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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手印颜色发红,比一元硬币大不了多少,看尺寸是一只婴儿的手掌印。我用手抹了抹,发现那手掌印好像是渗到了皮肤里,根本就抹擦不掉。
    “别擦了,先回去再说。”三叔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拉着我离开了那片住宅区。
    这地方相对来说还比较偏,等了十多分钟才拦了一辆车,把我们又拉回了地下室。
    一路上,三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句话都没说。
    我预感到肩膀上的手印情况比较严重,想问又不敢问。我回想了一下,我记得我在门口快要跑出去的时候,的确是感觉到有人用手搭上了我的肩膀。难道就是那一下,在我肩膀上留下了手印了?
    到了地下室,三叔开始在他的那些破烂里翻找东西。
    我把我在车上想的关于这手印的来历说了一下,三叔点头,终于在酒瓶子堆里翻出了一个砂锅来。
    三叔在砂锅里放上水,从一个袋子里倒了些米进去,开始熬煮。
    我看到那些米里有好几种颜色,跟三叔给我挑殃的时候用到的差不多。
    这次三叔给我解释说:“这些是五谷,有糯米、小米、高粱、绿豆和黑豆。颜色分别是白、黄、红、绿、黑五色,代表五行。这五谷生于地,受于天,能驱邪,能镇宅……”
    听三叔絮絮叨叨说着,我也没记住多少,只知道三叔很喜欢用这五谷,而且这五谷的作用的确很大。
    三叔把那些五谷煮的半生不熟,用勺子舀起来,让我把肩膀露出来。
    这时我才发现,肩膀上的那小掌印,颜色已经变深了。从原来的粉红色,变成了现在的暗黑色。
    三叔脸色一变,嘴里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快?”
    说着,他一翻手里的勺子,把那勺冒着热气的五谷直接拍到了我的肩膀上。
    这下我猝不及防,那玩意刚出锅,不得给我烫掉一层皮啊。所以我下意识地惨叫了一声。
    “喊什么喊?”三叔骂了一句。
    “啊……”我喊了半截,并没感觉到任何的疼痛来。
    而那些肩膀上的五谷,除了黑豆看不出来,其他颜色的五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不同程度地颜色加深。
    很快,那颜色分明的五谷,都变成了黑糊糊的一团。
    三叔戴了一个牛皮手套,把那五谷弄下来,重新又敷上一勺。如此反复了几次,终于那敷上去的五谷颜色不再有明显的变化,才停下手来。
    而我肩膀上那个小掌印也不那么明显了,变成暗红色的一小块,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三叔终于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大口地喘气。
    我也发现,过了这么久,三叔的脸色依然惨白,脸上也有汗珠渗出来。
    我终于得空问道:“三叔,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在二楼到底看到了什么?”
    三叔摆摆手:“妈的,别提了。真是砸手艺啊,这事怪我,判断错了,完全错了……还好你没出事,不然我怎么跟你爹交代?”
    “别说这些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判断什么判断错了?”
    三叔在那些破酒瓶子里找来找去,终于找到一个还残存着半瓶酒的瓶子,仰脖喝了两口,说道:“那屋子里不是死了李喜妹和陈老太吗?这鬼啊,和人一样。生前怕一个人,死后一般也没办法改变。李喜妹被陈老太给劈死了,死后肯定会怨恨陈老太,怨气也会很大。所以要想破这凶宅,只能先对付那个李喜妹。我根据经验判断,这个李喜妹应该变成了血糊鬼了。”
    我一愣:“血糊鬼?那是什么鬼?”
    三叔解释道:“血糊鬼一般是指因难产,胎死腹中的女鬼。这样的女鬼怨气十足,最为难缠。在厉鬼中也数中上,即便是有道行的人,见到这种女鬼,都只能避而远之。”
    我斜着眼睛盯着三叔,问道:“这么厉害的女鬼,凭你也敢去招呼?”
    三叔听到我的疑问,立马挺直了腰板道:“李阳,我知道你不信我。不过我李洞宾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我不耐烦地摆摆手:“可拉鸡巴倒吧,可别提你这李洞宾了,咱俩怎么跑出来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三叔的脸一红,搓搓手,说道:“我刚不是说了吗?是我判断失误。”
    “判断失误?难道那不是血糊鬼?”
    三叔点点头:“关于那个荒楼的来历,我也是道听途说。所以根据那些传言,我判断这个李喜妹的孩子,是胎死腹中的。也就是说,孩子还没生出来,就被陈老太一铁锹给劈死了。但是我可能判断失误了,这孩子很可能已经生出来了。”
    我一摊手:“这有什么区别吗?”
