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还没等战北城回答,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城儿,是妈妈,可以进来吗?
战北城蓦然回过身,淡淡瞥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大步的跨到房门前,一手拉开门,见到张清雯正在站在门前,连忙鞠了个躬,低沉道,妈,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也许是受战老首长的影响,战老首长是从农村里走出来的,在军队里跌打滚爬了几十年,终于一步一步走上了他人生的巅峰,但是,农村的传统色彩依然还是很浓烈,在他们那里,对待长辈,都是非常恭敬的,所以,战老首长对战无极的教育,当然也染有农村的色彩,耳濡目染,战北城,也被调教成了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张清雯和蔼的笑了笑,举了举手里端着一杯牛奶的托盘,道,快要睡了吧?喝杯牛奶下去再睡,舒服一点!你在西北呆了那么久,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妈看着也心疼!
战北城将手上的毛巾搁在自己的肩头上,双手接过托盘,身子一斜,让出一条fèng,进来坐坐吧!
好!张清雯点了点头,迈着优雅的步伐踏了进去,很快就在偏厅的沙发前坐了下来。
今晚,我和你爸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你爷爷嘴上说不急,其实心里也是很急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妨考虑一下结婚的事qíng了。依妈看,飞儿就是一个好姑娘,跟你很配,而且,她现在还是妈公司里的形象代言人,乖巧可爱,善解人意,娶她,你不亏的,城儿!人家出身也不俗,门当户对的,最重要的是,人家还对你有意思!果然不出战北城所料,张清雯又是因为这事过来当说客了,很多次了!这两年来,磨得他的耳朵都生茧了!
刘飞儿?那个女人!他见过她的次数应该不超过五次!她的妈妈跟自己的妈妈是闺蜜,之前来过他家好几次吧,匆匆忙忙也貌似见过那么几次,据说他们两个原本是打算指腹为婚的,老掉牙的包办婚姻戏码!不过,好在战章有先见之明,及时阻止了这件事qíng,不然,有得他纠结!私底下,他们根本没联系过,凭什么就认为她对他有意思了?之前甚至都没见过,这一两年才听说这个孟阿姨的千金这么回事,本来,他也试着跟她jiāo往的,每次回来,也特地抽时间陪陪她,回到部队之后,也有打电话慰问一下,可是每次还没有讲几句,两人就意兴阑珊了!不管他们怎么擦,可是就是擦不出火花啊!只有自己的父母才会一厢qíng愿的以为,他们般配!典型的迂腐!
城儿?城儿!见到战北城似乎在低头寻思些什么,张清雯喊了一声,妈在跟你说话呢!你在发什么呆呢?
战北城恍然回神,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烦躁的开口,妈,你就别瞎cao心了,你忙你公司的事qíng就行了,这点小事你就不用理了,我还想过几年自由的日子,至于你说的什么飞儿,我只能跟你保证,我会试着跟她处处,不成,那就一拍两散,这是我最大的让步,我的婚姻,绝对自由做主,请你和爸爸都不要gān涉。
语气越到后面,就越是平静了下来,最后,连一点波澜也没有了,脸上绷紧的严峻神色,让张清雯怎么也不忍心再继续要求些什么,她的这个儿子,一直是她张清雯和战无极最大的骄傲,战北城常年驻军西北,她在家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他,若不是战老太爷的极力要求,她和战无极根本就是极力反对战北城进入部队的,她宁愿他跟着她,成为一个商人,这样,也许会自由一点,至少,不用整天被压着做这个事,完成那个任务,那样真的很累!看着战老太爷身上那数不清的伤疤,她没有哪一次不感到心惊ròu跳的!
张清雯是一个很明智的人,也很善解人意,之所以想给战北城娶个媳妇,无非是想有个人可以陪在他身边,在他累的时候,可以给他一丝慰藉,帮他分担一些疲劳。现在,儿子态度有点硬,她自然也不应当过分的指责或者要求,就稍稍退一步吧,大家都让一步,路总会好走很多。
于是,张清雯叹了口气,望着一脸疲惫的战北城,眼里拂过一丝心疼,终于缓缓的开口了,妈知道了,请不要让爸妈失望,好吗?城儿?欣然又常年不在我们身边,我们只有你和然儿这么两个孩子,我们只要你们过得好,就满足了!好了,不说了,快点把牛奶喝了,赶紧睡觉去,看你那两只红红的眼睛!
最后,轻斥了一句,笑了出来。
战北城松了口气,二话不说,拿过那杯依然还冒着微微热气的牛奶,一口饮尽,拉过茶几上的餐纸,拭了拭嘴,我知道了,妈也早点休息!
张清雯很快就端着托盘,出了房门,房内很快就恢复宁静。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难怪张清雯着急,北城今年三十又一了,虽然说是一支花的美好时光,但既然是一支花,你总得要一个花瓶放点水cha起来或者椈几坯土养起来吧?
但,那带着水的花瓶在哪里?那几坯土,又在哪里?
