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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正是用餐时间,食堂里却稀稀落落的没几个人,显得整个用餐间空旷旷的,但完全没有影响饭菜的质量,煎炒烹炸卤,清蒸闷炖红烧,苹果西瓜橘子,应有尽有。校领导很大方,大手一挥给了每人一沓五十块面额一餐的用餐券,能一直用到他们走人。
    顾深嘴里大口嚼着饭,又给吴越夾了一筷子红烧鱼肉,“这个还不错,你喜欢吃,多吃点。”
    胖子抬手伸筷子往她盘子里又堆了一个大鸡腿,“越越你太瘦了,风一吹都能到,要多吃点,才能长肉。”
    顾深:“那倒是,每次刮台风抢险救灾,局里都是派你小胖哥去的,安全又保险。”
    吴越哈哈笑了几声,点点头,低头扒了两口饭,准备再夾几口菜,但还是忍不住停下筷子,看向旁边笑得前翻后仰的庄严。
    “你……干嘛呢?”
    庄严愣了愣:“吃饭啊。”
    吴越伸手指了指对面,提醒他:“教师食堂在那边,你来这里吃饭是要自己掏钱的。”
    庄严:“没关系,我有钱。”
    顾深和胖子对视了一眼,果断放慢吃饭速度,顺带吃起了瓜。
    吴越:“这里位置这么多,你就偏要坐这?”
    庄严:“我想跟你们一起查这个案子呀,毕竟这里面也涉及到了我的原因……”
    吴越打断他:“我说过你只是一个借口,没有你她们同样会有别的借口来作恶,这根本不关你的事,你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教你的书……”
    庄严一本正经地放下筷子,推了推眼镜,正色道:“这位年轻人,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我觉得你一位积极乐观的人生向导来拯救你岌岌可危的三观。”
    顾深和胖子不乐意了,难道我们不积极,不乐观,三观不正确吗!
    吴越:“我今天早上还拿你当挡箭牌的,这事你忘了?”
    庄严:“没忘啊,不过我知道你肯定是猜到了她不会伤害我才这样做的,我不怪你。”
    吴越又夾了一筷子鱼肉吃,才慢吞吞地开口:“我是猜到了她会受不了你跟我手挽手的亲密样子,可我本来想的是她会突然冒出来给我一巴掌,都已经做好挡巴掌的准备了,谁知道她去哪里弄来的车啊!”
    庄严眨了眨眼睛,仔细体会了一下她的意思,嘴角一抽:“所以……”你是真的想拿我当挡箭牌的!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对面的顾深和胖子一脸认真严肃地点点头,那表情好像在说“确实像她能干出来的事。”
    庄严:“……我不管,我想帮你!”
    吴越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深深地看了庄严一眼,然后站起了身,“你跟我来。”随即又朝另外两人摆摆手,“你们不要跟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说完抬脚就走了,庄严推了推眼镜也跟着走了。
    胖子:“老大。”
    顾深:“嗯?”
    胖子:“我们真的不要跟过去吗,万一越越打不过他怎么办,小白脸虽然弱鸡,可也是个男的呀!”
    说起打架……顾深旧远的回忆被唤醒了,顿时嘴角一抽,一脸一言难尽,“呵,难说。”
    吴越径直走到小礼堂外面,停了,后面的庄严就跟了上来。
    “把手伸出来。”
    庄严不明所以,还是摊开了手掌,没经历过风霜的手指白皙修长,吴越看了一眼,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左耳。
    “你不是一直很想看这个东西吗,现在就给你看看。”
    心心念念的红色小石头终于到手了,庄严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见吴越直直地倒了下来,他伸手把人捞住的一瞬间,觉得自己是捞住了一块还冒着寒气的冰块。
    身体的热度在被一点一点地抽走,浑身寒冷,如坠冰窟,吴越闭眼前的最后一幕,看到的是庄严一脸焦急的脸和那句模模糊糊的“你怎么了!”
