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苏沫对自己的一切喜好都有了怀疑, 她怀疑自己是被前世的亡灵操纵了, 可是她不想认输。
可午夜梦回总是泪满襟,苏沫愤恨却又无奈,她觉得自己被束缚住了,无法逃离,即使是后世也可能摆脱不了秦溪竹的影响。
“在想什么呢?”
朱妍的语气很温柔, 温柔得不像是那个大大咧咧的她,事实上在秦溪竹走后她便一直是这样的态度。
仔细观察之下,朱妍的瞳孔带着浅浅的红色,只是颜色太淡难以察觉,苏沫心底有个怀疑。
“你对丹朱这个词有何看法?”
瞧她低着头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朱妍眼底闪过几分笑意:“你在试探我。”
苏沫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轻轻点头,“我没有恶意, 我就是想要一个答案。”
她的话语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恐慌,而朱妍自然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她摇头无奈地说道:“在害怕我是因为你的前世才接近你吗?”
苏沫看不见,但能感受到朱妍并无责怪之意,但意图被看穿,苏沫还是有几分慌乱:“我没有别的意思。”
“不用害怕,我和你是一样的,虽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但那却更像是一场梦,虽然真实但是太过遥远。”
“虽然可能是因为前世的影响才让我们两人在此世再次相遇,但是我是真的将你当成朋友,不是前世而是作为眼前这个你的朋友。”
这应该是苏沫这段时间听过最开心的话了,她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谢谢你,朱妍。”
朱妍不在意地摆摆手:“嗨!这算啥,其实就是我,我也不想变成前世那个样子,太冷血了。”
这个说法与苏沫记忆中的丹朱不相同,记忆中的丹朱虽然冷漠但不至于冷血,对弟弟和妖族都颇为看护。
朱妍席地而坐,两人坐在小河旁边,河水清澈见底,河床上的石头和水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你记忆中的那个朱妍只是被你的灵魂潜在地影响了而已,实际上的她是十分冷血的,妖族那个环境,拥有太多的感情只会束缚手脚。”
“在你灵魂影响之下,她下意识拒绝以前的自己,真实情况是,秦溪竹的母亲是她养着好玩而已,之后发现这小竹妖和人类站在了一起,不合心意后就被她诛杀了。”
事实总是这么残忍,却又觉得合乎情理。
苏沫不知如何作答,“这和我记忆中的背道而驰,所以她是想成为一个拥有感情的人吗?”
朱妍抬头望天,神色复杂:“是的,某种意义上她体验到了,可我是朱妍,你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老实说苏沫没记起来,于是她沉默了。
朱妍轻笑一声,“前世我们两人、哦不!是丹朱和苏沫在要离去之时曾打过赌,赌的是苏沫和秦溪竹下一世会在一起,如今看来丹朱输得彻底。”
其实丹朱只是见不得苏沫如此决绝的模样,就连最后的不甘心她也没舍得伤秦溪竹分毫,只是作践自己并不能带来好的结果。
而当初的赌注是,如果丹朱赢了,苏沫便要放弃对她自己的诅咒,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
朱妍并不关心前世,她看着苏沫无神的眼睛,只觉得难受,可她只能带着微小的希望小心询问:“丹朱真的没有赢的可能性了吗?”
“没有,前世的记忆太过痛苦,而此生我唯一的愿望便是重见光明。”
这话说得坚决,朱妍知道这一切再无可能,不过苏沫已经做了决定她就不会去强求什么,于是她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没事,除了这个方法之外,我们一定还有别的方法,到时候你肯定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带着你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你穿蓝色衣裳也挺好看的。”
苏沫难得有几分羞涩,她如释重负般说着:“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朱妍拍拍胸脯,自信回答:“包在我身上啦!”
苏沫笑了,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重新开始,不是承接别人的故事也不再是一片空白的迷茫。
可她太过乐观了,有人总喜欢把天灾和人祸连接起来,就比如这一年的新年发生了罕见的雪灾。
这皑皑白雪之下掩藏了无数尸骨,而饱经苦难的村人又想起了之前的瘟疫,紧接着他们又想起了更多,而这些都成为了苏沫是妖物的证据。
众人搭载起了简易的祭台,走请了一个常做法师的老巫师,痛失亲人的众人愤怒地吼叫着:“烧死她!烧死她!”
仿佛诅咒一般,每一世都是为了别人献祭。
苏沫发出无声地轻笑,杨百里近期灵气枯竭,因此朱妍在照顾他,而小野……
苏沫垂下了眼眸。
而在宛如疯魔的人群之中,小野站在稍远的地方,她并不像其他人那般激动,她在流着泪,却生不出勇气与这群魔怔的人为敌。
巫师摇晃着手中的铃铛,和苏沫记忆中的铃声不同,她尖锐又刺耳,将她未来的可能性撕得粉碎。
嘴被堵上,手脚也被束缚,而她周围还摆放着一圈柴禾。
老巫师怪叫一声:“时间到!以烈火驱逐世间黑暗,恢复众人祥和生活。”
黑暗?谁是黑暗?苏沫只觉得讽刺无比。
但她累了,自此产生了与前世一样的想法:“无论如何抉择,结果都是一样,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