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位在新开发的填海土地,旁边还有夜间也开放的植物园,是当地很受欢迎的旅游地点。
据说植物园两个温室里地面装置冷水管,隔绝外面热带气候。
室内充满温带植物,在这个热带国家简直是奇蹟。
原本旅馆和植物园都是不存在的,纯粹是填海造地出来。
类似这种填海的经济奇蹟在这个国家并不少见。不到一百年之间,从小渔村摇身一变变成世界级的金融商业中心。
奇异的花卉和植物稍稍和缓她不安的心情。观光客不少,或许是因为花花草草引人入胜,并不吵闹。
她安安静静的走在园区里。清凉的空气也帮助放松。
认真来说,她并不像柴德那样担心自己的工作。工作再找就有。只不过她需要工作签证,大概又要找到一家愿意给她签证的国家,甚至到一个新的国家找工作。
拿出手机拍照,她走进下一个温室,迎面而来是个好几层楼高的人工瀑布。
她搭上电梯走上空中步道,挑战自己的舒适圈。她虽然没有惧高症,但是也不喜欢太高的地方。
当终于走下步道,她有换然一新的感觉。她自己挑战自己,没有任何人的帮忙。
离开植物园回到旅馆商场里,广大空间有吃也有购物,她花了不少时间间晃,因为明白路斯需要时间。
经过属于旅馆的戏院,她也驻足细看晚间表演宣传海报。是电影真善美的现场歌舞剧。
「他大概没有兴趣吧。」乔咏倩想起路斯和两人寥寥可数的真正出门约会次数。
她对自己无可奈何的笑笑。
和他在一起那种无奈无力的感觉越来越深。
她没有办法影响路斯的任何决定。
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私人感情上。
晚餐一开始就在静默中进行。
房间再上去几层就有空中西餐厅。
星国晚间有禁酒令,在家里饮用也在管制之列,所以有酒牌能卖酒的场所不多,旅馆各个餐厅都聚集许多当地上班族和盛装打扮的游客。
但是外面的百万夜景也吸引不了路斯或是乔咏倩。
晚间的热带气候只是威力稍减,屋顶大风扇和一旁无边际泳池面对热浪还是抵挡不去热气。
旁边气氛很热闹,可惜路斯和她都不觉得享受。
「两位准备好要点餐吗?」
服务生仔细的听路斯为两人点餐。
乔咏倩只是安静的等着。
「你心情不好?」
等服务生走开,路斯发问。
「不算是。」
「和柴德一样担心没工作?」
「不。工作再找就有。」只要不嫌弃任何一种工作,要养活自己不会太难。况且这些年她有些工作赚来的存款,失业个半年一年都还撑得下去。
「前男友?那个安迪?」
「也不是。」乔咏倩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他面前承认些什么。
「那……是我让你心烦?」
侍者上前倒酒打断。
乔咏倩松一口气。
也想好理由。
「经前症候群。」
路斯睁大眼睛。但惊讶马上就隐没在他习以为常的镇定之下。
这女人睁眼说瞎话吗?
两人住在一起,他可是知道她的经期。
所以是情绪问题。
「我的大学同学太热情惹得你不高兴?」
「你说呢?」
那就是了。
「别想太多。你知道我不喜欢那样的女人。」
乔咏倩怎么可能回答,她才不愿意承认她嫉妒。
「别生气,会老得快。」
她不以为然地看他一眼,老掉牙的安慰台词。
拿着牛排刀的她看起来怒气衝衝的切牛排。
忍住想笑的衝动,路斯按着她的手,招来侍者,不着痕跡的抽走她手中的刀。
「请帮她切好。」
「当然。」侍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有客人想要有切好的牛排。
「天气有点热,吃牛排让你火气有点大吗?」
「多事。」她指的是他要侍者帮忙切牛排的事。
「哪件事?」他其实很想知道她和安迪到底有何过节,能让向来冷静的乔秘书表现出真实情绪。
她翻白眼,拿起桌上酒杯,根本不想理他。
后来侍者把牛排重新上桌,两个人都提不起劲说什么话。
「你不喜欢安迪。为什么?」等餐点收走,甜点酒上桌,路斯还是问了。
「你从来就不过问我的过去。」
「所以?」现在就不能问的意思吗?
聪明如她要是知道从此以后董事会将以保护他为由实行行动管控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辞职?
