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打定主意早起,让那小狐狸高看的,怎么又到这么晚了?吴萱萱啊吴萱萱,你这个猪脑袋!”
岳南飞在门外就听屋内那人小声嘀嘀咕咕,又是懊恼又是生气的样子,分外的惹人喜欢。只是他有些疑惑,怎么他又多出一个称谓?
殊不知,吴萱萱也在腹诽,岳南飞肚子里这么多弯弯绕绕,岂非是像极了小狐狸!
老婆婆:“小伙子,你这妹子可真是娇惯啊!只是,这都这么大,她若是嫁了人岂非吃尽苦头?这女人呢,迟早是要嫁人的。婆家不比娘家,嫁出去的女儿啊,到时候就是夫家的人了,到时候夫家说什么还不就是什么。如此娇惯,日后若是受了委屈,那可怎么办呢?若是再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又怎能承受得住?”
岳南飞:“多谢婆婆关心,只是我这妹子若是嫁人,必定嫁给宠爱她的人,那人定不会叫她受了委屈的!”
老婆婆:“这你就不懂了,这女子出嫁,即便是再疼爱媳妇的人,这媳妇在婆家也算是外人,外人自然比不得自家人。可若是嫁了人再回娘家,得!对娘家人来说,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人了,那就是客人!主家可不管客人的家事,就算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忍着。这就是现实,这可是老婆子我这一生的经验之谈啊!这四周邻里的,有哪个媳妇不明白这个道理?你这妹子啊,性子要是倔,估计以后苦了地还只能是她自己呦!”
岳南飞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是,这婆婆有一双太过通透的眼,历经了世事沧桑,见多了邻里纠葛,她以她的经验诚恳的告诫,不得不让你信服!
吴萱萱:“婆婆,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若那人待我不好,我便不要他!名声对于我来说,向来不重要!这人嘛,生来到死去,也不过就那么几十载,若是处处在意他人眼光,那还不得累死?”
吴萱萱收拾完毕,正准备出去,就听到老婆婆这样一番话。话虽在理,却不是适用于吴萱萱,她这才忍不住的反驳。
岳南飞:“怎么?不再躲着不出来了?”
吴萱萱:“我哪有躲着,只是今日我想偷个懒不想起了而已。对了,有吃的没?”
吴萱萱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的望向岳南飞,眼里满是期待。
原本还想刁难一下她的岳南飞:“……”
一旁还想再说教的老婆婆:“……”
满脸希冀的吴萱萱:“……”
院子里好一阵静默。
岳南飞:“有!不过只有白粥和咸菜,怕是你……”
怕是什么岳南飞并没有说出来,只见吴萱萱一溜烟就跑到院内的小桌旁,净好手准备吃饭。唯一该庆幸的是,她还没有忘了她的礼节。比如说:走得时候,把老婆婆搀扶了过去;净手的时候也是先让婆婆净了手;当然开饭嘛,等着岳南飞过去之后也是先请老婆婆动筷之后,她才开动。
嗯,很不错!即便是身处困境,也没有忘了她该有的仪态和礼貌。
岳南飞有些哭笑不得,他该夸吴萱萱的教养好,还是赞她的没大脑?
吴萱萱:“婆婆,您这手艺哪学的啊?这咸菜腌得真好!”
老婆婆:“是吗?”
吴萱萱一阵儿猛点头。
老婆婆:“老婆子我可是没跟什么人学,这是我自学的。想当年啊,我就是凭借着我这一手出神入化的腌菜手艺,牢牢抓住了我家老头子的心!叫他再也离不开我!”
吴萱萱:“哇哦!婆婆你真了不起!”
原谅世人皆有软肋,这老婆婆也是个喜欢被称赞的人。原本她还有些看不惯吴萱萱的娇惯和任性,准备说教几句呢。这下倒好,三下两下的就被吴萱萱夸的不知东西南北,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笑得都堆在了一起。
而全程围观的岳南飞……他还是老实的喝粥吧!
