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个算是前辈的女伶姐妹生的。她年轻的时候,红极一时,被一个热烈追求她的男人的甜言蜜语打动,动了真情,以为他真会娶她。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男人后来再也没出现,她却已经生下了女儿。再后来,她生病色衰,坏了嗓子,穷困潦倒,找了过来求我,让我收容她的女儿,来我这里干活,换口饭吃,我就让她在我的场子里卖水果。去年她病死了,女孩十岁还不到,被债主看中,要带走。她叫我姨,懂事,我不忍让她也落入火坑,帮她还了债,带了回来,让她继续在戏院里做事,想着将来,再给她找个别的出路。我想去把她救出来,但两边都在放枪,子弹横飞,我过不去。就在我以为那孩子要死在乱枪下的时候,有人冲了过去,冒着中枪的危险,把她带了出来,留在一个安全的角落,这才走了。”
她看向章益玖,“那个人,就是贺司令。”
“章次长,你身居高位,前程安坦,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冒着对自己不利的风险来帮贺司令。但我很清楚,我是为了什么。像我这种人,已不可能再对男人产生想法了。我承认,贺司令刚来天城的时候,我是怀着找靠山的目的接近讨好他的。但在那天事后,在我也明白了,他不可能与我有什么进一步的关系之后,我对他,就只剩下了发自内心的敬重。我心甘情愿为这样的人效劳,更何况,我还欠他那样一个人情。所以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放心吩咐,我不会坏了你的事。”
章益玖微微动容,慢慢吁出一口气。
“我不是不信你。我知道你可靠,而且,聪明又能干,否则我也不会想到你的。刚才我是忽然又犹豫,把你牵扯进去,会不会对你不好……”
他又看了她一眼,“你确实是个少见的女人。那我就不瞒你了。我被人监视着,现在你的房子外,就有眼睛在盯。我没法和我的人联系,就算联系了,也会被拦截下来。他们势力大到超乎你想象的地步。我想来想去,找王庭芝。但他不在京师。现在仗完了,他很快就要出国留学,前几天,被叫去了他太太陈家在外头的一处别邸,说临走陈家人给他送行,还没回来。那些人应该不会特别留意你的,你找个机会出去,尽快见到他,把消息转给他!”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法子了,试试吧。”他掩饰不住焦虑之色,“越快越好!我怕贺汉渚那边支撑不住,要出大事!”
唐小姐问清所在,立刻道:“你放心,交给我。我今天去戏院,找个机会出去。”她看了眼对方,“你宿醉,人应该不大舒服,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等我消息。”
她说完去了,走到门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记住,你自己的安全第一!如果发现不对,那就放弃,千万不要硬来。”
唐小姐停步转头,见章益玖目不转睛望着自己,迟疑了下,朝他走了回来,道:“上次骗了你,对不住了。你大人大量,万勿见怪。”
她说完,靠近,飞快地吻了一下他的下颚,随即转身,撇下错愕的章益玖,转身匆匆而去。
……
三天后,王孝坤结束在外的巡视,圆满归来,返京之时,排场巨大,万人瞩目。欢迎仪式结束后,他屏退左右,独自在办公室里。片刻后,门口传来叩门声,佟国风走了进来,命人守在外,随即关门。
他抬头,见王孝坤站在窗前,手里拿着只用了多年的楠木老烟斗,在默默地抽着烟,不敢出声打扰,起先站在后,等了一会儿,陪着笑搭讪:“姐夫,之前洋人公使不是送了你一只新烟斗吗?说是海浪头的白沫凝成的,叫做海泡石,极其珍贵少见。还说是什么自然界最具渗透性的物质之一,最适合做烟斗,用久了,和烟油作用,能滋养人。您怎么不用?”
“不习惯,还是老物件好。”
佟国风感觉他兴致似乎不高,不敢多说,冲着背影,是是地奉承了两句,忽然听他问:“贺汉渚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那边的几百人,应该已被金刚的部队包围在山头上,坚持不了多久了。至于他部下要的弹药,县城库房没了,最后一颗也发完了,只能紧急调运,等送到,至少怎么也得十来天吧。另外我刚收到密电,说他的手下要强行闯军火库,岂有此理,这种军事重地,岂容强入。这是目无军纪,公然违法!附近部队已赶到,帮助维持秩序。有胆敢强闯的,不管多少人,一律以哗变处置,必要时,就地正法!”
王孝坤沉默良久,慢慢转过来身。
“听说章益玖,也是你让他放的假?”
