我们去阿斯加尔德入口的那一次吗?教皇会准确地找到神殿,应该也是他带回去的消息。”他思考了半晌,低声道,“还有我从第一次回到弗莱尔的时候,在森林中遇到的危险,应该也是他的杰作。”
肖恩紧张地问:“那……他现在?”
“已经咽气了。”维里转头欣赏沿途的风景,轻描淡写地说,“尸体都留在英灵殿里,估计现在已经彻底化成灰烬。”
“那还好。”肖恩说,“我就说佣兵公会里有卧底,没想到还是红衣主教亲自来当卧底。”
因为埃尔维斯是教皇的心腹。
维里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想。
当初的主教伊格纳斯和瓦伦丁夫妇共同创立佣兵公会,公会里一定藏着和主教有关的蛛丝马迹,教皇怎么可能放着佣兵公会不管?和主教牵涉在一起的事情在教皇眼中都是最重要的,派去的卧底,当然也必须是他最信任的人。
三十年前,埃尔维斯或许终于在弗莱尔找到和主教有关的消息。
为了避免任何消息泄露导致的后果,他挥挥手,用禁咒太阳神毁灭了宁静祥和的小镇,杀人灭口,斩草除根。
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踏过鲜血与荆棘,他们终于迎来光明。
视野中出现了蓝紫色的鲜花,清风携着花朵的馥郁芬芳扑面而来。雪鸮振翅飞上天空,发出高亢的鸣叫。维里情不自禁地捏紧琴盒的提手,心脏砰砰地跳动。
肖恩和梅森说着话,花田里出现了一栋小屋,正是肖恩和梅森居住的地方。在数百米外,还有一栋雪白的屋子,依稀可见外墙绘满的紫色的花朵。
马车减速停下,肖恩握着维里的手,鼓励道:“加油。”梅森也会意地向他微笑。
维里从没有这么紧张过,心跳如擂鼓。
维里点点头,提着琴盒,看似镇定地走了几步,便开始大步沿着田埂奔跑。
窄窄的田埂边开满了三色堇,他奔跑时带起的风吹起这些柔嫩的花朵,让它们如同蝴蝶般盘旋飞舞。风和花,都在为他欢欣鼓舞。雪鸮在天空中飞翔,为他指引着方向。
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从未这么激动过,丢掉所有的礼仪与克制,重新变回三十多年前毛躁青涩的男孩。
花田簇拥的小屋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俊美的男人微微躬身,握着剪刀,修剪着篱笆外探来的花枝。
如月光凝成的银发用发带束起,垂在身后,没有漆黑的斗篷,只有衬衣长裤,看起来是那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