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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认识的人,一座收拢这些陌生人喜怒哀乐的城池而已,她何必为了得到这座城,去牺牲掉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呢?
    一百年,两百年,只要没有大灾大难,黑石城都还会屹立在那儿,换另一群人,上演另一出故事,但那个时候,她早就成了朽烂的尸骨了。
    谁能百世拥有?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她的有生之年,不想再执着这些无尽之物,身边的人、物,渐渐胜过云巅浮华。
    她没有鲜衣怒马少年时,她的少年时代充斥了肮脏、饥饿、yin暗、潮湿,但她依然怀念,因为那段时光永不再来,还因为那段时光里有江斩这抹温柔亮色。
    不管前路如何,不管世事怎样纷乱,你永远不可替代,昌东是爱人,但昌东也代替不了你。
    她伸手抚去颊上滑落的泪。
    李金鳌跟她说,没法救江斩了,她也理解,关内再怎么离奇,也总还是有度的,就好像昌东的命,她也只能三年三年地去挣,没法一劳永逸。
    但李金鳌还是给想了个法子,说,流西小姐,我也看过关外的小电影,知道起死回生这种事,暂时连关外都做不了,但是有些人,会把自己冰冻起来,冻个两百年、三百年,兴许到那个时候,医术发达了,就有法子了,要么用母胎木把斩爷给保存起来,找个冰洞封起来吧。
    对啊,也许后来人有办法呢,曾经云端之上只有飞鸟,但现在,无数人的行迹都已划过长空。
    叶流西微笑。
    江斩,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早就死了吧,龙芝也死了,这些你不喜欢的争斗,也早就偃息了。
    希望你能有一世新生,简单纯粹,爱自己想爱的人,也被她善待。
    ——
    回到帐篷,叶流西小睡了会。
    本以为战事已歇,尘埃初定,可以睡个好觉了,但还是不行,思虑过多,连梦都是忧心忡忡:总怕心弦中断,牢狱崩破,蝎眼复又一败涂地……
    她从床上坐起来,拿手摁了摁太阳xué,眼角余光忽然瞥到门帘处有什么东西,一撮一弄。
    叶流西喝了句:“谁?”
    一头拱进来的是镇山河,后头跟着阿禾,脸上笑嘻嘻的:“西姐,我带山河来给你解闷呢。”
    叶流西瞪了她一眼,却没绷住笑,手指朝镇山河勾了勾:“过来。”
    镇山河屁颠屁颠凑上来。
    叶流西摘下腕上的银链心弦,让镇山河衔上,然后拍拍它脑袋:“去。”
    镇山河叼上了就跑,到了门帘处,屁股对着她,像在做准备动作,阿禾清了清嗓子,给它做倒计时:“3,2,1,预备……跑!”
    镇山河倏地转身,满脸坚毅,撒丫子往叶流西的方向跑,银链子从鸡喙处挂下,一dàng一晃,偶尔还扇两下翅膀。
    那天,在尸堆雅丹找到叶流西她们时,它也是这么跑的,步伐矫健,身后冉冉升起一轮红日,别提多拉风了。
    叶流西心情低落的时候,就会把它拉出来跑一趟,久而久之,镇山河也意会了,愈发得自觉和熟练。
    跑完一趟,叶流西把银链收回,撵它:“去,朝李金鳌要小米去吧。”
    镇山河听懂了,激动地转身就跑,吃小米了,又可以看四海嫉妒的小眼神了:谁让哥立了功呢?李金鳌说过,鸡跟鸡是不能比的,命好,没办法,它可以在这功劳簿上躺一辈子呢……
    它像一阵风样冲出了门帘。
    阿禾没走,立在原地,yu言又止。
    叶流西看了她一眼:“有事?”
    阿禾说:“西姐,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去找东哥,以前是被围剿,不能走,然后是战事紧,心弦的事又迟迟没着落,走不开,你现在可以去了,真的。”
    叶流西沉默了一下,过了会说:“再说吧……”
    阿禾说得没错,她一直都想去。
    从前是不能去,现在时机终于到了,她却犹豫不决,患得患失起来。
    也许是怕见面吧。
    怕什么呢?怕世事不尽如人意,怕像那天傍晚等待江斩一样,笃笃定定的满腔欢喜,末了变成了大雪落下……
    阿禾说了句什么,叶流西没听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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