“是。我来找您,就是汇报这个事。当时情况紧急,您又不在,一时联系不上,我没办法,只能先这样处置了。”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章益玖这样级别的你都敢擅自动。你的眼里还有我吗?”王孝坤冷冷哼了一声。
“姐夫,我对你的忠心日月可鉴!章益玖表面忠诚于你,其实和贺汉渚穿一条裤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和贺汉渚都这样了,他难道看不出来?却为什么至今不和贺汉渚彻底划清界限?还不是因为他等着贺汉渚有天扳倒了你,他好继续做他的高官,发他的大财?这种投机之徒,就算有几分能力,我也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还容忍重用到现在!就拿这回来说,要不是我动作快,他就已经坏了事! ”
“那支日本军队是怎么回事?”
“我收到前方电报,说发现偏离了允许他们走的方向,可能是迷路,也可能是不甘失败,企图负隅顽抗,来个玉石俱焚博换名声。姐夫你也知道的,那个金刚,彻头彻尾的战争狂……”
“所以你就把金刚引了过去?”
“姐夫,我也是没有办法啊!贺汉渚这个人太危险了。以前的事,他不知道,什么事没有,大家和乐,他既然知道了,咱们还怎么当没事?设身处地,换成是你,那样的深仇大恨,你会真的没有芥蒂,就此轻巧放下?上次他虽然救过你,但要不是日本人当时掺了一脚,他会管你死活?现在仗打完了,他活着,就是个隐患!这么好的机会,简直是上天送的,不趁机利用,太可惜了。反正也是日本人和天气的殃,和旁人谁有关系?等他没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追封头衔、颁发最高勋章,给他最高的荣哀,他也算是青史留名,求仁得仁,此生无憾了。”
“姐夫,我知道你对他有不一样的感情,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佟国风神色激动,一把摘了帽子,噗通下跪,重重叩头。
王孝坤紧紧地捏着手里的烟斗,良久,他闭了闭目,转过身去。
“出去。”声音听着有些疲惫。
佟国风知他这一关也过了,大喜,从地上爬了起来,拿了自己的帽,转身正要走,不料已经反锁的办公室大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锁把掉落在地,门扇也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反弹回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房间天花板上的那盏玻璃吊灯嗡嗡作响。
佟国风大怒,等看到大步闯入的那个穿着西装的人,吃了一惊:“庭芝?你怎么回来了?你在干什么?”
王庭芝神色铁青,径直闯到了王孝坤的面前。
“立刻下令,马上打开军火库!给他们放行!”他的双眼发红,盯着王孝坤,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说道。
办公室的气氛凝固住了。王孝坤盯着儿子,眼皮子不停地抽搐。佟国风反应了过来,慌忙赶走门口的人,胡乱关门,奔过来挡在了王庭芝的面前。
“庭芝你疯了?你怎么敢这么对你父亲说话?”
“佟国风!”王庭芝转头,“就凭你指使人给日本人引路这一条,用汉奸的罪名枪毙你,也是半点儿都不冤!”
佟国风面露尴尬之色:“庭芝你怎么说话,好歹我也是你亲舅舅――”
“我没你这样的舅舅!”王庭芝一把推搡开挡住自己的佟国风。
“庭芝!”佟国风却又上前,极力阻挡,“你还年轻,你不知道人心险恶,更不知道上辈子人的事,不要冤枉你的父亲――”
“滚开!我们父子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佟国风顿住了。
“你为什么不开口?你心里有亏,是不是?他刚不是说人心险恶吗?”
王庭芝点头,指着佟国风,对王孝坤继续道,“不错,人性能恶到何等地步,爹,我从你的身上,看得是淋漓尽致!王家人在当年贺家的事里扮演过什么样的不光彩角色,做过什么样的亏心事,我早就猜到了。你心里也分明知道的,四哥他不会再主动找你寻仇了,但是你却还是放任这种人对刚刚下了战场的四哥干出这样的事!不要觉得你是无辜的,被动的。倘若不是你一次次的默许和放纵,他敢这样肆无忌惮?更荒唐的是,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你以己度人,你不放心而已!你是人吗?我以我生来所冠的姓氏,为我是你的儿子,感到羞耻!”
王孝坤脸孔涨红,肩膀微微发抖,“啪”的一声,扇了对面的王庭芝一巴掌。
王庭芝面不改色:“王总长,如果你不立刻下令打开军火库放行,我保证,明天的报纸上,会登出我亲笔署名的文章,我会向世人昭告,我这个家族,当年到底是怎样发的家,而现在,同样的事又发生了。我的父亲,这个国家的实际最高统治者,他对一个刚刚浴血奋战过的民族英雄,又干了什么样的不可告人的勾当!我相信,不少人应该还是愿意看到这种文章面世的。 ”
佟国风脸色大变。
自己的这个侄儿,真会干出这样的事,他毫不怀疑。一般的报纸,诚然不敢接这样的活,但架不住,也有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的。
他立刻就想到了亲大总统派的几家报纸,冲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让人立刻分头出去监察,明天要登的所有文章,未经审核,一缕不许发表。
王庭芝冷眼看着佟国风的举动,冷笑:“我的舅舅,你固然一手遮天,但你不会天真到以为全中国的报纸,都能受你掌控吧?”
