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鹤见他脸颊红了,忍不住问:“热么?莫不是烧起来了?”
束寒云不让他摸自己额头,往床里边缩了缩:“没有。”
谢青鹤秒懂:“哦。”他故意板着脸教训,“你也是童子功。此事上还得注意一些,莫要一着不慎坏了二十年苦修。”
束寒云羞耻得不行,居然也没察觉到师兄是在开玩笑,红着脸不住点头:“是。寒云领训。”
“那快让师兄亲一下。”谢青鹤凑近他脸颊,飞快地啄了一下。
束寒云直接就惊呆了:“啊?啊!”
谢青鹤偷香得逞,已心满意足地起身,说:“我去看看水好了没有。”
留下束寒云心猿意马又心惊胆战,满脑子官司:这么下去,我这童子功还保得住么?大师兄真是火上浇油!太恼人!
第5章
谢青鹤捧着炊沸的泉水,托盘里放着治疗创伤的药粉,正经是要给束寒云裹伤。
可有些事情怀着绮念遮遮掩掩暗中思量也罢了,一旦摆在明面上,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心意,平时觉得很寻常的动作都突然变得若有深意。
束寒云红着脸伸手解深衣的带子,谢青鹤才放下放药的托盘,抬头就看见师弟半露的肩膀——
又不是闺中少女,师兄弟哪年夏天不去深涧里戏水?光屁股都见过,露个肩膀算个屁!
可是。
束寒云害羞,谢青鹤莫名其妙就跟着有点不好了。
好像那半露的肩膀,真有点……咳,羞人。
谢青鹤也不想催促师弟。
托盘里就两样药粉,一块沸水烫过的干净棉布,他就这么翻来覆去看了许久。
终于等到束寒云磨磨蹭蹭褪了衣衫,失去几重深衣阻隔,浓重的血腥气霎时间透出。
束寒云倒也知道自惜,被再次唤回飞仙草庐之前,他在住处换了一身干净的纯棉内衬,伤口上也胡乱撒了些药粉。这会儿一层细棉内单早已被鲜血浸透,轻轻一揭就沉甸甸地滑落下来。
眼见血乎滋啦的衣裳要落在师兄的棉被上,束寒云也顾不上害羞了,连忙反手兜住。
“这也!”谢青鹤吃惊之下,差点口出妄言怼到师父头上。
束寒云肩背上横七竖八都是豁开的鞭痕,真正是皮开肉绽,可见上官时宜下手时何其狠辣。
这些年来,谢青鹤从未见恩师动怒,自然也从来没见过恩师行罚,总觉得师父打师弟不过是意思意思。稍微破了些皮,也是师弟的蟒皮鞭子太过锋锐所致。毕竟,束寒云面上也装得太轻松了些。
这时候看着师弟背上横七竖八豁开的浓厚口子,竟似被刀剑割开一般恐怖。
——刀剑有锋,鞭伤可是生生抽出来的伤痕。束寒云背上的鞭痕道道都有拇指粗细。
并非欺师灭祖,也无深仇大恨,师徒之间,何至于此?
束寒云被他捏住胳膊,略不自在:“师哥,这……是不是看着不好?”
谢青鹤才转身拿烫过的棉布,帮他擦了擦伤口边上的血迹,说:“没事。是不是累了?累了在师哥床上趴一会儿。”想起师弟在半道上苍白的脸色,谢青鹤暗暗庆幸自己强背了师弟半程。
束寒云身上带伤,心间还带着暗恋被拆穿、居然顺势定了情的意外惊喜,折腾到现在确实累了,想着这么钉着坐在师哥的床上,也不方便洗伤口敷药,便顺从地趴了下去。
不过,趴下去之后,感觉就更不好了……
没穿衣服,趴在师哥的床上。
他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脑子里还是把那本《圣人语》里的这啊那的翻来覆去想了几遍。
束寒云正在胡思乱想,替他擦洗伤口的谢青鹤则抿着嘴,阴着脸,情绪并不好。
上官时宜本就是天赋惊人的不世之材,年轻时就看不起蠢货,年纪大了照旧秉性未改,不过是城府深一些,装得公正一些,轻易不让人看出来罢了。
也因此,他门下四个嫡传弟子,从来就只偏宠谢青鹤一人,其余三个都是凑数的。
说得难听一些,束寒云、李南风与陈一味三人,无非是上官时宜给谢青鹤寻来的臂膀与支应。否则,日后谢青鹤承继掌门之位,堂堂寒江剑派掌门人,身边连个有身份地位的支使都没有,行走江湖岂不是很没有排面?
——别人家的徒弟是承继绝学、优中选优的根基,上官时宜的徒弟只有谢青鹤一人,其余三个徒弟都是养来给谢青鹤打杂差遣所用,地位完全不同。
谢青鹤天赋绝高,不大守规矩,还喜欢跟师父顶嘴,上官时宜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从来不呵斥。
师门风气自然是有一学一,有大师兄“珠玉在前”,束寒云等人也喜欢跟师父撒娇,上官时宜也只是呵呵笑,极其慈爱可亲好说话。
今天这一顿鞭子抽下来,谢青鹤才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师父就是偏心。
可明知道师父偏心又如何呢?难道还能逼着师父像偏心自己一样去偏心师弟?
事师如父,就是这世道的天理和规矩。慈父不爱无益之子,也是人性所在。上官时宜就是偏爱谢青鹤,只管告诫训责束寒云,谁又能说他错了?他一口咬定是我徒弟我就要打,谢青鹤还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