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几个服侍他们的,其余的下人都带上,免得失了排场。再说,总是有活儿给他们干的。
永定侯不紧不慢地吩咐着。
永定侯夫人点点头: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准备。
次日深夜。
或许是因为身子重不舒服,谢华晏近来的睡眠都很浅。随着车轮辘辘转动的声音不断传来,她也慢慢睁开了眼。
最近实在太过劳累,锁烟垂灯也睡得沉了不少,一点衣料窸窣的声音还不足以惊醒她们。谢华晏一手扶住肚子,一手撑在山壁上,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
她扶着山壁慢慢站直了身子,这才向外头走去。
山洞口放着少许日常生活用品和吃食,谢华晏循着夜色看去,只能望见那几辆马车的一点点背影。
这是让他们生死由命吗?
谢华晏嗤笑一声,回头去看山洞。
老夫人、祝嬷嬷、陆君和、许清浅、陆妍芷、锁烟、垂灯、团儿竟是一个不少。
马车早已走远,更不提他们这一群老幼病残孕的,即便真的能追上去也无济于事。
这样的马车驶动的声音说不定会惊动附近把守的鑫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谢华晏冷静地思考着,打算叫醒众人,快些搬离此地。
她有些艰难地扶着山壁转过身,脚下却好似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写林北辰那一段的时候想起来小时候背过的描写南宋不思复国的诗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我不想让大楚这样
最后肯定要复国!握拳
第43章 春逝
是赵春和。
他似乎是昏过去了,感觉到她的触碰才艰难地动了动,抬起眼看向她的方向,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随后才开口,声音有些吃力:夫人侯爷他们跑了
有鑫人好像过来了。他缓慢地坐了起来,揉了揉头,闭上眼又睁开。
谢华晏面色一变,点点头,快步往山洞里走去,叫醒了众人。
洞里除了残废的陆君和,都是弱不禁风的贵夫人娇小姐。闻言自然是惊慌不已,一骨碌爬起身随意收拾了些东西就催促着快些离开。
几人刚刚要往外走去,洞口就是一声大喝:洞里有人!
洞外,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寒风中摇曳。
谢华晏抿了抿唇。
身前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我替您引开他们。
赵春和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侧着脸朝她一笑。洞外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十四五岁的少年的身形看上去单薄又孱弱。
谢华晏一惊:你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赵春和已经跑了出去,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耳畔只留下最后那一句我想报答您的一饭之恩。
谢华晏在原地怔了怔。
但是身后的催促之声已经不容她多想。毕竟在众人眼中,这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奴才为主子卖命,这是天经地义的啊。
她忍住眼中突如其来的泪水,和众人一道快步离去。临走前她望了一眼远方,星星点点的明亮在山谷间不断地移动,勾画出一条追亡逐命的道路。
赵春和忍着刚才被猛击后颈产生的眩晕感,灵活地在山谷里穿梭。
额头上渐渐冒出一层薄汗。慢慢地,汗水越来越多,顺着脸颊两侧滑下来,跌落在衣服上。
他觉得自己的头上像在冒白气。
腿也越来越沉,手臂几乎无法挥动起来去拨开那些枯枝。
不行不能停。
夫人还需要更多的时间逃跑。
更多的、更多的,越多越好。
可他毕竟不是山野里长大的孩子,身体素质也比不上鑫兵,对这山谷更算不上有多熟悉。他最终还是被追上了。
鑫人的狞笑在泪水模糊的双眼里已经看不分明。汗水滑下,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猛地闭上眼,却忽然看到了旧日的场景。
华贵的马车里,一袭华服的贵妇人温温柔柔地对他笑:你愿不愿意去我府上做活?
他抱着一袋温热的糕点,身后是那些会饮他血食他肉的豺狼虎豹。
他用力点点头:我愿意!
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是您救我于苦海。
那么如今,就用我这一条命,还您这一邀之恩。
大刀猛地落下。
山坡下,隐蔽的草丛间。
许清浅带着陆君和与陆妍芷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老夫人则在草丛间冷静地指挥着,祝蓉和锁烟垂灯忙得团团转。
谢华晏躺在草丛间,疼得脸色发白,却咬紧了牙关不敢吭上一声。
方才走在她身侧的陆妍芷一脚踏空,带着谢华晏也跟着摔了下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山坡不算陡,只是摔了一下,又有锁烟垂灯反应迅速地拦了一拦虽然没有拦住,但多少也起了缓冲的作用,她还不至于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