佟国风不安地看了眼还沉默着的王孝坤,立刻挂了电话,改口拖延:“庭芝,你千万不要冲动!外人不能信任,咱们才是自己人。还有,关于贺汉渚现在的事,应该是个大误会。要不这样,你先出去,我跟你爹立刻调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目光定住。王庭芝竟从身上掏出一把手枪。他反应了过来,惊呼:“庭芝你干什么?”
王庭芝没再理会他,举枪,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爹,我数到三,如果你一意孤行,那么我就代替王家之人,以死向贺家谢罪。虽然我的死不值一文,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到的事了。”
“我以我的出身和姓氏为耻。”
他语气平静,目光直视着对面的王孝坤,开始数数。
“一。”
“二。”
毫无停顿,他数完了三,接着,手指就要扣下扳机的时候,王孝坤咬着牙,低声喝道:“发电报!”
佟国风吓得腿已发软,闻言,这才回过神,急忙召进秘书,下令发送电报。
王庭芝慢慢地放下了枪,转身,走了出去。
第205章 (“我爱你,我的贺司令。”...)
豹子于昨日赶到县城, 被告知弹药库空了,因战事已结束, 之前便没作补充计划,紧急调配,需大约十来天的时间。
司令身边不过几百人,所携弹药无几,而这支仿佛从天而降的日军却似有备而来。当他们收到消息追赶上去想要汇合救援,发现对方不但人数众多,且武器精良, 竟携有两架火力极强的重型机枪, 占据住有利位置,将他们阻挡在了道上。部下当中, 许多人本就差不多只剩空枪了,急需弹药补给。已经过去七天七夜了,司令那头的境况将是如何, 可想而知。别说还要十来天,就算是一天,也耽搁不起。他也正是担心万一出问题, 而这件事太过重要,所以不眠不休不顾一切地亲自赶了过来。
主管军需的那名刘姓营长客客气气,立刻指示下属,以最快的速度将所需的弹药调送过来,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甚至主动打开库房,请豹子进去看。
果然如他所言, 偌大的弹药库空得几乎底朝天了,剩下的也都是些破铜烂铁, 完全顶不了用。
刘营长见他转过头盯着自己,解释:“这里是军事重地,本来没有上令,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我今天是为你破了例。你看,这就是剩的东西了,你要能用,全部带走!我真不知道会出这样的意外。要是知道,我就早做准备了。”
自然,他这是在做戏。数日前,他收到了来自上头的指令,命他限时必须将库房里的剩余弹药全部秘密转移。附近山上有个之前修的战时物资临时存储工事,知道的人不多,他便派人在夜间连着搬了几个通宵,终于将大批弹药都运过去,已经藏了起来。
他一脸的焦急无奈,解释完,称自己这就去盯着调配的事,让手下人招呼着,随即丢下人走了,接着,到了第二天的清早,他在睡梦当中,被一个消息给惊起。
他的副官报告,豹子带着人离开了县城,但并非知难而退,而是直奔他们藏弹药的地方去了。
刘营长表面吃惊,大骂是谁走漏的风声,实则心里却是有些五味杂陈。
他也清楚,这样做不得人心,自己的部下,不少人都知道贺汉渚的名声,恐怕不愿作对。其实就连他自己,也觉着缺德。但上头的话说得十分露骨了,弹药绝对不能让他们带走。上命难违,他只能照办。
刘营长当即召集人马赶去阻止。自然了,为时已晚。等他出县城,贺汉渚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他到了半路,更是来不及了,新的消息说,山下看守的士兵放了几枪就作鸟兽散,已经给他们让了道。刘营长骂骂咧咧,骑在马上终于赶到了工事附近,知这个时候,库房应当已被占了。就在他心里盘算着怎么向上头交待的时候,意外地,远远看见前方路口拉起警戒,像是来了支军队,但不是自己的人,且人数不少。
他一时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便停了下来,派人前去打听。很快,手下跑了回来,报出番号,说是紧急赶到的,拦住了贺汉渚的人。
刘营长吃惊。
他当然知道,这是佟国风的一支亲信部队,主官姓方,上个月撤回来的,但驻地远在百公里外,没想到他们竟在这个当口赶到了,忙催马过去。到了近前,见那个姓方的正和豹子在说话,称接到消息,因有日军依旧负隅顽抗,不排除计划攻击这里,这片地区临时被划为军事禁区,由自己接管,现在起,禁绝通行,要求他们马上掉头离开。
豹子阻止了身后暴怒的官兵,盯着对方:“如果不走呢?”
