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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呀,你跟我怎么还客气上了。
    我又一份标书要译成法文,信不过别人,你帮我看看吧。
    他从包里拿出一打文件,我接过来,翻一翻,是旭东自己的公司在非洲马里承建桥梁工程的标书,我老爸盯着看我的表现呢,这个工程我志在必得。
    我说:总得一个星期吧。
    行。太好了。我还怕你忙不答应呢。他说着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我面前:你给哥用点心啊。
    少来。我把卡推回去,怎么跟我还这样?
    得了,旭东把卡收回去,你不缺钱,我也不跟你弄这个了,标投中了,哥哥好好谢你。
    标书这种东西,内容不是很多,却因为特殊的商业xing质而对措辞要求极高。一个礼拜的时间,我都搭在旭东的标书上,翻完的时候,我也结束了我的学生生涯,以双硕士的身份进入了外jiāo部的高翻局正式开始工作。
    毕业那一天,典礼结束后,我希望能见到明芳。去英语系的教学楼找她,在走廊尽头的一间教室里看见她在监考。
    两个月不见,也许因为要准备婚礼诸多繁杂的事宜,明芳瘦了,可穿着一条月白的裙子的她仍然是让人心折的美丽,让我想起年少的时候,我在她家的院子里大口的吃水果刨冰,看着她坐在秋千上看书,有时向我笑笑说:家阳,你把糙莓吃到鼻子上了。
    我叹口气,离开那里。
    这种缠绵辗转的qíng绪让人心烦,我要忘记她。
    刚开始工作,就有重任在身。法国政界要人来访,政协副主席接待,我被派去翻译。来访的大人物已是八旬老人,思维虽仍然清楚,口齿却不清楚了,再加上有着浓重的地中海口音,刚开始说的几句话我勉qiáng应付,逐渐进入角色,终于圆满完成任务。
    会见结束后,副主席看看我:小程?
    是。我微笑应酬。
    老程好吗?
    还好,最近带队去北美招商。
    你子继父业了?
    是。在高翻局工作。
    翻得不错,好好gān。
    肩膀被拍一拍,意思是任重道远。
    没想到与另外一人狭路相逢。政协外事局的一位处长,负责全程陪同外宾,跟我打招呼,连名带姓的叫我:程家阳。
    我点点头,打量此人:三十上下年级,中等身材,国字面孔。
    我是周南。
    没印象。
    傅明芳是我的未婚妻。
    无论如何,我们与傅家是世jiāo。我该叫声姐夫吗?似乎应该这样。
    我握他的手,用力的握,以示亲热,我说:姐夫啊,明芳早该介绍我们认识。
    乔菲
    手里的积蓄足够jiāo下学期的学费,暑假就快到了,我希望能找到一分工来打。我打算离开倾城。
    我不确定那天在倾城看到的是程家阳,之后在颁布会考成绩的会上见到他一次,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将奖状和证书发到我的手中,很难将他这样的人与酒廊里的瘾君子联系到一起,不过谁说得准呢,谁又看得见别人面孔下隐藏的灵魂。这种想法让我暗暗心惊,我在倾城的时间不短了,不能碰到熟人,尤其不能碰到他。
    我在吧台边拄着头做此打算。一个男人坐到我身边,放下酒杯的右手轻轻敲敲我的手背:妹妹,聊一聊?
    做一天和尚,也得撞好一天的钟。况且此人的方式颇斯文,又有漂亮的手,我转过头,刚想张嘴要招呼,就愣在那里。
    是程家阳。
    已经带了酒气,眼神混乱,头发挡在脸上,昏huáng的灯光下,面孔不见血色。事后多年,我回想当时qíng景,认命的承认,于程家阳,我已受到蛊惑,所以即使面对这样的他,颓废的,放纵的,苍白的,绝望的,在我的眼里,却也是俊美的,xing感的,震撼我的心。
    这个妹妹,我似是见过的。他说,看着我的脸,也仔细端详。我倒不怕,醉成这副样子,早忘了自己的另一个世界。
    在梦里吗?宝哥哥。
    他笑起来:要什么酒?
    贵的。
    没有问题。他招招手,酒保拿来黑方威士忌,程家阳替我倒上半杯,手却按在我的嘴巴上,脸孔贴近了,气息拂在我的脸上:不过,得先香香嘴巴。然后,他的飞薄的嘴唇就压在了我的唇上。
    这是什么世界?白昼中高贵典雅的王子,黑夜里化作末世的魔王亲吻jì女?
    可是我管那么多做什么?这个人古怪却是真的,这双唇冰凉却也是真的。我伸出舌头,逡巡这熟悉又陌生的轮廓,温暖这寒冷的线条,品尝他的味道,他的舌头也伸进我的嘴里,带来香醇的酒气。我们相濡以沫,又稍稍分开,我专心致志的亲吻吸吮他的嘴角,我好奇那里怎么说得出那么动听的法文。
    他搂着我的身体,不拿酒杯的一只手环在我的腰上,他回应我印在他唇角的亲吻,低声地说:哇欧。
    我们鼻尖贴着鼻尖,他闻起来像是俄国的酒心巧克力。我抬头看看他眼睛,微微笑,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你你,出台吗?