    吴越猛地睁眼,就看见周围昏暗一片,她感觉自己是被竖着钉在了木桩上,浑身动弹不得,眼前的情景让她呼吸一窒,瞳孔开始放大。
    赤身.裸.体的女人,准确来说是最近经常能看见她们照片的女人,一根根地,像白花花的萝卜一样半插在土里,脑袋还在迎风展昭。
    突然,她们一起抬头看向吴越,原本乌溜溜的瞳孔现在已经缩成了一个小黑点,剩下大片的眼白。
    吴越看着她们像地鼠一往钻过来,越靠越近……
    想动,动不了,呼吸越来越重……周围的空气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在快速地抽走。
    ……呼……呼……空气……要没了,要没了……
    庄严看在眼里的吴越是中邪了的样子,正伸着双手用力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脸憋得掐紫红,眼缝里能看到翻出来的白眼,却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
    这样的人仿佛是受到了一道恐怖的命令,掐死为止。
    “你、干、嘛!”庄严使出浑身吃奶的力气去掰她的手,脸都憋红了,硬是掰不开。
    突然想到了什么,抓起地上掉落的红色石头往她耳朵一塞,吴越猛地睁开眼,把他吓了一大跳。
    大量的空气一瞬间拥入肺腔,吴越只觉得脑子有根棍子在搅浆糊里一样搅着她的脑浆,巨大的恶心感如浪潮一般袭来,她一把推开庄严,冲了出去!
    庄严被推得一屁股重重地坐到了泥地里,愣愣地抬头就看见吴越伸手撑着灯柱,疯狂呕吐起来,呕得眼泪鼻水一起冒,呕完了刚吃的几口饭,就开始呕黄黄的酸水……
    庄严赶紧爬起来冲到吴越旁边,也顾不上屁股沾了两坨泥印子的裤子了,他看着这样的吴越有些不知所措,刚伸出手想给她顺顺背,就看见这人转头朝他笑了一下。
    吴越的脸血色褪尽,发白得吓人,再这么一笑,庄严突然觉得有些瘆得慌。
    “呵,看到了吗,就这样,你还想帮我吗?”
    虚弱无力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庄严:“我……我不问了,不追问石头的事了,也不研究那些东西了,你就好好带着它,一直带着它就会没事了啊……”
    吴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摆摆手,捂着肺走了。
    “没有人能帮得了我,你省省吧。”
    这边顾深把他们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给胖子说了一遍,胖子听得兴致勃勃,远远看见越越回来了,就想开口夸赞她几句,等人走近了才发现不对劲,只见她用手捂着肺腔,小脸白得跟纸一样,走路还微躬着背,身形踉跄,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
    “你怎么了!”两人同时出声。
    “是不是那小白脸欺负你了!”胖子霍然起身,已经撸好了袖子,顾深赶紧跑去厨房窗口要了一碗清汤,又跑了回来。
    “来来来,喝点汤先!”
    吴越捧过汤猛灌了一口,呼出一口气,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点,把空碗重重一放,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嗨!我看他不顺眼,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狠狠地揍了一顿,结果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作为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当然不能够看着人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啦!所以我把他搬上了一块大石头上放着,才回来的,人有点重,累的。”
    “哦,对了,这人伤得也有点重,我估计你们明天见不到他的了。”
    胖子“啪”地一拍手:“打得好,这小子就欠揍!”
    顾深点点头表示赞同,又跑去厨房窗口要了一碗补一点的炖盅。
    ————
    吴越推开寝室楼下一间小房子的门,淡淡的药香就飘进鼻腔里,一件挂在门后面的军大衣就掉了下来,吴越赶紧捡起来抖了抖灰尘,衣服就散发出一股清香,还挺好闻,吴越突然有些好奇这个宿管是个什么人?
