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毅自认为,自己刚刚入京都城,根基不稳,在这个时候,安倍理应求稳,不会和他沾染半分关系才是,可是,经过小七的游说,安倍竟然接纳了他。
萧毅仍记得自己数十次书信,每一次都是亲笔所写,一封封地送到郦妃和她的手中,却没有几封回信,他自认为,自己在信中已经言辞恳切,并且如实地讲述了当时的事情,可是,仍旧没有得到她们的原谅。
但小七,却能让安倍心意回转,她当时并不在场,想来知道萧晨遇刺的情况,也是听人转述的,到底是怎么让安倍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呢。
小七总是能够给他惊喜,可是随着京都城的深入,他也有些不安了起来。
萧毅是奔着用人不疑的原则处事的,但这并不能让他百分之百地相信小七。毕竟,身边有这样一个智慧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人物存在,总是教他有些不安。
看来,现在只能等一等阿紫那边的消息了。
……
皇后看着窗外忙碌的宫人们,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围。已经很久,都没有这般头疼了,身边的嬷嬷很是心疼地为她按着,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叫面前晃得眼晕的宫人停下手中的活计。
“娘娘这是何苦呢,不如叫花房的内监来,送上几盆已经长好了的,那不必咱们宫中种出来的好看多了。天不亮就这么搬搬抬抬的,娘娘休息不好,可不是要头疼发作了。”
嬷嬷的手劲儿极佳,一看便知道是有些手艺在身上。
“他们送来的,当然都是最好的,可是,到手中就已经是花开,便感受不到那种种植花草的喜悦了。我呀,最喜欢看着那些小花小草,从小的时候开始长起来,一直到开花,结果,这样才是有看头的呢,若是直接从花房里面搬过来,再怎么好看的花朵,也是索然无味的。而且,直接用种子,比看花朵节省了不少开销。那花房里面的宫人内监,还有花房日日培栽用的土壤花肥,都是银子买的,也实在是太铺张了。”
皇后语重心长。
“这些年,边关吃紧,虽然现下稍有好转,但也不能因此而懈怠。宫中省下来的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凑到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们攒的多了,百姓们就少承担一分。”
“娘娘宅心仁厚,什么都是以身作则的,但也不能太过节俭,苦了自己啊。奴婢看着德妃娘娘很是支持娘娘呢,前几天,特地将自己宫中的宫人散去了不少,说是用不上,还白白浪费宫中用度,有她做例,不少的妃嫔也跟着有样学样,上月底,奴婢问过掌管银钱的内官,说剩下了几万两银子呢。”
“德妃是个得力的,她的性子沉稳,将宫里的事情交给她,我也是放心的。只是,母后与我一样,都是喜欢亲力亲为的,不然,我这宫里同样交给她,我就有时间仔细养病了。”
“娘娘说什么病不病的呢,您只是因为气血不通,稍吃了几服药就可以好了的。”
皇后转过头来,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头上有些空落。
“我那并蒂生莲的钗子呢。”
“方才奴婢给您按头的时候给摘下来了,许是收拾首饰的时候,被宫人拿去放在库房了。”嬷嬷微笑着问道:“那钗子是娘娘的陪嫁来着,可娘娘之前总说,钗子粉嫩,不太适合佩戴了,怎的最近又开始喜欢了?”
嬷嬷知道,自家主子一向是不喜欢这些首饰的,平时即便是有,她也只是捡着最朴素的那几个来戴,很少有寻找钗子的时候。
而且,皇后一向稳重,选择的都是祖母绿,墨兰这样高贵又符合年纪的饰品,很少用粉嫩的装饰来装点自己。
“你忘了,今日是倍儿进宫的日子。”
“那娘娘是打算将那钗子赏给二皇子妃?”
“不是,倍儿的性格我最了解了,她本就不喜欢这些金银玉器的东西,与其赏她首饰,不如给她一些春猎这样的活计,让她忙活起来。她啊,就是心里太苦了。能得到一些事情来做,也能聊表一下宽慰,让她不至于太过沉浸在晨儿已故的痛苦之中。”
皇后知道安倍和萧晨之间的感情有多么好,也能理解,安倍在萧晨去世之后,强撑住自己的痛苦和不易。
为了让萧晨的母亲郦妃能够尽快恢复如初,她始终坚强镇定,让所有人以为,她已经走出去了,让一切看起来,已经步入了正轨。但是只有与安倍亲近的人才知道,她的内心已经荒凉到了极点。
之所以能镇定如斯,不过是为了照顾萧晨的母亲,也为了维护萧晨遗留下来的声誉罢了。
“那……”
“今天来的不止倍儿一个,还会有很多呢,你还愁那些首饰送不出去吗。去库房,再找来一些吧。”
很快,就到了各宫嫔妃齐齐在皇后宫中拜见的时候,皇后扫了眼众人,微笑着问道:“翟美人的身子还没好吗?”
嬷嬷轻声回答:“是啊,方才美人宫中来报,说宴饮的时候,她受了风寒,实在是起不来,已经叫了御医去看了,说是卫表不固,伤到了风寒,身子正虚,还需要仔细养着几日呢。”
皇后担心地点点头:“是得好好将养了,她那个身子,实在是不够硬朗。三天两头地病着,回头你让给我诊脉的御医,再好好给她瞧瞧,开些滋补的方药也好,务必让她恢复康健。”
“是,奴婢稍后就去办。”
皇后是真心关心翟天琴,可是平日里不怎么待见她的那几个人,却已经开始冷嘲热讽了。
“真是,日日都不见她来拜见皇后娘娘,日日都称自己病着。年纪轻轻的,总是病恹恹的,是想博同情给圣上看吗。不是今日风寒,就是明日发热的,这浑身上下,都没有她不难受的,不就是跪了几个时辰嘛,看她矫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