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坐下来，一楼的窗棂不严实，北风呼啸，吹进屋子，她搓搓手臂，“您这里没地龙吗？”
“你是谁家的娇贵花，还要地龙啊？”周凉随手拿起角几上的果子，咔嚓咬了一口。
颜欢：“我就是随口一问，没有就算了。”
周凉：“问你呢，哪家的？”
颜欢觉得萍水相逢，没必要把底细都抖出来，岔开话题，“您是商人？”
周凉：“别一口一个‘您’，受不起。”
在灶房煮粥的阿勇探出头，“姑娘，我们爷最喜欢人夸他年轻，你夸夸他。”
周凉：“......”
颜欢想笑，怕冒犯了对方，低下头，唇角翘了起来。
“很好笑？”周凉把果核扔了，抱臂看她。
颜欢低着头，“还行。”
周凉：“我老？”
颜欢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没有，您...你还很年轻。”
周凉气笑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须臾，阿勇端着粥和小菜出来，“姑娘，喝碗粥暖暖胃。”
颜欢：“多谢小哥。”
周凉：“他是小哥？”
颜欢没想到这个男子这么计较，“你们看着差不多。”
阿勇：“姑娘，我才十八。”
颜欢：“......”
看看显老呢。
周凉拿过一碗粥，用勺子搅了两下，“你看着老，怪谁。”
阿勇想打他。
周凉又看向喝粥的颜欢，“我这里就两间卧房，你打算住哪儿？”
颜欢看看阿勇。
阿勇：“我睡外面，姑娘睡我屋吧。”
真有风度。
周凉闲闲地想。
夜里，北风肆虐，刮开了窗子，颜欢裹着毯子，关上窗子，心想今年的冬天真冷啊。
她想去茅房，又怕黑，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只能硬着头皮出去。
茅房在竹屋后面，她提着风灯，小碎步走着，生怕踩到捕兽夹。
荒郊野外，人们为了自保，可能会在屋子外面放一圈捕兽夹。
“喂。”
一声低沉的声音自耳畔炸开。
颜欢吓的手一抖，风灯掉在地上。
她捡起来，挑灯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
周凉靠在一旁，“嘛去？”
颜欢不好意思说出恭，委婉道：“行个方便。”
“出恭啊？”
“......”
颜欢脸颊烧起来，这人能不能给姑娘家留点颜面呀。
周凉提醒，“茅房外头有狗，当心点。”
颜欢：“你养的？”
“嗯。”
“用来看茅房？”
颜欢实在不理解这人的思维，养狗不是用来看护庭院的，而是用来看茅房......
周凉：“你可真特别。”
颜欢没听出赞美之意。
来到茅房，连狗的影子都没有。
等她出来，依然没瞧见。
她觉得那个男人在戏耍她。
回去的路上，发现他还站在原地。
颜欢：“在哪里洗手？”
周凉觉得姑娘家就是麻烦，扬扬下巴，“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竹屋，周凉舀了一瓢水，“杵着干嘛，过来。”
颜欢：“凉。”
“爷还要给你烧热水？”
颜欢没底气，“我付了银子......”
周凉想起那五两纹银，哼笑，“嗯，挺豪气啊姑娘。”
颜欢没听懂。
周凉走到炉子前，开始烧火，须臾，高大的身影被火光笼罩。
颜欢觉得冷，不自觉往火炉旁靠，她蹲下来，帮忙添柴，“我付银子住宿，有何问题？”
周凉瞥她，见她鼻尖挺翘，唇瓣粉嘟嘟的，有一瞬间，觉得她就是书里勾人魂的女鬼。
他默了一瞬，回答道：“荒郊野外，你一个人，拿出五两银子，只住一晚......”
颜欢还是不懂，“嗯，怎么了？”
周凉：“不怕被人盯上？”
他眸光幽幽，吓了颜欢一跳。
周凉是故意吓她的，“女子尽量不要一人出行。”
颜欢：“我是大夫。”
周凉笑了，“你还有理了。”
颜欢抿唇。
兑好水，周凉不咸不淡道：“这钱另算。”
颜欢有些无语，也没计较，掏出十两纹银，“就剩这么些了，都给你吧。”
周凉眼含嘲讽，“看来，你把我刚刚的话当耳旁风了。”
颜欢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试探她。
“谢谢你。”她诚恳道。
周凉不屑一顾，“诚意呢？”
颜欢觉得自己的语气够有诚意了，但也不想欠人情，拔下发间的玉簪，“要不拿这个抵吧。”
周凉睨一眼，玉簪质地润泽，一看就价值不菲，这姑娘缺心眼么。
真是朵富贵花，不知人间疾苦。
周凉还真就收了玉簪。
翌日清晨，雪停了。
颜欢跟阿勇辞别，想着以后也见不着了，将十两纹银赠予他。
阿勇没收，笑着送她离开。
回到竹屋，发现她落下了药篓，背起来准备去追，恰好遇见刚起床的周凉。
“爷，那姑娘把药篓落下了，您去还给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