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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车夫换了。
    原本是与她相熟的陈伯,她私底下也给了些银钱,好叫陈伯对她上“别人”马车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眼前的车夫却是一直为温父驾车的,今日也不知是为何竟然来接她。
    温浓迟疑地问,“清伯,今日陈伯是身体不适么?”
    清伯摇头,“是老爷吩咐奴来接姑娘回去的。”
    “爹爹已经到家了?”
    “是的,姑娘,老爷刚到家。”
    温浓纳闷地想,温父为何刚刚到家便将为他驾车的清伯遣了来?
    温父向来体恤下人,很少会有意支使下人忙个不停。
    更别说,原本为她驾车的陈伯根本没有身体不适。
    温浓想不明白也无法,只好憋着疑问上了车。
    轻微摇晃的马车中,她撩了车帘往外瞧了眼,于此同时心中默念:允之哥哥可千万别来……
    清伯可是温父的人,她不知怎么在清伯面前遮掩,也无法拉拢清伯为她遮掩。
    平日里温浓都是盼着与他相见,说说话也好,抱一抱也好。
    可今日却恰恰相反,她心里头渐渐焦灼起来。
    这时后头响起一声马鸣,温浓认命般闭上了眼。
    太子的马儿撒着欢快的蹄子,很快赶上温浓的马车。
    原本以为温浓这边会和以前一样停下来,谁知驾车的车夫充耳不闻,仍旧自顾自地赶车。
    崔九溪驾着马叩了叩温浓的马车壁,温浓的马车才慢慢停下来,而后崔九溪看见了车帘后头不住冲他使眼色的温浓。
    崔九溪:?
    他没看明白,和往常一样说,“温姑娘,请。”
    “这位……大人,有什么事吗?”温浓的马车停下,清伯见崔九溪眼生,穿着一身品阶不低的官服,有些拘谨地出声询问。
    崔九溪瞧他一眼,“你是新来的车夫?”
    清伯说,“奴往日都是为老爷驾车,大人自然见奴面生。不过奴今日的任务便是将姑娘平安送回府中,还望大人高抬贵手。”
    这是把他当成什么恶人了吗?
    崔九溪一愕,目光再度与温浓的对上,只见她眼里既有为难也有抱歉。
    温浓出声,“清伯,我还欠这位大人一个人情,先放我下车,我很快就回来。”
    清伯犹豫了下,很快将马车停下来。
    温浓提着裙摆下车,瞧了太子的马车一眼,而后抬头对崔九溪说,“麻烦崔大人转告殿下,爹爹给我换了个车夫,不知是何用意,今日不便见面,下回再说。”
    而后果真如她所言,很快就回了马车。
    马车起步,温浓与车内的梨汤对视一眼,梨汤凑到温浓耳边说,“老爷莫不是发现了?”
    温浓摇头,小声回,“我也不确定。”
    “要不然姑娘与老爷直说了?”
    温浓叹了声,“说了之后爹爹更不会让我与允之哥哥见面了,爹爹他最是守礼的人。”
    ……
    “清奴,你说说拦车的人什么模样衣着?”屋内,温父正在询问清伯方才路上的事情。
    清伯说,“一位紫衣官服男子,官阶至少正四品,模样生得也俊朗……对了,他官服上的纹样像是一只怒目的怪鱼,色若碧玉。”
    清伯这么一说温父便知道是谁了。
    崔九溪,玉鳞卫之首,阿渚的上峰。
    亏阿渚一口一个崔上峰,说他如何如何威严公正,私底下却在干遮掩之事!
    哼。
    还有太子,竟然叫他早些休息。
    莫不是休息得早了,就听不见天上信鸟扑棱扑棱的翅膀声了?
    另一头,崔九溪迅速取出手帕打了个喷嚏,而后问太子,“殿下下一步该如何走?温郎中应当是察觉了什么。”
    “不止如此,今日温郎中还对我说了些奇怪的话,就在殿外,九溪可还记得?”太子叹了口气,“瞒是瞒不住了,那就想想法子让我这位准岳父少生点气,至少叫我想见浓浓的时候不至于吃闭门羹。”
    入夜,太子按捺不住思念,写了封信给温浓,“浓浓,今日一切可好?”
    入睡前收到回信,“今日不太好,爹爹似乎对我与殿下之事有所察觉,提示我按大乾律例太子当择正妃一人、侧妃两人。允之哥哥与殿下同为男子,是否也想要妻妾成群?”
    太子读完信,瞌睡全跑光了。
    他盯着最后一句那个“也”字,盯了好一会儿。
    她这不是已经默认了他想要妻妾成群嘛?
    第55章 走访   到底是他们不正常还是自己不正常……
    翌日, 温浓在院子口碰见了才换下玉鳞服的温渚,温渚唤住她说,“今日太子殿下要来我们府上, 和你说一声, 等会莫要失了礼数就好。”
    “殿下要来?”温浓愕然,见温渚要走,急忙拉住他问, “什么时候?”
