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沈归荑第一反应,她惊得眼都瞪大了,一瞬间有些无措。
如此情景,莫说沈归荑,连带旁人都有些不解和惊骇。
因着江宴行这般问,周围的气氛都有些凝滞,连呼吸声都叫人不由得故意放轻了些。
沈归荑实在是被江宴行这通操作给吓到了,她杏眼微怔,视线投向江宴行。后者笑意吟吟,在她看过来时,只是略微勾了勾唇。
这般行事......江宴行绝对是故意的。
她生怕惹出什么事端,又或者叫人瞧出什么猫腻。可江宴行都这般开口,众人惊讶之余,自然皆已心知肚明了。
沈归荑连忙收回视线,摆手,而后又垂眸解释道:“依我来看,这舞,每位小姐都跳得极好,难分伯仲。只是,我虽出自南齐舞国,到底也是个半吊子,又怎敢对各位小姐评头论足。”
“殿下若是欢喜,自然无须在乎舞姿。若是不欢喜,又何须问我。”
她回答的不卑不亢,也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闻言,江宴行这才轻笑了一声,而后侧过身来。
视线落在永硕帝身上便有些悠长,他薄唇微动,语气冷淡,“回父皇,儿臣并无中意之人。”
第82章 追妻(三十) 落水泡温泉
沈归荑本来已经把江宴行问她时的端倪给扯到了评舞上, 偏生江宴行这最后一句话说的,倒像是询问她一样,好似她点头同意了, 江宴行才能纳妃一般。
场面一时间便有些沉默。
实在是江宴行的态度和表现太过露骨,连带着永硕帝的表情都难看不少。
他视线从江宴行身边扫过,然后落在了沈归荑身上时,表情显而易见的转为铁青。
似乎所有人都猜出了些猫腻, 可偏偏又不敢去说, 即便是说了, 也没有丝毫的证据去断定。
沈归荑似乎是察觉到永硕帝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头顶, 便垂着眸子不敢抬头去看。
于是就这般僵持了片刻, 才听得永硕帝勉强尬笑一声。
估摸也是因为江宴行这行为把永硕帝搞得有些恶心,连为江宴行选妃之事也不想再操持了, 只是招呼着那些跳舞的贵女落座, 之后便由着众人赏荷的赏荷, 闲聊的闲聊。
沈归荑刚刚生生受了那一遭,待那些贵女坐下后, 便有些觉得如芒在背,似乎有数十道视线朝她刮来。
待永硕帝走了之后,沈归荑这才要和许若伶去外头透气。
许若伶也是怕这一堆姑娘家, 等会儿要是撕扯起来,也是麻烦事,便推着萧青音去了画舫外头。
只是外头还没站了一会儿,便听见对面那男眷的画舫上传来嘈杂的骂架声, 个个声音中气十足。
沈归荑循声望去,才看到那画舫外头站着的是两位中年男人,似是在争吵着什么。
许若伶也听见了, 只是视线刚投过去,便蹙起了眉头,“这萧老头又和谁在吵架?”
闻言,沈归荑这才晓得这是萧中丞。
她也不是没见过御史中丞,只是那画舫隔得太远,看身形瞧不出,听声音也辨不出,便瞅着有些陌生。
“那是折松仁?”许若伶嘶了一声,有些疑惑,“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怎么的还能凑一块吵架呢?”
许若伶话落,那对面画舫的争吵声才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
不是完整的话,但足够能听清楚大致的内容。
沈归荑眉头拧起,下意识便垂眸去瞧那四轮车上坐着的女子。
因为她听见顺着风飘来的字眼,皆是同萧青音有关。
——女儿,亲手照顾,不知避嫌,乱.伦,鹑鹊之乱。
“......”
萧青音静静的坐在四轮车上,因着坐在低处,沈归荑只能看到她的睫羽,以及平淡的表情。
许若伶自然也听到了,她面色一白,连忙推着四轮车往屋里推,掩饰道:“这外头的风有些大,我们赶紧回屋里去。”
沈归荑也连忙附和,随着许若伶进画舫。
可刚一转身,迎面便凑上来几位女子,纷纷向许若伶请安。
这几人沈归荑见过,可却叫不上名字,其中便有几位是给江宴行献舞的千金小姐。
为首的年纪稍大的妇人福了礼,便拉着许若伶说体己话,沈归荑因着同他们不熟,便往旁侧站了站,将自己的存在尽量降低。
对面男眷船上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上手厮打起来了。
那几位姑娘也听见了动静,便凑过去要去瞧热闹。
其中一位路过萧青音身边时,跑的急了些,竟是叫那四轮车的脚踩给绊住了,直愣愣的踉跄着扑到了沈归荑那里。
沈归荑本就站的靠边,这姑娘又扑向沈归荑,一股重量压下,两人竟是一同落进了水里。
“噗通——”着两声,终究是将那对面的画舫上的争吵给打断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来人呐!快救人啊!三公主和卞姑娘落水了!”