告别了好心的老婆婆,他们也就上路了。岳南飞早就订好了路线,他们不走官道,决定过明宁绕道去姚阳。
明宁是个有名的地方,那里依山傍水、景色秀丽,为世人所称道,亦常有名人隐士出没。
“小银子,我们为什么非要去明宁不可呢?它和姚阳明明就不同道。再说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这样一路衣衫褴褛、如此落魄的走过去?我们买匹马或者租辆车不行吗?小银子,小银子,你明明那么有钱,你就看我手臂还没好的份上可怜可怜我吧,我都走得脚疼了!”
早就说过吴萱萱不是什么听从安排的人,这不,才走了多久,便开始叫苦!
岳南飞:“馨儿,你这才走了半天!不是跟你解释过了,这里距离丰裕不远。虽不知是否会有人心怀鬼胎,可终归小心无大错。等过了今天,我们远离了丰裕,我就去买一辆马车!明日,明日我就去买可好?”
吴萱萱撇撇嘴,她就是不太想走,也不想委屈自己。明明有钱可以让自己更加舒服的游山玩水过去,为什么非得搞得这么狼狈?她是去看她的二哥,又不是逃犯,至于吗?
看着撇嘴不愿走得吴萱萱,岳南飞一脸的无奈。他知道这位郡主的性子,吴萱萱这不是不能走,而是不愿走。若是无法说服她,别说走了,她能在这里坐着跟他耗上一整天,直到他认输为止。
岳南飞:“馨儿,我知道你不是不能走,想你幼时为学好功夫,不管是夏三伏还是冬三九,日日卯时起,亥时睡,从未间断。又怎会因这点小伤就走不动路?馨儿你向来是个坚韧能吃苦的女子,你只是不想顺着我,只是想要一个理由罢了。”
岳南飞边说边看向那个就是抱膝坐着,就是不看他的女子,这样孩子气的动作,让岳南飞的心中突然一暖。即便心中有再多的无奈烦躁,也都散了。
岳南飞在吴萱萱身前蹲下,不用看,岳南飞都能想象得出她惊疑的表情。
岳南飞:“我没有什么能说服你的理由,我想说的,你都知道的,那为了不让我多费口舌,也为了让我们两个今晚不至于风餐露宿,你上来吧,我背你走一阵儿。”
吴萱萱噗得一声就笑了,迅速的爬上岳南飞的背,便爬还边说:“这是你愿意的啊,可不是我要求的!以后你可不许说我欺负你!”
岳南飞感受到身后的柔软,轻风从旁边吹过,吹乱了吴萱萱的秀发,有一小缕青丝调皮的拂过他的脸颊,带着女儿家特有的清香。
“小银子,你可要走稳点,不准摔着我!我的胳膊还受着伤呢。”
吴萱萱就在他的背后,清越的声音在岳南飞的耳边响起,带着丝丝缕缕的绮丽。他们靠得极近,隔着层层的衣物,岳南飞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她不再是只能观看的烈焰,也不再是吵闹不休的百灵,是实实在在的人,是可以触碰到的吴萱萱。岳南飞只这样想着就不由自主地红了耳朵。
岳南飞想,或许她比别的女子重一些,毕竟她不像其他女子那样柔弱,似是一阵风就能吹倒;岳南飞还想,她也没有别的女子的胭脂味,毕竟她不是太喜欢女孩子的胭脂水粉和熏香,她的身上永远清清朗朗的分外喜人;岳南飞又想,或许她也没有他想得那样坚强,毕竟再怎么坚韧也终归是个女儿家,她也有着女儿家该有的敏感和纤细。……
可,不管岳南飞心中转了多少心思,吴萱萱都不知道,因为她在他的背后,无法看到他的表情,无法看见他的眼睛。
就像,岳南飞也一样无法得知吴萱萱的心思一样!因为她在他的背后。不管吴萱萱是阴谋得逞的窃笑、还是得意洋洋的朗笑,又或是略带羞涩的甜笑,他都无从得知!
一路,阳光璀璨,春日新生的枝叶一个个舒展着自己的身躯,随风摇曳。行路人看着眼前一片生机盎然,突然间想起早已被自己遗忘的春游。
才不过短短几日,这一场场波折,竟让他们都忘了此时是春时,真是赏景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