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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城公主也要凑热闹,笑眯眯地伸了出手来,嵇东珩不好厚此薄彼,也回了轻轻一巴
    掌。
    一直留心这边动静的六皇子迅速跑了过来,也跟嵇东珩拍了下手。
    嵇东珩笑了笑:他凭实力苏了一场,刷到了好感,也是他应得的。
    叶绛星坐在边上看得眉目舒展:他都不那么为“此生子嗣艰难”而恼羞成怒了。
    作为功臣之一,瑞城公主一家子住到了原本瑞城公主生母贵妃的宫室。
    刚刚安顿下来,专给皇帝诊治的太医便奉旨翩然到来,给瑞城公主这一家子又挨个儿瞧了一遍。
    瑞城公主、谢淳风,嵇东珩兄妹全都是皮外伤,老太医眼皮子都不抬,只说歇上几天就是,轮到叶绛星,老爷子才多说了两句,提醒他珍惜眼前儿女。
    叶绛星自始至终面带笑容,只是那笑容里的冷意,任谁都不会错过。
    瑞城公主当众坦诚道:“星弟,等我闺女生下孩子,就交给你处置。”
    谢淳风没说话,却直接点头。
    叶绛星难得不虚伪一回,“一言为定。”
    说完他看向并肩坐着的一双儿女,越看心情越好:有得有失。
    送走老太医,嵇东珩和妹妹在就寝前顺路探望一下卧病在床的张氏。
    此时谢大姑娘正在西厢不情不愿地守着张氏,对着张氏面露嫌弃之色的同时,还为凭借才智又躲过一劫而沾沾自喜,全然不知等着她的将是什么样的未来。
    见到嵇东珩兄妹到来,她毫不客气地甩了脸色。
    张氏喝过药已经休息过一个多时辰,此时正醒着:亲生儿女不愧是叶家人,就是一对白眼狼,她心里堵了口气,就想通过教导小郡主,把郡主养得贴心,来证明自己的能耐。
    刚才看到大姑娘的表情,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她终于崩溃了:她不仅把星郎推了出去,自己也差点没了命!郡主的心根本捂不热!
    如今亲生儿女过来看她,她悲从中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嵇东珩搂住垂着头的妹妹,叹了口气:都落得这样的境地,张氏大概后悔了,但依旧不肯反思……反正他也不是来劝她的,而是为了让妹妹以及原主的执念都死心。
    于是他低声道:“反正永远都是别人的错,您总是有万般苦楚不得诉,在大殿上把父亲推到刀剑之下您也是不得已。”
    张氏语
    塞,如果没记错,儿子这是头一次用话刺她,“还不是你们不孝顺,我才疼爱郡主!”
    一直看着热闹的谢大姑娘忽然笑了起来 ,“疼爱?你也配?”
    张氏忽然尖叫起来,“我的伤口好疼!”
    她猜得到郡主未必会给她做脸,但明明救了郡主一命,郡主依旧如此……不止是心冷心捂不热的事儿了……她付出了这么多,居然什么也得不到……她就这样气晕了过去,大概是气得太厉害,都没来得及再哭一场。
    怒火伤心,还崩了伤口,当夜她就发起高烧。太医亲至,一通抢救救回性命,自此以后张氏缠绵病榻。
    其实病到无法下床未必是坏事。
    起码伤愈的叶绛星看过张氏之后,都懒得再动手再专门报复……止疼的汤药减半,就够张氏无比煎熬。
    话说太子之乱经历了半年才大致平息,皇帝心情郁郁却不得不封赏功臣,两位立下大功的公主首当其冲。
    昭阳公主和瑞城公主都得以加封,如今实力强于实权亲王。
    顺便一提,太子身死,昭阳公主把外孙女正式接回府中,而瘸了条腿的卫瑄也成了昭阳公主的外孙女婿。
    不管怎么说,卫瑄终究是投靠到了实权公主,代价却是仕途自此终结……内心肯定没有多快乐。
    某天,嵇东珩带着妹妹出门,路遇卫瑄夫妇:曾经的谦谦君子已然成了病弱美人,看着比他更弱不禁风。
    嵇东珩幸灾乐祸:卫瑄现在和叶绛星应该有共同语言了。
    对了,叶绛星因为护驾有功,再沾了儿子的光,破格擢升做了右佥都御史,正四品;而立下大功的谢淳风被派到京郊大营任副将,从二品。
    不过大半年过去,瑞城公主没有跟谢淳风复合,但两人也没有断了来往,而叶绛星依旧是瑞城公主的驸马。
    到了冬天,张氏在寂寞和孤独中病重不治,其实只看她的伤,她且能熬上好几年呢。
    所以她是死于心病。
    卧床养病期间,前夫儿女都定时来看望她。
    但也只是看望,并不怎么说话,张氏满心委屈愤懑再说,再翻来覆去地说,没有回应,自己只会越说越憋屈。
    她把自己的娘家当做最后一根稻草,向叶绛星求助时,叶绛星答应
    了她。
    然而吸血成性的张家人得知张氏的下场后避之不及,怎么可能上京照顾安抚她?!