    三叔垂头丧气:“这区别可特么大了去了。世上还有一种鬼,叫月子鬼。其实这也不能怪我,我们道上的很多人都容易把月子鬼跟血糊鬼搞混淆,那血糊鬼虽然也凶猛,但是跟月子鬼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母子双双死亡,但胎死腹中的叫血糊鬼,也就是说血糊鬼的鬼婴是还没生下来的。这样虽然凶猛,也只能算是双鬼一体。然而月子鬼则不然,他们的相同处虽然也是母子双亡,但不同在于月子鬼是生下了死婴,然后母体随后死亡的,或先死亡,后生下鬼婴的。所以他们虽然名字叫月子鬼,但是是分为母鬼和子鬼的。”
    第7章 阳火灭了
    我一听才知道,赶情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说道。
    三叔接着说道:“我们普通人,都看不到鬼形。如果能看到鬼形,就会发现他们的区别。乍一见之下,两者都是手抱鬼婴。但懂的人却是不难区分出来,血糊鬼因为没真生下鬼婴,所以肚子还是跟怀孕时一样大,而月子的因为生下了鬼婴。所以肚子相对要小。”
    我听了,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能看见啊,我不是跟你说了,我看到窗帘上有影子吗?后来我跑出房子之后,回头也看到有一道鬼影出现。那是不是就是鬼啊?”
    三叔斜楞着眼睛看了看我,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真能看到那鬼影?”
    我没好气地说道:“屁话,我跟你说了啊,你也不信啊。”
    三叔接着问道:“那你看那鬼影的肚子大不大?”
    我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不是大肚子。”
    “这就对了。不过你也不是阴阳眼,怎么可能看到鬼呢。”三叔疑惑不解,沉思了片刻,突然又扯开我的衣服,露出肩膀。
    肩膀上的那个小手印已经快要消失了,但是皮肤依然有些发红。三叔伸手在肩膀上猛按了一下,一阵刺痛传来,我忍不住叫出了声:“啊,三叔你干啥?”
    三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三叔,你能不能别晃了,晃得我眼晕,到底怎么了吗?”
    三叔终于停住脚步,看着我叹了口气:“你小子真是命运多舛啊,我说那小鬼怎么偏偏找上你,而且从你的肩膀下手……”
    “到底怎么回事啊?”
    三叔问我:“你这肩膀,以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左边的肩膀好像一直都不太舒服,有时候还会隐隐作痛。
    我把这状况告诉了三叔。三叔点点头:“那就对了。我估计,你肩膀疼的时候,应该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
    “这我倒是没注意过。不过从时间上判断,好像真是半个月疼一回。”
    “你这肩膀疼的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三叔接着问道。
    我摇摇头:“这个我可没印象了,怎么也有几年了。”
    三叔一笑:“那就错不了了。我告诉你,你这肩膀的毛病,是从你爷爷吐给你的那口殃气开始的。”
    “啊?这怎么还和那殃气有关?”
    三叔点点头:“的确比我估计的情况还要严重。这殃气不单单给你带来衰气,更是吹灭了你一盏本命灯啊。”
    “什么灯?”我对三叔所说的这些东西,一概不懂,只是觉得这什么灯灭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正常人都有三盏本命灯,也叫魂灯,代表着人体的三魂。这三盏灯,最重要的一盏在头顶。佛家称顶门梵穴,在我们道教里叫泥丸宫,在医学上称百会穴。其实都是一个地方,这地方是人刚出生最柔软的地方,头盖骨最薄的地方。所以这盏本命灯是守护着人体本命。灯灭人亡,如果人死后,其他部位都冷,而这个位置还热的话,那就说明此人的命魂还在。另外两盏本命灯,在两个肩膀。所以一般在野外的时候,如果听到身后有人喊你的名字,千万不要回头。因为你一回头,就吹灭了肩膀上的本命灯,脏东西就会趁虚而入了。”
    听了三叔的解释,我惊愕不已:“居然是这样,三叔你说我肩膀上的本命灯被爷爷吹灭了?那我是不是要死了?”
