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规荡然无存,荣国公为此大发雷霆,亲自执杖,两人一一受了家法。
“你闯下大祸犯了家规,你母亲好心帮你处理,你居然还敢对他身边的妈妈动手?逆子!是不是以为自己立下大功,就可以目无尊长了!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你!也不想想你母亲的身份何等尊贵,此事若是传到皇上耳中,你可知会有何后果?你……”
荣国公一边打一边骂,最后双目赤红不已,气得说不出话来,月白长衫已经溅上不少鲜血,没想到受罚的长子依旧拒不认错,更无一声哀嚎,荣国公不禁怒上加怒,一杖重过一杖。
容珺到底在沙场搏命厮杀多年,十个脊杖下来,虽是皮开肉绽,鲜血迸流,依旧跪得挺直,岿然不动。
被迫看着主子受罚的云笙却已泪流满面。
而容子扬,长公主虽对他严苛,却是从来舍不得打。荣国公就更不用说了,他疼这个小儿子,比疼大儿子还要多,否则也不会将世子之位传给他。
容子扬犯的错比容珺大上许多,荣国公自然不可能轻饶,只是打的时候,虽然气得青筋直跳,到底没在下人面前破口大骂,给他留了点面子。
荣国公下手力道不轻,容子扬可说从来没挨过罚、受过苦,这第三杖才刚打下去,就痛得直接昏死过去。
长公主从宫里回来之后就病倒,已经请了两次太医,听见容子扬被打得晕过去之后,又让人去请了第三次,还与荣国公大吵一顿。
但与其说是大吵,不如说是长公主单方面责骂荣国公,当时容子扬已经被抬回自己的朝阳阁,容珺还跪在一旁。
这荣国公与长公主之间,其实有一段佳话在民间广为流传。
传闻长公主年少时对荣国公一见倾心,倾慕非常,一心想嫁他为妻,只可惜,荣国公当时已有妻小。后来容家出事,荣国公的元妻不幸撒手人寰,长公主为了帮当时还是世子的荣国公渡过难关,不顾他已有一个六岁的儿子,不惜下嫁做续弦,荣国公终是被她的痴情所打动。
佳话是真是假不知道,但两人成亲十多年来,的确鹣鲽情深,彼此从未红过脸,国公府的下人们还是头一次见长公主发这么大的脾气。
荣国公是个文人,下手的力道再重,那也是重不到哪里去,他也没想到小儿子会这么不禁打,只能无奈的站在原地挨骂。
长公主说到后来眼眶微红,似要落泪,荣国公鲜少见她如此,霎时方寸大乱,完全忘了长子还跪在一旁,就将人揽进怀中,哄劝连连,见她终于冷静下来,才有些不确定地问:“太子为珺哥儿摆宴接风,结束之后两个哥儿接连出事,可是太子他……”
荣国公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长公主不发一语,只是面容哀戚看了跪在牌位前的容珺一眼,轻轻摇头。
荣国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怔,似乎这才想起长子还在。
“好了别气了,我们先去看子扬究竟伤得如何,之后再慢慢想办法……”荣国公目光复杂的别开头,边说边揽着长公主离开祠堂,也没交待容珺究竟要跪到何时。
容珺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与谈话声,眸色渐渐暗淡下来,变得晦暗不明,直至死气沉沉,空洞无光。
待荣国公终于想起长子还跪在祠堂,让人将容珺扶回飞羽苑,已近子时。
云娆原以为自己也难逃责罚,一整晚都提心吊胆的等着,却始终没等到国公爷命人来捆她,只等到浑身是血的容珺。
容珺离开前有令,不许她回原本的屋子住,她就跟前世一样,无处可去,只能乖乖待在他房里等他。
饶是云娆早就习惯等待,也没想到会看到云笙扛着满身是伤的容珺回来,不由得吓得脸色发白。
“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伤成这样?”
云娆忙不迭地走上前,伸手帮云笙将人扶进来。
“公子他还不是因为──”云笙双目通红,张嘴就想说个痛快,却被容珺一个冷冽慑人的侧眸给逼了回去。
“因为什么?”云娆困惑的看了云笙一眼。
被主子使了眼色警告,云笙哪还敢多嘴,直到容珺上完药,换好一身干净衣裳,再没多说一个字。
伤在背上,显然是受了家法,云娆垂眸,百思不解。
难道云笙刚才是要说,容珺是因为她才受家法?但这不可能,她虽不知前世容珺是如何说服国公爷及长公主,却记得很清楚,容珺前世没有受家法也没有挨打。
容珺上药时,云娆也在一旁帮忙,男人的背血肉模糊,那模样让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完全感同身受的疼。
她忍不住问:“公子到底挨了几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还是让云笙去请太医来比较妥当。”
容珺见她替自己上完药之后就站得远远,难得的皱起眉:“站那么远做甚?过来。”
他的伤并不轻,云娆也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低着头来到榻旁。
“坐下。”
云娆刚坐下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抬眸仔细一看,容珺的背上仍在渗血,甚至染红了刚刚才缠紧的白布,就连额间也全是冷汗。
为何如此严重还不叫太医?清欢苑和朝阳阁都叫了几次太医,怎么就不知道让太医看完世子,也叫太医过来飞羽苑看一看容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