    “就今天,马上就到了吧。”温渚见温浓神色有异, 还当她紧张,安抚道,“殿下不过是来走访一下,你也不需要准备什么。说起来殿下委实是个体恤下属的,以前殿下往我们府上送酒时我就这么觉得了。”
    “……”温浓无言以对,用关爱的目光看了温渚一眼才问, “当真是来走访的?”
    “不然还是什么原因?殿下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温浓一想, 若太子是来和温父坦白的, 怎么也得和她说一声吧, 所以今日他应当是过来“走访”顺便试探一下爹爹的态度。
    她回屋将自己收拾妥帖之后便去了正堂, 此时温父正在坐榻上垂目端坐, 手边摆着茶点,整个人纹丝不动, 却莫名能感觉到他的些微焦躁。
    “爹爹……”温浓唤了一声, 温父伸手示意温浓坐下, 而后又继续等待。
    终于,温父身边的小厮匆匆步入正堂禀道,“大人, 太子殿下的车马已经进了春云巷了!”
    话音还未落,温父便站起身,大步出了正堂,温浓与温渚两个也立马起身跟上。
    路上,温浓竟然对此类郑重迎接感到有些不习惯,她稍微反思了下,原来是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对太子十分随意,恰好他也不以为忤,于是两人就一直这么随意下去了。
    太子的马车在温府前头停下来,春云巷本就不算宽敞,如今更显拥挤,旁边的人家听见动静打开门来瞧,见到马车上下来一位金尊玉贵的人物,立马缩回脑袋不敢多看了。
    这会儿太子穿的是常服,还是一贯的讲究,发上的金玉冠,腰间上好的玉佩,衣襟上繁复细致的金线,处处都显得很贵。
    他下来之后先是看了温父后头的温浓一眼,短暂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便对温父笑道,“温郎中。”
    “殿下莅临寒舍,臣唯恐招待不周,殿下请进。”
    太子见温父绷紧了脊背,放缓了语气温和地说,“温郎中,我今日是微服私访,不须这般讲究,只当我是寻常晚辈便好。”
    “这如何使得。”说着,温父将太子迎进了温府。
    太子走在温父身边,大致瞧了眼温府的布置,“温郎中在工部为官,温小郎又在玉鳞卫做事,我早便想来温府看看的。听说温郎中喜爱画作,也好茶,便准备了些东西过来,若能得温郎中的喜欢那便最好了。”
    “殿下破费,臣恐怕消受不起。”
    说着,一行人踏进了正堂,温父将太子引上座,“殿下请用茶。”
    温父说完,自己却不和太子并列而坐,反倒要坐到下头的侧榻上来。太子看在眼里,难免有些头疼,温父待他太过客气有礼、尊卑分明,叫他都不好开口说他与温浓的事情了。
    温浓也悄悄地攥起了手。若是温父没猜到她与太子的事情倒还好,若是猜到了还这般,大概就是不同意的意思?
    此时,太子轻叹一口气,“您比我年长,此时也不在外头,您不必担心失了礼数,我便唤您一声温叔,可好?”
    这话一出,不光温父怔住,温渚也大吃一惊。
    哪有一国储君喊臣下为叔的?
    “温叔,您做到我身边来吧,否则我一个人在上头也不自在,上好的茶点也要食不知味了。”太子眉眼都带着笑,那模样别提多可亲了。尊贵之人放软了口气,竟自然而然便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头。
    温父应了声是,依言坐到太子身边。
    太子见温父稍微放松了些,看了眼温浓说,“今日我来便是要向温叔坦白,好叫温叔放心地将浓浓托付给我。”
    这话仿佛一颗石子噗通落入水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温浓睁圆了眼睛看过去,“!”
    这就说了?
    而温渚则茫然地回想,太子殿下说了什么来着,“浓浓”,“托付”?
    每个字他都听清楚了,可连起来他怎么那么不明白呢?
    温渚愣愣地偏头瞧温浓。
    “请温叔放心,我是真心喜爱浓浓,没有一丁点轻慢之意。”太子说着,看了温浓一眼,对她笑了笑。
    温浓不知怎得,感觉脸颊烧了起来。
    “浓浓,阿渚,你们先出去。”这便是要和太子单独说话了。
    温浓有些担心,走之前还回头瞧了眼,正巧碰上太子的目光,太子给她递了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外头,温渚先是茫茫然站了一会儿,而后突然反应过来,目光慢慢地落到温浓身上,“你,与殿下……?”
    温浓点点头。
    这时候温渚忽地想起饭桌之上温浓曾与他说话的话,她那时候分明已经坦白了,可他没信,没信!
    温浓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太子与温父两个走出来。她仔细分辨两人的神情,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阿渚,你带殿下四处走走。”温父吩咐了温渚一声,而后目光落到温浓身上,见温浓眼睛亮亮的,无奈一笑,“浓浓也跟着一起。”
    温浓顿时展颜,雀跃地小步跑到太子身边,有很多话想问,但现在不是好时机,唯有按下不提。
    温渚走在前头,看着温浓和太子站在一处相视而笑的画面,总觉得说不出的别扭,“殿下,那属下带您去花园里转转?”
    “都可以。”太子笑道,“不必拘谨,日后还要唤你一声舅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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