    她打量了一下房间,心里只冒出来四个字,干净整洁。
    屋里东西很少,小型洗手台的架子上只放了脸盆,口盅,牙膏牙刷,洗衣服和洗头洗澡的香皂,刮胡须居然还是用的刀片。行军床上的豆腐块叠得一丝不苟,一双解放胶鞋整整齐齐放在床边,床头柜上只放了一张照片,吴越只扫了一眼就听见一阵咳嗽声从帘子后面传出来,帘子拉开,是一位头发有些发白的老人,脸色不好,但腰背挺拔,吴越注意到他走路时左脚的不自然,心中明了,哦,原来是因伤退役的荣誉军人。
    老人看见吴越一愣,“你是……”
    吴越知道他的身份,不自觉地也挺胸抬头地站直了,态度也恭敬了几分:“你好,我是协助警局调查这次失踪事件的编外人员,我叫吴越,这次来主要是想找你了解一些问题。”
    老人伸出宽厚大手握了握吴越的小爪子,“小同志你好,有什么尽管问,我一定配合。”
    ————
    然而这次吴越没猜对,庄严这货下午上完课就眼巴巴地跑到会议室呆着了,赶都赶不走。
    吴越:“呵,我真是低估了你教书育人的决心了。”
    庄严一本正经地推了推眼镜:“嗯。”
    吴越:“……”不再理他。
    胖子:“王静说她走的时候电脑已经不见了的?而且根本没注意电脑是什么时候不见的。”说着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惊悚地说:“这……会不会是杨菲菲回来拿走的……”
    顾深斜瞪他一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咽了一口唾沫:“想什么呢!……要拿也是拿纸质版的,拿个真的干嘛……”
    胖子:“可是……这寝室的钥匙只有她们两个有啊……”
    顾深:“她们寝室楼层低,那阳台造得又装逼,说不定是遭贼了呢?”
    庄严:“还有一个人有钥匙,宿管。”
    吴越:“宿管那我去看过了,是一个因伤残退役的荣誉军人,好像没什么异常的,而且据他说宿舍门锁并不那么可靠,以前也会出现过一些失窃的事,到现在也没查清楚是谁干的。”
    比起这个,吴越更在意的是,为什么要把电脑带走?
    顾深:“那……会不会杨菲菲真的像胖子说的那样,没有摔死,躲起来装神弄鬼报复窦倩她们。”
    不对,杨菲菲死了,准确来说,是她们都死了。吴越刚亲眼看见过她们死去的脸,而且都是……
    活埋。
    一旁的庄严突然出声了:“我好像有件事忘跟你们说了。”
    会议室的声音戛然而止,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那眼神让庄严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他推了推眼睛,试探“我……有没有跟你们提过,闹鬼传闻里那个老师就是我?”
    安静。
    两男一女,空气中突然爆发出一声和谐统一的怒吼:“没有!”
    胖子:“你不早说!”
    顾深:“你大晚上上那干嘛?”
    “我……听学生说那里晚上闹鬼,就……想去看看?”
    胖子:“……呵,您这爱好真独特……”
    顾深:“那天晚上什么情况?”
    庄严推了推眼睛,回忆起来:“那天我走到半路,就撞上一个学生,他惊慌失措地跟我说那边有人跳楼了,所以我就赶紧跑过去看,结果什么都没有。周围也没有人,地上也没有血迹,那个男生就吓傻了,我就先送他回去了。”
    胖子突然往顾深这边凑近坐:“不会这么邪门吧。”
    顾深白了他一眼:“啧,你这怕鬼的性子还能不能改了!”
    小胖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能了,不能了……”
    吴越所有所思不吭声,通了,如果是庄严的话……
    ————
    “叮咚!”新消息的提示音响起,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手指白皙,节骨分明,看得出来是一位年轻男性的手,他抓过手机看了一眼,下一秒,伴随着一声“啊——”的尖叫声,手机猛地被砸了出去,被窝里的人瑟瑟发抖,用被子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
    手机掉到地上,自己亮了起来,屏幕还停留在刚刚那天新信息上,就见上面写着:
    今晚不来到我面前赎罪的话,我就来亲自过来找你,杨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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