她沉默不语。
「因为他是你的前男友?」
乔咏倩直接站起来离开。
路斯跟上去拉住她手臂。
「放开。」她低声的喝止。
「真巧。」
路斯不友善的眼神看着不速之客。
「两位还好吗?」
韩棹司注意到从厕所回到餐厅的安迪正面碰上全新加坡他最不应该遇上的一对,脸色大变从不远处桌子立刻起身赶来:「路斯。」
韩棹司注意到好友喷火的双眼:「这么刚好?」他试图打圆场。他也注意到侍者往这边过来,不想事情闹大,冒着生命危险拉开路斯抓着乔咏倩的手。
乔咏倩果然如他所预料立刻转身离开。
韩棹司立刻反手拉住安迪,不让他追上乔咏倩。
「安迪,来吧,路斯只不过喝多啦。」韩棹司示意路斯离去。
路斯头也不回快步离去。
安迪回头张望两人离去的方向,韩棹司伸出手指招来和他们一起用餐的漂亮女孩们分散安迪注意力。
女孩们也识相起身拉两个男人回到座位上,没有多问方才发生什么事。
路斯在电梯前拦住乔咏倩:「对不起。」
「或许我们该分开一阵子。」乔咏倩没有心情去想两人的关係需不需要用到分开两字。
「不!」路斯断然拒绝。
「你快乐吗?和我在一起你快乐吗?」乔咏倩冷静问他,她自己并不快乐。
「在这世界上没有人能天天觉得快乐,那是不可能的事。」
路斯还来不及发挥他在工作上无往不利的说服功力,打开的电梯涌出许多要到泳池和酒吧的观光客。
乔咏倩已经趁着他被人潮挡住,搭电梯下楼。
她没在房里。
路斯从房间落地窗往下看,熟悉的身影让他松口气。
她喜欢水岸景观,旅馆前方灯光明亮的码头会是她喜欢的地方。
房间附设的传真机传出声音引起他的注意。
纸张里是接下来行程,公司派出私人飞机接送的详细资讯。
私人维安对路斯来说是一种困扰。
董事会要求他不论到哪里出差或私人行程,一律搭乘公司自己的飞机,费用都由公司包办,这些都必须放在上市公司给股东的公开资料里。
上市大企业为自家执行长提供的安全支出,范围包括出席公开活动与商务旅行时的个人安全、居家保全系统或安排保全人员,这并不特别。
不过他很明白董事会这么做的原因。
美其名是为了人身安全及工作效率着想,也是要完全掌控他的行踪和制约他的行为。
除了担心他因个人利益被高价收买让公司被更大的公司併购,追求更高的职位,一方面公司董事会也试图探究他私人生活和交际网络。
而这包括乔咏倩在内。
乔咏倩在码头散步,她认真的考虑起换工作。
如果别家公司有更好的发展,她不应该停下脚步。
被捲入公司董事之间的斗争不是她应付得来的。
回到英国之后,她可能还是会持续被施压被要求替董事监视路斯。
手机响起,她只看一眼号码就接起:「乔咏倩。」
「我知道你是谁。」
「是。」
她的人生如果可以简单一点就好了。
多年来,她一直试图维持简单的生活,但是却不断捲入其他人的生活。
她试图隔绝在人群之外,儘量不带感情,不过事情在之前有了变化。
路斯不疑有他让她进入他的生活,甚至他的朋友圈。
她一时不察让路斯所属绅士俱乐部里好友所託的女孩受伤。
也勾起她过去母亲车祸死亡不久父亲疑似伤心过度生病过世,那不好的回忆。
『路斯不是你该覬覦的。』
掛掉电话,她脑中盘旋电话那头要她监视路斯的那位律师所说。
她对自己苦笑,望着反射在水中的城市夜景,她一点都没办法觉得美丽。
不管是工作场合还是私人场合,所有的人都认为路斯和她是完全不搭。
不是外表上的,而是身份地位。
路斯大概配得上能帮助他更上一层楼的富家女。
如果把能藉由婚姻获得的利益考虑进去,她的确是配不上他。
「咏倩。」
不是路斯,是讨人厌的安迪。
「你来做什么?你跟踪我?」乔咏倩心中的警鐘大响,她后退几步。
「我们之间有那么生疏吗?老朋友关心你一个人在晚上跑来码头。」
「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当时可是他不要她的,公司老闆的儿子半哄半骗得到她再将她狠甩之后再让她失业。以她对他的瞭解,现在看到她身份不同,身边的男人也比他强上数倍,竟然回过头来覬覦她。
安迪不怀好意的笑,脚步逼进她。
乔咏倩一时心急,往后退去,才发现高跟鞋鞋跟已经在水岸边。
「跟着路斯?洛西尔不会比跟我好。职位再大,他也不过是个被雇用的员工。」
「像你这样财大气粗的禽兽。没有资格和他相比。」
乔咏倩嘴硬,没有因为眼前状况示弱,反而激起她好强的本性。
安迪出奇不意拉住她的手臂。
她因为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臂而重心不稳往后倾倒。
暂时拋下其他问题到楼下找人的路斯,正好看见乔咏倩往水中坠落。
忽略安迪在场的事实,二话不说跳进水中,完全不管自己的万能秘书会游泳。
「安迪为何会在那边。」
「我说过了,他很瞭解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到水边。」乔咏倩边说还边咳几声,呛到一些水让她喉咙不适。
