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哪个神仙姐姐唤我名字,声音如此动听,原来是青川姐姐。”
青川一身雪青衣衫姿态婀娜立在纱帐下,笑吟吟道:“第一次见有人这样诋毁自己还乐在其中的。”
季风耸眉笑笑:“我看他们无聊,给他们点话料好生嚼嚼。”
青川摇头笑道:“还是那般顽皮。”
“对了,这次羽姐姐可在?”
青川领着季风往楼上走:“阁主有事,并未回来,此次飞花会让少我和阁主主持。”
闻言季风挑眉:“他?你们可真是心大,不怕它把飞花会办成鸡飞狗跳会。”
青川道:“少阁主跟着阁主进修一年,比往日已经沉稳许多,今年飞花会比以往都要热闹,阁主也是有意让少阁主历练历练,让我等从旁协助,不要出什么大乱子就行。”
话落季风注意到对面层层纱帐后,鬼鬼祟祟躲着一个人,夸张的贴着假胡子,望望身后无人,直起身来捋捋胡子,装模作样的找了处僻静的座位坐下。
“我猜你们现在肯定找不到他了。”
青川无奈的笑:“哪是现在,昨天就不见人影了。”
季风拿着扇子的手摆了摆:“哈哈哈,这次你可要好好跟羽姐姐解释,我前几天才回临夏,这事跟我没关系。”
青川轻笑:“你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两人一路来到雅座间,从这里看下去正是舞池,舞池周围是水池,曲曲折折四通八达的布满会场。
季风四下望望,与他同在二楼隔间的大多都是来自名门大派富商贵胄,各自与人招呼寒暄,实属没什么稀奇特别的。
侍女送上茶水,青川接过为季风斟杯:“风公子可是在找什么人?”
季风环顾四周,视线停留在一个与他同一层楼的一个座间,薄薄一层纱幔遮挡后,一少年着白衣端坐在位,悠然独自饮茶。
季风嘴角勾起:“青川姐姐可选定飞花宾主了?”
青川:“怎么?场上你有举荐之人?
季风俯首过去耳语几句,青川抬头看向对面座间幔帐后,垂眼轻笑:“果然游历四海后更有识人之明了。”
后场交易比武的人渐渐往舞池中心聚集,歌舞声一下子被压低下去,众人议论纷纷。
“往年飞花宾主要么是风采卓然的名士,要么是修界闻名的大能。不管是谁,都是人中翘楚,不知今年花落谁家。”
舞池中歌舞暂停,接着变换音乐,舞姬拥簇中,花魁从上方翩然落下,引起一阵惊叹。
“这身姿,妙啊,不愧是霁月阁,前藏美人后藏宝。”
“只可惜,不是阁主亲自献花,那是何等的荣幸。”
季风的兴致不在舞池上,待青川起身离开后,他也随后起身,往方才戴假胡子鬼鬼祟祟的人那桌去。
假胡子落座后,打发了随侍的侍女,拉下帘子大摇大摆的坐在座位上,欣赏舞池的歌舞升平。
季风举着扇子轻轻撩开纱帐,嘴角噙着笑,微微一偏头:“姑娘,别来无恙。”
假胡子立时被“姑娘”二字引爆,先是眼刀狠狠的剜了季风一刀,然后扑过去揍他:“叫谁姑娘,你再说一遍?”
季风游刃有余的躲开:“你再追,我叫人了啊,青川姐,,,”
假胡子一把捂住季风的嘴,做贼心虚一般四顾望望。
压低声音道:“你闭嘴,别把青川姐招来了。”
季风被捂着嘴闷闷的笑。
假胡子嫌弃的放开: “笑什么笑,有你在,谁无恙得了。”
假胡子洛商自小就水灵灵的,净往姑娘那般娇俏的长,如今十七的年纪,长得越发清秀起来,但性子却与这张脸完全不相匹配。
曾有一次晚间,洛商走在街上,撞上一醉汉,那醉汉见色起意便要轻薄于他,开口才说了“姑娘”二字,便被洛商折了一条胳膊。从此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长得跟姑娘似的少爷性情骄横不好惹,大概只有季风敢虎口拔牙,不要命的叫他一声姑娘。
季风自觉的坐下,伸手扯下了洛商那泛着胶光的假胡子。
“别这么无情嘛,外出这半年我可惦记你了,时刻想着早点回来,万一你突然毒发身亡,我只能赶着回来见你的遗容,那我得多伤心。”
猛地被扯下胡子皮肉生疼,洛商抬手揉了揉:“你少假惺惺的。”
季风坐过来一点,拿扇子的手在桌上一点,道:“真的,唉,你知道话世轩怎么写咱俩的吗,你,身中奇毒身残志坚,我,英年早废弱不禁风。咱俩混在一起就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洛商拧着纤秀的眉毛,握拳捶桌:“谁跟你同病相怜,话世轩空穴来风的话本还少吗,总有一天我要把它拆了。”
洛商手锤落下,场上像是在配合他一般安静下来,俩人双双看过去。
见花魁口里衔着花,落在二楼一雅间,扭动着盈盈一握的腰肢,无不魅惑的缓缓走去,场上一片激动。
季风顺着看过去,不正是风银的座间。
花魁一双媚眼顾盼生波,始终落在座上人身上,径直走过去,将那朵娇艳欲滴的花插在了风银胸口,芙蓉凝脂般纤纤玉手即若离的在风银胸口流连,接着俯下软软的身枝蜻蜓点水地凑在风银耳边呢喃了几句,继而转身飞入舞池。
“好,好,好。”场上一阵欢呼。
青川的声音响起:“今日起,我霁月阁将奉这位公子为上宾,无论什么要求,只要公子开口,霁月阁一定竭尽全力。”
众人议论纷纷:“这人谁啊,这么年轻,什么路子?”