周遭这才喧哗着乍起声音,甭管男眷女眷,都纷纷往外面瞧,这时也已有人几道噗通声陆续落下。
沈归荑被那卞姑娘扑的猝不及防,后仰着一头直接扎进了水里,耳朵里眼里嘴巴里都灌了不少的水。她连忙浮出水面,呛咳着将湖水吐出。
视线一扫,便落在了不远处,面色痛苦在水里挣扎的姑娘。
她闭着眼睛,面部已经皱成了核桃。
沈归荑便连忙凑过去,抓住了那姑娘的手腕,将她拉出水面,让她将水吐出换气,“别怕,抓紧我。”
这话说的温柔又轻,带着奇异的安抚,姑娘原本因着溺水而惊恐的面色竟也奇迹般的缓和了些许,她浮出了水面,又往沈归荑身边凑了凑,眼里的惊恐却并未消退。
画舫太高了,沈归荑无法从画舫上去,便只能带着卞姑娘游到岸上。
可这画舫又在湖中心,若是游到岸上恐怕需要两柱香的时间。
沈归荑看了一下四周,已经有不少内侍跳下水中朝着两人游过来。
可她却是蹙起了眉头。
她今日穿的什么裙子她知道,这是在水中还好,可若是上了岸,黏在身上便会显的透明,若是被那内侍救上来,恐怕是要被看到身子。
不过那些内侍与自己的位置差的有些远,一时半会儿也游不过来,沈归荑便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内侍,摆着手阻止道:“都别过来!”
因着两个人离得有些远,那岸上的太监只看见沈归荑张了口,却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见拿双手在使劲儿的摆。
当即便催促着怒道:“都干什么吃的?!这都急的挥手了,还不快将三公主和卞姑娘救上来!”
沈归荑见那些内侍游得更快了些,便抬眸去看那男眷的画舫,拽着卞姑娘朝着那边游去。
她看到江宴行,视线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和他对上,但她却她毅然对江宴行投去了一个求救的表情。
紧接着,便又是扑通一声落下,那画舫发出一道道惊讶的喊声。
这两个画舫离得并不算远,因着沈归荑正朝着这边游过来,江宴行再赴过去便要不了多少时间。
他猜测出了沈归荑的意思,便把江倚之的外袍扯了下来,直接跳了下来。
待碰到到了沈归荑的手腕后,江宴行便直接将她揽入了怀中。
沈归荑拽住了江宴行腰间的衣料,这才开口道:“那外袍,给这位姑娘裹上先。”
如此关头,江宴行也没多说,便将那湿漉漉的袍子递给了卞姑娘,叫她自己拿着先裹上。
这会儿那后面的内侍,终于赶了上来,接过那已将外袍裹上的卞姑娘,便往湖岸山游。
沈归荑被江宴行裹在怀中,却还是被这湖水浸泡的发冷,她乍一落在水里,还拖着一个人,这会儿早已使不上劲儿,连带着小腿都有些痉挛的趋势。
她便从拽着江宴行的衣裳的方式,改为了搂住了他的腰。
可因为在水里,沈归荑搂着江宴行的腰便会时不时的被湖水淹没,江宴行掐着她的腰拖了她一把吩咐道:“搂着我的脖子。”
沈归荑无法,便只能双手环住了江宴行的脖颈,将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
直到她觉得身子已经被冰的要没有知觉了,终于觉得衣服一紧,黏在了身上,自己也被江宴行拦腰抱起。
如今这幅场面,沈归荑在那画舫上解释还能勉强说得过去,可这落水救人,又抱着脖颈,是无论如何都说不通过了。
沈归荑便丝毫不敢抬头,将脸埋的更深了。
江宴行把沈归荑抱在怀中,少女的身子被他的外袍裹着,只能瞧见那环着他脖颈和手臂,和掩在衣袍下的脚尖。
刘平乐和鸦青匆匆忙忙迎了过来,江宴行也不曾将沈归荑放下,只是吩咐刘平乐让煮姜汤备水,便抱着沈归荑头也不回的出了碧湖。
两人这般走后换衣,便再也不曾回来过。
众人面面相觑,面色各异,俱不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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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宴行抱着沈归荑是一路回了东宫,刘平乐率先跑着回去的,吩咐了人将姜汤煮上,然后将那玉舜池的温泉水放掉又引入了新的,还在那屏风上头放了两件干净的衣裳。
此番做完后,江宴行这才抱着沈归荑回到了东宫,一路便往玉舜池的方向走。
虽说已入了夏,可那湖水还是冰冷无比,沈归荑在那水中泡了许久几乎要失去知觉,加之又从水中出来,虽是裹着衣裳,可浑身湿漉漉的被风一吹便袭上了更多凉气。
她身子本来就弱,这会儿搂着江宴行的胳膊便已经有些微微发抖。
江宴行抱着她直接沐入了温泉,黏在身上的冰凉衣物散开,取而代之的温热将沈归荑包裹在内。
方才因为冷而微微泛白的樱唇也逐渐变回了颜色,沈归荑伏在温泉的边沿上,襦裙贴在背后,勾勒出妙曼的曲线。
衣袖堆叠黏在手臂上,只露出了半截皓腕。
缓了许久,沈归荑这才觉得浑身都舒缓了回来,连方才还余有痉挛痛感的小腿都消散了不适感。
江宴行这才揽过沈归荑的肩头,让她面向自己,手指碰到沈归荑脖颈时,指尖传来的触感有些冰凉。
他又抓住沈归荑的手腕,那衣袖依然是凉的。
江宴行便拽着沈归荑的衣领,作势要将那外衫脱下。
“?!”沈归荑被江宴行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惊,连忙环住了双臂,“你做什么?”
江宴行解释道:“你这衣裳太凉了,若是再穿一会儿,凉气沁透体内,怕是又要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