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陛下不计较了,就算左相等人故意为难,也无后顾之忧了,至于封赏,不过是面子上的功夫罢了。
“是啊,陛下,眼下难民们还盘踞在京城,还不知要花多少银子呢。”
婉贵妃眼尾的小痣楚楚,柔声道。
周楚涵望之一笑,“爱妃多虑了,你父亲的功劳可不小,若朕不能赏罚分明,岂不是糊涂了?”
“贵妃娘娘所言极是,微臣常年征战在外,要封赏来用处也不大,还不如成全了微臣这些赏赐用在灾民身上更为合适。”顾远山点头附和道。
林蓁默言看着,顾远山是不贪财名之辈,意料之中,只是周楚涵态度不明,说是赏罚分明,眉间可是却不见松弛之意。
这是忌惮。
镇南候的例子还摆在前面。
周楚涵刚登基不久,羽翼未丰,又如何能压制手握重兵的安定侯,若是安定侯起了什么心思,那么他的皇位岌岌可危矣。
何况镇南候的子女竟然从他眼皮底下溜去了瓦刺,左相吴史岩抛下的这句话就是定时炸弹啊。
难怪不得婉贵妃不见丝毫轻松。
连安定侯萧远山也不敢面露倔傲之色。
看来都是小心翼翼之人。
也绝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粗犷,心思也同样是细腻。
这就是避讳了。
势起必高。
安定侯倒是清醒的很。
“安定侯就不必推辞了。”
周楚涵眸光不定,拂袖道。
“微臣遵旨,谢陛下隆恩。”
萧远山稍稍一滞,很快就回过神来,朗声谢恩。
林蓁也清了清喉咙,向周楚涵及安定侯敬了杯酒。
这杯酒倒是真心实意,战场的血腥残酷从哥哥透出的只言片语也可知晓。
何况他不仅是婉贵妃的父亲,更是顾谨阳的父亲。
此人林蓁也是颇为敬重的。
“多谢皇后娘娘。”
萧远山目不斜视,拱手举杯一饮而尽,并未敢抬眸而视。
“安定侯好酒量。”
周楚涵眸光幽深,又道,“虎父无犬子,不止安定侯打了胜仗,顾谨阳在贝尔加湖上生擒了鞑靼首领的次子。”
“陛下盛赞了,犬儿只是运气二字而已。”萧远山并无喜色,只回道。
“天佑大周,顾谨阳远不止安定侯所言的运气二字而已。何况我大周兵将夜折损不少,实在是凶险万分。”周楚涵含笑道,这次的笑林蓁才能感受到一丝温度。
林蓁没有再用心再去听两人的对话,只想起那双如墨的眼睛,就觉得胸口不适。
恍惚间见婉贵妃也陷入了沉思之中,并未像刚才那般紧张,似蒙上了一层难言的阴郁。
她……
林蓁摇摇头,或者是自己多虑了。
这殿下的臣子有真心恭贺的,也有酸言酸语的,然而林蓁隔的远,听的不太清,只是这样居高临下的望着诸臣之态,也觉是一种难言的感觉。
这是她从前从未有过的。
或许是登高望远,她站在帝王身旁,看到的东西自然就不同了。
顾谨阳押解鞑靼的人质回京,正在归途中,不日便要到达京师,这是个谈判的时机。
对于周楚涵来说,是何等重要,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