“没见过,看气质,当不是普通人。”
“废话,霁月阁能白白供一个庸人?”
“这个人外貌如此惊艳,会不会就是外面皎玉榜新晋第二啊。”
“你这么说,好像就是他。”
这些话都尽数传进季风耳朵,他撑着脑袋举着酒杯,往风银那边看去,风银取下胸口的花,持在手中,隔着纱帐看不真切,仿佛是不知所措一般。
风银一抬眼,便直直的看见对面座间,季风好不舒服的坐在席上,视线不折的注视着他,见他抬起头,还冲他笑了笑。
风银收回眼,将手中的花放在桌上,端起茶盏饮了一口。
季风仍看着对面,不知在对谁说:“有趣。”
洛商十分不屑,鼻子里哼一声,道:“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柔柔弱弱的身板,我一根手指就能弹飞。”
季风乐道:“姑娘,你是不是忘了在别人眼中,你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形象。”
“不准叫我姑娘!”
与此同时,场上声音响起
“拍卖会正式开始。”
青川清越的声音落下,场上揭开第一件卖品的薄纱。
“虎型褚山灵石,三千金起价。”
“这霁月楼就是不一般,第一件宝贝就如此珍贵,”台下人仰头叹道。
“一万金。”一个富商叫价,褚山灵玉本就稀少,除了可助修行之外,也是质地极佳的美玉,常人佩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竞拍者接连叫价。
洛商盯着场上东一个西一个的叫价,头也不抬的拉过一盘糕点,挑剔的捡了一块送进嘴里,不可一世的唤季风一声,道:“你真去青州了?没有被人家追着砍吧,出去别说你认识我,太丢人了,明知道那边不待见你,你非要去,那边有什么好玩儿的?”
“那边河鲜好吃呗。”季风不欲多说,眼睛注视着场上的激烈叫价,手中不住的把玩着扇子。
洛商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你可真是我见过最惨的,到自己外公地界还要偷偷摸摸的。”
季风看着场下一富商最后拍下褚山灵玉,迫切的拿在手上把玩。
“谁偷偷偷摸摸了,我那叫低调,不漏锋芒。”
洛商毫不留情道:“你有什么锋芒,剑都拿不起。”
场上声音响起“第二件藏品,陨铁。”
季风赞同道:“是啊,还是临夏好,有小洛洛在,我都不用拿起剑。”
“哼,知道你还不对本少爷好一点,有劲儿给我往外边使,别整天搞我。”
季风抿了一口酒,长长的嗯一声道:“那是当然,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少爷。”
洛商手都懒得抬一下,气势上自暴自弃的反抗:“你才如花似玉,你全家都如花似玉。”
季风有些兴致缺缺,没注意场上的东西又被谁拍走。
忽然洛商猛转头,颇为震惊的看着他。
季风云淡风轻的回眸:“怎么?毒发了?”
季风从和洛商认识开始,就知道他体内带毒,听说叫什么百草枯,中此毒者会在下毒只人诱发下心脉枯竭而亡,药石无医,但这十几年从未发症过,下毒之人就像是把他给忘了一般。
“你,你把九骨钦墨偷出来了?”洛商指着季风手里的扇子,眼中无法遮挡的兴奋像是要把扇子用眼神吃进胃里。
季风对洛商的用词十分不敏感,抬起扇子敲他的头:“哎哟,你这眼神还整天叫唤着要当杀手呢,我已经拿在手里很久啦。”
“给我看看!”洛商伸手就要抢
“不给。”季风反应极快的收回手,坐回了洛商对面。
洛商起身饶桌,志在必得的扑过去:“赶紧的别逼我动手啊,到时候又说我欺负你。”
“别动啊,还敢嚣张,小心我向羽姐姐告发你,你昨天就逃了吧,赌不赌你这次禁足几天。”
“男人之间的事,扯别人干嘛,你给我过来,我就看一下。”
俩人闹得不可开交,场上突然噤声。
“惘极境,鸣蛇,起价,十万金。”
霁月楼拍卖贵精不贵多,一次也没几样,不一会儿就到了压轴,寥寥几字介绍,全场都安静了下来,专注的看着一块水晶被缓缓推上来,水晶中封着一只似蛇非蛇的灵兽。
鸣蛇被封在水晶中,放置在台中央。
“惘极境灵物,身为蛇形,背生四翼,狡猾凶狠,各位可要慎拍。”青川的声音悠悠的回荡在会场。
水晶中,鸣蛇通体青绿,鳞甲如栉,墨黑的口大张开,保持着吐信的动作,视觉上给人精美又危险的感受。
场上无不震撼,青川向在座解释鸣蛇的由来,按下一片惊慌。
陈璋喃喃道:“惘极境之物亦灵亦邪,若能驯化为我所用,修为定可大有长进。”
何观听到他的话,摇头道:“这等罕物,我等也只能看看了。”
季风见洛商分神,抽出手站开几米外,瞥了一眼那绿油油的带翼的蛇,颇有些嫌弃的问:“惘极境的东西啊,怎么得来的?”
洛商回神,摊手道:“我哪知道,飞花会的事我没管,昨天才送来的吧。”
“五十万。”
“七十万。”
此轮叫价的多是修界大门大派之人,毕竟对此等灵兽,还要有足够的力量将其制服。
叫价到最后只有两个人。
季风来了点兴致,看向对面风银的座间,发现已经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