    得知娘家人的反应,张氏当场呕了口血,没多久人就没了——她临终前反复叫着“娘”,声音凄厉,连铁石心肠的叶绛星都听得皱了眉头。
    不过她这辈子总算是在前夫和儿女的目光中离去,且入土为安,比上辈子连棺材都没有的下场强多了。
    张氏去世的第二年,身负全家期待的张氏侄子在科举时作弊,判了流放。
    而买考题的银子是张氏大弟从张家老两口处偷出来的……张家自此四分五裂。
    嵇东珩为张氏守孝三年,也教了妹妹三年,才在十八岁时投笔从戎,先到京郊大营任职,再转去边军——因为原主身体底子不太好,不是个长命相,嵇东珩就提前做准备,故意和妹妹离得远些,省得他离开时妹妹太难过。
    叶绛星想给儿子说亲但两次三番都被儿子敷衍过去。
    因为儿子简在帝心,他也在一定程度上仰仗儿子,叶绛星不好逼迫,就先让女儿成亲。
    他在三年里又升了官,成了三品御史,现在希图的是名声,就不打算在女儿婚事上做什么文章:儿子婚事才是重头戏,他不如做个好人,让女儿随心。
    叶淑敏小姑娘就这么达成了“自由恋爱”成就:和谢淳风的亲兵,一个勋贵人家的帅小伙成亲了。
    婚后第二年叶淑敏便生了个大胖小子。
    大儿子不肯成亲,叶绛星有些猜测,只是不会明说。再说儿子的确翅膀硬了,他更不愿意得罪儿子,便退而求其次,培养起外孙。
    叶绛星外孙能口齿清楚喊爹娘的时候,谢大姑娘和公主的侍卫也生了个儿子……甫一降生瑞城公主便把这孩子抱走了。
    谢大姑娘也不在乎,但接下来她发现她被母亲软禁了,别说越来越不耐烦她的爹娘,就是她以为能捏扁揉圆的丈夫她想见都未必能见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
    她在屋子里哭闹耍泼打人伤己,一概无效。不管她整出多大的动静,她爹娘甚至她的丈夫都不肯来看她。
    亲眼见识到女儿如何对待张氏——甭管张氏情不情愿,终究救过女儿性命,女儿真就能薄情至此……对
    女儿彻底死心的瑞城公主和谢淳风已经把满腔爱意挪到了小外孙身上,不会再对谢大姑娘有半点心软。
    这两人心里可有成算了:叶小郎君虽然在京营或是边军任职,但一年里总是能见上一两面。他俩每年定期挨上几拳,再辅以汤药,又有小外孙慰藉,真就多年再未发病。
    叶绛星很快也摸准了瑞城公主和谢淳风的心思,“适度”报复起谢大姑娘来:其实他也没怎么样,就找了两个像张氏的妈妈过去伺候谢大姑娘。
    这两个妈妈一个长得像,一个性格像。
    一来二去谢大姑娘真的安静了不少。
    消息传到嵇东珩这里来,他笑着回信给打小报告的妹妹:谢大姑娘可没有后悔,她只是疯了。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疯子都会大吵大闹没一刻消停的。
    把信封好,嵇东珩感慨说,“不愧是傲天。”
    小狐狸摇了摇尾巴,“张氏死了,谢大姑娘疯了,傲天他看似笑到现在,可他绝育了啊!明明是你最牛……”
    嵇东珩笑而不语,心里想的却是:现在对付叶绛星总觉得差点意思。等他再往上爬一爬,摔下来效果更好。
    原主的身体是真的不行。
    嵇东珩也只能坚持到三十岁,预感到寿数将尽,他选择回京和家人们道别:其实亲人只有妹妹一个,倒是瑞城公主和谢淳风能算他半个朋友。
    嵇东珩回到公主府,正好叶绛星休沐在家。
    叶绛星见到瘦弱不已的儿子,难得悲哀起来,“你这又是何苦?”