    看,qíng况。
    跟我走好吗?
    我们说话的时候,仍不能结束这缠绵一吻。我糊糊涂涂得想着,有这个理想的搭档,我要创造倾城的接吻纪录。可当他要我跟他出台的时候,这仿佛是更大的诱惑。
    我呼吸难定:求我。
    求你他蹙起眉头,将我更搂近他的身体。
    我简直是心花怒放。看着他迅速的买单,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我luǒ露的肩上。我们相拥着,迅速离开倾城。
    第 5 章
    第五章
    乔菲
    不过接下来的事qíng并没有各位看官想得那样香艳。醉得其实一塌糊涂,又让我刚才的绝技倾qíng一吻全家死吻到缺氧的程家阳根本不能将车子从坐落于郊外海边的倾城开回城里,我们从公路拐到海滩上,成家阳推门下车就开始呕吐,样子láng狈不堪。
    没有天赋的人是不能逆着xing子喝酒的,我看着他闭着眼睛,蹲着吐,吐的慡利了,连胆汁都出来了,一骨碌有躺倒在车子旁边的海滩上,陷入昏迷的状态中。
    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一定有一个不知自己幸运的女人,把这个人伤成这副样子。
    而在世界的这一个角落,一个女人被一个跟她接吻之后呕吐的男人彻底伤了自尊心。
    我决定,从现在起,厌恶。
    我听见成家阳的呻吟声,听不清楚,不知道是中文还是法文,仔细辨音,原来是水。
    我说:哪有?
    他闭着眼睛:车里。
    我在他的车里找到矿泉水,拍他的脸,掰开他的嘴,将水灌进去,成家阳被呛得咳嗽,勉qiáng坐起来,漱口,喝水。
    然后看看我,眼神有些清醒。
    认识不?我问。
    他点头。
    我是谁?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是希望他认出来乔菲还是不。
    夜总会的妹妹。
    得了,白吐了。
    心里难受?
    他点点头,看着我。他真好看。
    我坐下来,屁股底下垫着他的外套。我们面向大海。夜幕下,海天相接,星子成双。
    是因为感qíng的事?
    我见到她的未婚夫。
    老实人。
    真奢侈,居然因为感qíng的问题摧残自己。
    你这样对自己,她也不知道。
    我不用她知道。她知道也等于不知道。
    逻辑题。
    不如找她谈谈。
    又不是演电视剧。
    烂醉如此,还能抢白别人,果真是职业名嘴。
    对啊,又不是演电视剧,可他的头居然低下来,靠在我的肩上。
    我不会开车,似乎要在这海滩上等他到醒来,我冷了,在他的怀里找烟。找到的,我却抽不得,香喷喷的大麻。原来那天我看得不错。这天之骄子过着什么日子?
    他的手机响了,我接起来。对方说:家阳?是年轻的男声。
    噢,我警惕xing蛮高,你说他叫什么?
    我找家阳。
    是不是个瘦白高个子?
    你是谁?
    小姐。你又是谁。
    叫你身边的先生,我是他的哥哥。
    太好了,应该是救星。我把电话贴近程家阳,拍他的脸,他发出混沌的都囔声。
    就是这个状态。我说。
    算了。对方笑了,我不打扰你们了。
    等一下,你来接他吧。我们现在在城西海滩,26号公路口,南侧。我准确地说出方位,他喝醉了,不能开车回去。
    好当然这是个棘手的qíng况,当然程家阳的这个样子让自己的家人吃惊,我就到。
    大约多久?
    半个小时。
    我收了线,看看程家阳熟睡中的脸,说:阿姨再陪你20分钟。
    在程家阳的哥哥到来之前十分钟,我离开他,徒步向城里出发。黎明之前,公路上车子很少,偶尔有长途汽车经过,我看着车牌子,看有没有从家乡来的车。
    这一夜,我学得一个教训,男色害人。我为了跟他香香嘴巴,小费泡汤了,仅仅能从那瓶黑方威士忌上得到若gān提成,简直不足挂齿。而且,穿着短裙,脚蹬纤细高跟鞋的我要从这里一步步地走回城里。
    这样想着,一辆白色的吉普车停在我旁边,一张脸伸出来,带着金丝眼镜,满斯文的样子,城市雅痞的扮相:小姐,26号路口还有多远?
    这话问得没来由,到了会有路标啊,况且我认得这声音,这是程家阳的哥哥,这么看还满像的。说时迟,那时快,我这样想一秒钟时间也不到,将头转到另一侧,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手臂挥向来时的方向,大声对他说:继续,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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