还好新加坡的水算是很乾净,据说旅馆前是洩洪池平常用来当存水用,就算有旅馆接驳船行走但没有很脏。
不过可惜她一双价值不斐的高跟鞋泡水。
路斯冷哼。
虽然不满意这个答案,不过乔咏倩没事最重要。
安迪后来偷偷溜走。
附近游客看到有人落水通知旅馆里商场的警卫。
不过有人赶到想帮忙的时候,喝了几口水的乔咏倩已经被他带回岸上。
「你不是与他私下见面?」
「我说过不是,你听不懂吗?」
就像小孩怕玩具被抢走的男人不甘愿的皱眉。
要不是怕乔咏倩落水惊吓过度需要休息,他一定会问个清楚。
走到冒着热气浴缸旁,他递给还在咳嗽的她矿泉水。
乔咏倩有些心软。
路斯平常被人服侍习惯,哪是会做这种体贴事的人,看她掉到水里大概也受到惊吓。
乔咏倩把喝过几口水的水瓶递回给他,虚弱的闭上双眼,背轻轻靠在浴缸边缘。
路斯默默离开浴室,关上门给她安静空间。
擦乾身体,穿上浴袍和拖鞋离开浴室回到房间。
路斯在起居室附设宴客用的大圆桌摆上文件和笔电工作起来,大概是不想惊动她的睡眠。
而书桌是设计放在房间里。
乔咏倩在房里书桌打开自己那台公司笔电,试图藉由工作冷静下来。
还好掉到水里之前她已经因为被拉扯手臂把包包和手机丢在地上,否则也会和鞋子一併泡汤。
她坐下来一一回覆信件,翻开工作笔记本和路斯的行程表确认改变事项。
手机里的讯息她也全部一口气回完。
最后真的无事可做,她站起来走到超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城市夜景。
回到伦敦大概会有很大一叠文件在她桌上等着传给路斯看。
就算察觉路斯走进房里她也纹风不动穿着浴袍在窗边站着。
一个温暖的怀抱令她差点掉下泪来。
「不要拒绝我。」
他在她耳边吐出温暖气息。
路斯压力大无处发洩,被紧抱在怀中她不忍心拒绝。
突然被抱起来,她疑惑的看向路斯。
「睡觉。」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指需要睡眠。
被平放在床上后他随即压住她身体,拉开浴袍带子,大手往浴袍前襟探去。
感觉她一阵轻颤,他开始吻着她。
从额头、唇、下巴,来到颈项。
「路斯……。」她几乎想要告诉他自己过去的一切。
「嘘。」
他的吻落在她胸上,手在她身上游走,夺去她的呼吸和所有思绪。
路斯在半夜醒来,每当压力太大,他就会做恶梦。
小心翼翼离开床边,深怕吵醒乔咏倩,走到起居室酒柜前为自己倒酒。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场噩梦。
并不是他出过的那场大车祸。
他和绅士俱乐部的成员曾有每年登山聚会的习惯。某年一起挑战一座高山,数天后接近顶峰,傍晚时分终于攻顶成功。
在冬季不靠氧气或雪巴人登山嚮导而攻顶成功。
而攻顶所带来的喜悦十分短暂。
由于有人在白天并未使用面罩,天空却整天灰蒙蒙,虽然年轻气盛硬撑下来,到傍晚终于受不了眼睛发炎。
大家在峰顶一刻也不敢多加停留,拍照作纪录之后立刻回头赶下山。
可是天气也不留情开始变化,大风雪不久就发生。
不得已留下眼睛看不清路的一人,其他四人继续赶路,但最后也走散。
最后是大卫爵士派出自己的儿子邓到场不计代价雇用由登山精英组成的救难队和直升机一一找到四人,但无法接近困在更高处的一人。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可怕又痛苦的决定,必须留下虚弱流血的登顶伙伴,独自一人摸黑下山走到营地。
最后另外叁人获救,但救难队要他们别管修,因为无法接近困在更高处的他。
不久修?格斯汎的双生兄弟奥佛?史宾赛假冒修的身份,调查发现修没有面罩是被人刻意拿走,但是爱冒险又爱玩的他还是继续前进,他背包里放置惯常使用的人工泪液又疑似被人偷换成有毒液体。
后来奥佛?史宾赛向四人坦承冒用修的身份变成公爵,花巨款雇用雪巴人上山,找回修的尸体,验出被下毒的事。
差点丧命影响到他的感情观,认为没有什么他可以永远留得住。
所以把全部心力放在工作。
更何况他的父母也需要许多金钱来满足。
之前夏洛特被突袭,他看到乔咏倩双手和衣服佈满血,差点就要发狂,天知道他用多少力气控制住自己,还好最后他的乔秘书毫发无伤。
乔咏倩对他的影响力有时候多到难以控制。
自从她出现在他身旁,他接近失控的次数节节上升。
更糟的是,她根本什么都没做。
开始就知道她对自己的影响力,所以一夜情之后他开口留她,给她一份工作,又照顾她的生活所需。
他感到非常不安,不好的预感又袭上心头。两大股东已经开始逼婚,而乔咏倩不是那种能忍受他与别人结婚又和她往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