第八章 放逐归来(八)
张清雯退下去之后,战北城又坐在沙发冥思了良久,恍惚间回过神来,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最正中的一刻,有条不紊的梳洗了一番,才不紧不慢的回到卧室里,在那柔软豪华的大chuáng上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
拉好被子,正想伸手关掉chuáng头的灯,忽然眸光一动,无意中瞥到了自己刚刚洗澡从衣袋里掏出来的那张纸,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伸长手,两只修长的手指轻轻夹过了那张纸。
寂寞古桥寂寞夜,萧瑟寒风萧瑟雨,战北城轻轻地低念出了画上的那句诗,深邃的瞳孔里,乍然浮现出了那个身穿绯红色风衣的女子,像雨夜里燃烧的一团烈火,却同时带着凛冽的寒风,美丽jīng致的容颜,云外清风一般的淡然,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还有,那首还没有写完的题词,到底是什么?
战北城忽然有些不满那个撞上她的路人了,但脑袋里有同时迅速的闪过一道讯息,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事了?闭上眼睛,轻轻的摇了摇头,企图拨开眼前的浮光掠影,终于,慢慢地将那幅画折好,拉开chuáng边的抽屉,将那幅画放了进去,然后很快的关上了灯。
后来,战北城常常窝在星儿的耳边,跟她说,知道不?你天生注定是我的,怎么也跑不掉!不然,你说我们怎么会那么巧,到哪里都能碰上?
是的,战北城再次穿着那帅得呱呱叫的绿色军装再次遇见她的时候,那是在火车站里,记得,那天依然还是yīn雨霏霏,云际未开,天空一片灰色,空气里,到处漂浮着一阵水汽,但那天的风并不大,轻轻地,很柔和。
昨晚接到奶奶打回来的电话,说今天会乘火车回来,还明确的要求,让他这个做孙子的,亲自开车去接她回来!
老佛爷的要求,战北城哪里敢不从?电话这头只有点头答应了,那咆哮的尖嗓门才停歇了下去,没有办法,战家的阶级复杂,老佛爷也是军区以前的领导,讲话的分量,自然也是响当当的,对付人的手段,堪称一流!不然,你以为战老首长当初怎么可能被她霸王硬上弓,搞到后面,不得不憋屈娶了她!结婚后,一直受她的压迫,在她面前,连个P都不敢放!只能像那天晚上,在背后发泄着!不过,老佛爷似乎对军人天生存在着一种特殊的qíng感,所以,当初也是她极力挺战北城进入部队的,这样,战无极跟张清雯才被迫妥协了!
不过,这话可千万别让战老首长知道啊,不然,屋顶都翻了天,遍地狂风四起,飞沙走砾了!呼啸的狂风bào雨,足以吞没你!
提前十五分钟来到了火车站,车站里空dàngdàng的,没什么人!
战北城找了个挨近出口的位置,缓缓的坐了下来,随手拿过旁边位子上搁着的一份报纸,随意翻看了起来,不必说,腰板肯定是挺得笔直,绷得跟条线似的,军队里带出来的老毛病!尊贵俊美的容颜,再配上这么一身笔直的惹眼的军装,回头率百分之两百都可以拿下!就连从旁边经过的扫垃圾的阿婆,也都忍不住回过头多多瞄上几眼,就更不用说风华正茂,青chūn盎然懵懂的小姑娘们了!羞红着脸,假装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就是为了能多看上他几眼!
而战北城,却浑然不知此刻自己的行qíng有多么的高!依然专注的翻看着手上的报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战北城看得入神的时候,一阵井然有序,铿锵的脚步声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阵淡淡的清香很快的潜入了鼻下,舒服迷人,一种非常与众不同的暗香,可是,这种香气,他怎么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蹬蹬蹬!步伐并不快,错落有致的声音却格外的动听,至少,听在战北城的耳中,给他的,是这么个感觉,很快,脚步声好像走到他的跟前,就戛然而止了。
淡淡的香气似乎有些散了去,于是,他缓缓的抬起头,往对面望了去
对面正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披散的长发像一团黑云一样jiāo织的垂落在胸前,头上戴着一顶遮风帽,jīng致洁白的小脸已经被一副大大的黑色墨镜遮住了,只可以看见她那jīng致的下巴,还有那赤焰般的红唇。一身米色大衣长至膝盖,大衣的纽扣没有扣上,半展的衣襟,可以看到女子里面也就是仅仅穿了一件薄薄的紧身衣,跟大衣的颜色一样,也是米色的,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长筒靴,高跟的!一把黑色的大伞,悄悄地钩在椅背后面,还微微的滴着水。
女子轻轻举着玉手,将那垂落在额前的刘海往耳后拨了拨,宝蓝色的耳钉露了出来,镶在那洁白的耳上,绽放着幽蓝色的流光,像那深蓝色的海洋,很是光彩夺目,但,耳钉好像只有一边,只有左边那只,右边好像没有,战北城眯起眼睛诧异的往右耳望去,这回看得很仔细,也很清楚,右耳,连个耳dòng也没有!
女子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双手jiāo叠,放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显然没有注意到对面有人在观察着她。
车站内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很多人从走道里穿过,偶尔隔断了战北城的视线,很快,沉稳锐利的视线重新回到了手中的报纸上,没有再望过去
------题外话------
明天就是元旦了,在这里,某云祝各位亲,新年快乐,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