    三叔摇摇头:“还不至于。我说过,只要头顶的本命灯还在,就不至于丧命。而且你现在肩膀上的灯只是灭了,所以你会在初一十五肩膀疼,那个凶宅里的小鬼也想从你的肩膀趁虚而入占据你的身体。但是好在只是阳火灭了,灯还在,只要找机会点亮就行了。”
    “啊,那你快给我点亮啊。”
    三叔苦笑道:“你以为是点蜡烛呢啊?说点就点。这事不简单,你得容我好好想想。”
    这玩意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一听就急了,“李大刚你还能干点事了不?整天吹自己的道行多牛逼,这点小事都弄不明白。”
    三叔苦着脸,说:“大侄子,是李洞宾。”
    “狗屁的李洞宾吧。你可别埋汰洞宾这俩字了。算了,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我不用你弄了,我离开这里,我得去医院。”
    我被三叔这么一说,不知道是不是精神作用,感觉肩膀更疼了,甚至有点抬不起来。我扔下几句话,转身就想走。
    三叔也急了:“走吧走吧。你去医院要是能查出来,我是你孙子。”
    我停下来,想想三叔的话不无道理,我去医院总不能跟人说我这灯灭了吧?到时候非把我送精神科不可。况且这神神鬼鬼的事,有时候用科学的角度真是解释不了的。
    想到这里我又有点后悔,感觉刚刚跟三叔说的话有点过分,便又转了回来,问道:“那你总得给我想个办法啊。”
    三叔哭笑不得:“大侄子你这脾气得改,别动不动就撂挑子。这本命灯肯定是要找回来的,这个包在三叔身上,只是现在还没想到该怎么办。而且你这胳膊也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可以想办法封住你的肩膀,让你的肩膀不疼,也让别的小鬼不再趁虚而入就好了。”
    说着,三叔从包里翻找起来,不多时找出一沓膏药,掀起一张就要给我肩膀贴上去。
    我下意识地一躲:“你这什么东西?靠谱不?”
    三叔一瞪眼睛:“废什么话。这是我秘制的封门膏,活血化瘀祛毒补阳,你肩膀灯灭了,就是阳气匮乏。贴这个正合适,来,听话。”
    说着,三叔把那膏药啪地贴了上去。
    还别说,那膏药贴上去之后,从那膏药上传出一股暖暖的气流,迅速在手臂上传输开来。我试着动了动,肩膀的疼痛果然大大缓解了。
    这么看,三叔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三叔把那一沓膏药都给了我:“以后就在初一和十五的早上贴一张就行,一贴管半个月。”
    我点点头把那膏药收了,叹了口气:“没想到我爷爷临走还给我留了这么个念想。”
    三叔问道:“怎么?怨恨你爷爷了?”
    我摇摇头:“怎么会?我是想他了……”
    三叔点点头:“那就对了,我告诉你大侄子。我一直在纳闷,其实按说你爷爷不会平白无故吐你一口殃气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不过你相信我,也要相信你爷爷。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的。”
    我一愣:“你的意思是说,我爷爷是故意吐给我一口殃气的?”
    三叔说道:“现在还只是我的猜测,你知道那时候我一直在镇里摆摊,为什么那天我会突然回到家里吗?”
    我摇摇头,那天三叔的确是回来的太及时了。如果晚一点,估计我就没命了。
    三叔接着说道:“你爷爷走的前一天晚上,我梦到过他。是他在梦里告诉我,让我第二天那个时间回家一趟。”
    我眼睛瞪起来,这个消息更是出乎我的意料。三叔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是爷爷提前托梦告诉三叔在当天回家,而当天我也会回家。爷爷吐给我一口殃气,是想让三叔救我的命。那么这么安排到底又是什么用意呢?
    三叔看出我的疑问,也只是摇头:“大侄子,等我有时间了,一定会把这谜底解开,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点点头,其实爷爷已经走了,而且经过了这么多年,这答案到底是什么,我并没有那么在意。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爷爷那么爱我,肯定不会有意害我命的。
    我摆摆手:“别提这个了,说说那房子的事吧。你是说那房子里的鬼是月子鬼,但是你的判断是血糊鬼?”
    三叔说道:“对。所以所有的安排都是按照对付血糊鬼来做的。包括你手里的那个人偶。血糊鬼由于是胎死腹中,所以并没有把孩子生下来,所以对孩子会有一种特殊的眷恋。我是按照五行,找齐了金木水火土,五个命格的婴儿的胎毛。并把那胎毛缝在了人偶里面。我让你吐一口唾沫,是给那人偶补上人气。如果那鬼是血糊鬼的话,你把人偶扔出去,就会把血糊鬼引过去。你就可以借助这个机会逃生。可惜,那是月子鬼,并没有上当。”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其实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我扔出这人偶,肩膀上的压力的确轻了许多。我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跑出去的。”
    三叔苦笑道:“那只能说是你离门口近了,才凑巧逃脱的。那个时候,你扔什么东西,对那月子鬼多少都能吸引下注意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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