    嵇东珩笑着摆了摆手,还耐心解释了一句,“何苦耽误旁人?我那特异的能耐可不是没有代价。”
    叶绛星之前就有所猜测,现在得了儿子的准话,除了叹息也无话可说。
    父子俩对坐无言……实际上嵇东珩只是默默喝茶,等妹妹到来而已。
    不多时妹妹果然拖家带口地赶到,而瑞城公主也从宫中归来,到了晚上谢淳风也自行上门。
    众人见嵇东珩羸弱不胜衣,妹妹流泪不止,而瑞城公主和谢淳风从叶绛星那里得知“真相”,更是于心不忍。
    嵇东珩潇洒地一摆手,“你们觉得对不起我,就好好待我妹妹。”
    谢淳风郑重应下,“一定!”
    瑞城公主也点了点头。
    嵇东珩第二日还面了个君,回来就继续在公主府休养。
    此时谢大姑娘已经挪到了别院居住,公主府里“主子”不多,但因为有小孩子在,倒是常有欢声笑语。
    然而陪着哥哥的叶淑敏实在笑不出来。她把还不太懂事的儿子以及公主的小外孙一起轰走了,转过头就又抱着哥哥的胳膊默默流泪。
    嵇东珩十分无奈,“你这样,我走也不安心。”
    叶淑敏“哇”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嵇东珩就拍着妹妹的手背问她,“父亲和哥哥你选哪个?”
    叶淑敏毫不犹豫,声音哽咽,“丈夫可以再找,儿子可以再生,父亲也不是不能换,但在我心里哥哥只有一个!”
    嵇东珩大笑,“虽然妹夫和外甥听了会无比伤心,但我没白疼你。”笑够了又低声嘱咐,“那我留给你的好处你千万要守住。那都是你的,别让别的野男人哄哄你,就把好处弄走了。”
    叶淑敏怔了一下,旋即“怒捶”哥哥胳膊。她生了会儿闷气,最后还是靠在哥哥有点硌人的肩头,“哥哥永远都最重要。”
    嵇东珩搂着妹妹,欣慰极了:没白疼她一场!
    走之前,嵇东珩肯定要把事情一一安排妥当。
    他把妹夫被弄到了六皇子身边。
    却说太子死后,六皇子逐渐走到台前,但因为他有意远离兵权,皇帝对他自是赞赏有加。
    至于叶绛星……被扒出早年曾经交好废太子门客以及废太子本人。这种陈陈芝麻烂谷子,皇帝懒得认真追究,只让叶绛星去官了事,没有多做牵连。
    当晚叶绛星便做了个漫长的美梦:梦里他权势、财富、知己、儿女样样都有,而现实……身为公主名义上的驸马,刚刚丢官,儿子病重,女儿和他不亲……关键是他也没剩几年好活。
    他猛地坐起身来,连鞋都忘了穿,直奔儿子居住的院子。
    嵇东珩看着叶绛星满眼血丝神情扭曲,语气笃定极了,“父亲都想起来了。”
    叶绛星的表情管理和情绪管理能力,是真的强。
    这几年里大小摔了几个跟头,哪怕是被动绝育,嵇东珩都没见叶绛星破功,而今天……叶绛星真正站在了崩溃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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