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冯诗懿直接走进休息室,无论方旖航怎么呼唤她,她就是不露面。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客人,有身高一米九四,浑身腱子肉的退伍特种兵,纹身时哭的像个三岁的孩子。
有看着像纤弱易碎瓷娃娃似的小姑娘,纹身时就算疼的直冒冷汗,也没哭一声。
也有极其挑剔改稿二十几次的,也有纹完一个月觉得不满意,死活要退款的,还有纹完不满意效果,要打架砸店的。
像方旖航这种难缠的,非要亲亲抱抱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虞镜接过冯诗懿剩余的工作,她边给方旖航缠纱布边说:“虽然你长得像小鹿斑比,哭起来挺让人怜爱的,但你不要试图用眼泪,勾起她的怜悯之心。”
“她对你不感兴趣。”
方旖航收起眼眶中酝酿着的眼泪,一改之前闹哄哄的样子,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坚定与自信:“我相信水能滴石,再硬的心也能被我的热情融化。”
虞镜耸耸肩,显然不太认同方旖航的话,她慢悠悠的开口:“她有喜欢的人。”
“那又怎么样。”方旖航说,“她喜欢她的,我喜欢我的,只要他们俩没在一起,我就不放弃。”
“你就自欺欺人吧。”虞镜摇摇头,固执的人最容易受伤。
冯诗懿是接了个电话才出来的,路过工作区时她看了眼正在收工具的虞镜,“镜儿,你点了外卖?”
“没有啊。”
虞镜跟冯诗懿早早就约好了,工作结束后,关店去吃麻辣小龙虾,她怎么可能点外卖。
“我给你们俩点的。”
方旖航倚靠在收银台上,他手上拎着奶茶外卖,对着冯诗懿晃了晃,笑的一脸荡漾,像是在邀功。
“谢谢,天色已晚。”冯诗懿瞥了眼门的方向,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方旖航装作自己听不懂的样子,眼睛一眯,笑的十分纯良:“辛苦一下午了,我请你们俩吃晚饭吧。”
虞镜知道方旖航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请的是冯诗懿,只是顺便把她带上,便没做声。
方旖航的小心思不算朦胧,冯诗懿其实是清楚的,她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竖起手臂挡住逐渐靠近的方旖航。
冯诗懿眼睛一瞪,眉头一蹩,方旖航就知道她生气了。
“方旖航,你再不走我放狗咬你了!”
方旖航以为冯诗懿是吓唬他的,他已经上过两次当了,被骗的落荒而逃两次。
“狼来了”的故事听过嘛?
现在没用了,他一点都不怯。
“很好,非常好,好极了。”
冯诗懿转身就去了后院,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只睡熟了的小柯基回来了。
有了小柯基撑腰的冯诗懿,扬起下巴指了指门口:“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这么小,我不怕!”
话是这么说,方旖航还是后退了一大步,再小的狗也是狗。
他小时候被狗咬过,彻底留下了心理阴影,看到狗就犯怵,无论是奶里奶气的小柯基,还是凶悍逼人的藏獒,他都避之不及。
“我突然想起我今晚还有事,我们改日再吃晚饭吧。”方旖航放下奶茶就跑了,一片影儿都没留下。
虞镜在熟睡的小柯基头上揉了一把,侧头问:“你怎么没把我哥养的藏獒放出来?”
冯诗懿嗤笑一声:“我怕给他吓哭了。”
方旖航那个二世祖长得就是一张怕狗的脸。
***
这家开在后海附近的四合院里,名叫《刺》的高端私人定制刺青店,是虞镜的哥哥虞宁开的。
虞宁名下企业众多,这家店就是用来给虞镜打发课余闲暇时光的。
《刺》的刺青师有五位,全职的有三位,今天劳动节休息去郊区农家院玩了,冯诗懿和虞镜算是帮忙的,只有假期会来店里。
两人虽然年纪小,还是正在上高中的学生,但是刺青功底不浅,不仅系统的学习过,悟性还高。
特别是冯诗懿,她有自己擅长的风格,曾给一个说唱圈人气极高的OG纹过,后来口口相传,便在城内颇具盛名,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客人。
只是冯诗懿这个人看眼缘接单,看顺眼了,纹了一整夜也不收分文;看不顺眼,砸多少钱都不搭理,十分有个性。
方旖航走后,店内只剩冯诗懿和虞镜,还有负责接待客人,收银的阮凝姐姐。
店内的装修是后现代工业风,灰色为主基调,整体墙面采用裸墙砖,屋内光线偏暗,暖调的老式钨丝灯泡,金属制的长桌,搭配黑色皮质长沙发,与圆弧形白吊顶对应的白色地毯。
随处可见的铁艺制品,复古留声机,黑白电机,旧式自行车,墙上挂着不同风格,纹样的设计图,几张黑胶唱片,用色怪诞的涂鸦画。
主墙是深灰色的水泥质感墙砖,墙砖非常完全再现了表面裂缝,气孔,亏点等工业印记。
墙中心是花纹古老繁复的图腾,图腾中心的是店名《刺》,两侧挂着上世纪的世界顶级摇滚乐队的海报。
披头士,滚石,皇后,R.E.M,U2,涅槃,枪花,老鹰,齐柏林飞艇,Pink Floyd,AC/DC……
店内播放着鲍勃迪伦的《Knocking On Heaven's Door》,今天的营业也即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