“这是军令,军令如山。照战时特别条例,我有权限处置一切我认为可能有威胁的危险行动。”
他话音落下,挥了下手,身后他带来的士兵便在路口架起了一排机关枪,将枪口对准对面。
“怎么,你们还不走?”姓方的沉下了脸。
“你们要过,也可以,先回去,我向上头请示,等予以准许了,你们再来!但是……”
他的一双三角眼盯了一眼豹子和他身后的官兵,语气转为阴森。
“你们要是为难我,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空气里仿佛有火星子,一点就要着了。刘营长缩在后,大气也也不敢透一下,手心里捏着一把汗。突然见豹子朝前迈了一步,厉声喝道:“老子既然来了,不拿走东西,除非是躺着出去!”
他话音落下,身后官兵便涌了上来,发出的怒吼之声,几欲震耳。那姓方的目露惊惧之色,慌忙后退了几步,吼:“你们这是公然抗命?再敢上来一步,我就下令开枪了!”
豹子喝道:“谁的命令?你敢当众说出名字?贺司令带着兄弟们在前线和日本人玩命,你们这帮狗日的,反而将枪口对准了自己人?”他猛地扯开衣襟,指着自己的胸膛怒吼:“冲我开枪!老子没了,后头的兄弟会跟上,有种就把我们全部打死!否则,别说什么军令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我们掉头!”
他怒目圆睁,声若绽雷,目光所到之处,无人胆敢对视,不自觉地低了头。姓方的见情况不对,急忙扭头,大声命机枪手准备,谁知话音未落,豹子突然扑了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将他制服,用膝牢牢压在了地上,接着,姓方的额头一凉,脑门被顶上了一把枪。他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对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就是要趁自己不备偷袭。当着众人的面,他怎肯服输,威胁:“你敢开枪?”
现场顿时收声。
豹子那双连着几天几夜已没合眼的双目充血发红。他居高盯着被自己制在地上的人,声音冰冷:“叫你的人让开。再不让,老子崩了你。”
姓方的对上他的目光,气焰顿消。他有一种感觉,这个人不是在恐吓,倘若自己不从,他绝对会如他所言那样,毫不犹豫地开枪。但想到自己自己接到的命令,又不禁胆寒,闭着眼,咬牙道:“你杀了我吧。但我告诉你,就算你在这里运走了东西,你以为路上就没事了?”
豹子额头青筋跳动,盯着姓方的,慢慢地勾动手指。刘营长冷汗直冒,正想出来怎么打个圆场,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之声,他转头,见来了个通讯兵,忙跑过去,问了两声,大喜,挥着手里刚拿到的电报,高声喊:“最新命令!全部人都撤掉,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弹药按需发放!”说完冲了进来,喝令那些架着机关枪的士兵立刻让道。
气氛一下就松弛了下来,路阻撤掉,刘营长急忙亲自将人带了进去,豹子等人没做停留,携着弹药和补给,当天就动身赶了回去。
这时,距离贺汉渚遭遇金刚部队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面对疯狂进攻包围而来的日军,他和身边的几百人利用地形,在高地迂回作战,坚持到了现在。当豹子终于赶到,带着部下从外围将金刚围剿击毙,战斗结束之时,他们已弹尽粮绝了数日。豹子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获悉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他腿上的伤,情况似乎有恶化的迹象,下山的时候,已无法走路了,而且,人也出现了持续多日的低烧状况。
几天后,他被送到了设在县城的那所战地总医院。因为战争刚结束不久,各处临时医院的伤员在接受过初步治疗后,依然还陆陆续续地被送来,所以军医们都还在,其中就有苏雪至从前的同学蒋仲怀。蒋仲怀和几名军医在为贺汉渚做过检查后,不敢擅作主张,正好,军医学校的和校长不久前亲自带着一批医学生奔赴到了前线,来这里参与医疗救助,前几天,他听说几十公里外的一处临时救治点有位重伤员急需手术,但人无法送来这里,他便亲自赶了过去。蒋仲怀赶去,将校长接了回来。
和校长检查得非常仔细,检查完后,没有立刻开口,站在病床前,神色凝重。他身后的其余医生也是一样,无人说话。病房里的气氛异常沉重。
贺汉渚坐了起来,看了眼众人,最后望向和校长,笑道:“怎么了?都不说话?什么情况校长您尽管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