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龙晖逗开心之后,白斐含才复又感觉到疼,左脚脚腕处和右腿膝盖处的疼痛蜿蜒到神经各处。她这才知道,原来刚刚不是疼了,而是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到龙晖身上,感觉不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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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盛小区就在电影学院对面,走路十几分钟足够。但因为白斐含是个伤员,龙晖每一步都力求稳当,不敢快走,所以十几分钟的路程,走了二十多分钟。
锦盛小区内部绿化做得很好,龙晖背着白斐含走进小区,白斐含就感觉到一阵清新湿润的空气扑进了鼻腔,心情也大为舒畅。
她知道龙晖言出必践,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周三刚刚说好要在电影学院附近买房子,周末就已经可以带她“回家”了。
到了二层楼房前,上过台阶,龙晖轻手利脚地把白斐含放下来,他按了指纹,门开了,但是他却没有再背起白斐含,也没让白斐含进去。
一只大手握住了白斐含的左手,还没等白斐含反应过来,已经被龙晖拉着按过指纹。
意识到龙晖是在收录指纹之后,白斐含说:“你真是胆大,连门锁都敢乱给,也不怕丢东西。”
龙晖笑道:“给你,不是乱给。”
白斐含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听到龙晖用轻柔的声音在她耳畔说道:“到家了。”
说着再次俯身,把她背了起来。白斐含的重量实在是轻,龙晖背三个白斐含都不会觉得累,但他却非常郑重地,用最端正的姿势背着她走进大门。
好像她真是他的媳妇,他在背着新媳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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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龙晖的家,白斐含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高调奢侈,客厅的墙壁贴了淡绿色壁纸,配上纯白花瓶里的插花,一派清新之感。
龙晖直接将白斐含背进了一楼客房,客房朝南,有很大的阳台,从阳台向外看去,可以看到花园里竞相开放的花,以及多种绿植。
白斐含被龙晖轻柔地放到床上坐好。她穿着黑色运动短袖,和同色运动短裤,运动鞋在受伤的时候就已经脱掉了,是穿着校医给的拖鞋被龙晖背回来的。
拖鞋已经放到了玄关鞋架处,现在她光着脚,坐在床上。
白斐含这么坐着,刚好面对巨大的阳台,正好看到阳台外面的花朵和绿植,笑道:“这那么多花,会不会招来蝴蝶蜜蜂?”
却没听到龙晖的回答。她把视线收回来,只见高高大大的男人坐在她面前的地板上,正专心致志看她脚上的伤,手抬到了脚面之上,却不敢落下似的,迟迟没动。
“疼就说出来,不要忍着。”龙晖抬头对她说。
白斐含低头,俯视着男人,看到男人的动作和眼神中的关心。本来已经被龙晖的家转移注意力,没觉出疼的她,忽然很想撒娇。
白斐含从小被教育要懂事,她也确实十分懂事,知道龙晖心疼她,所以一直安慰他,“没事”、“不疼”。
可是生生崴到了脚,右膝盖还破皮流血,怎么会不疼呢?
男人是第一个对她说“疼就说出来”的人,好像也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告知,你可以示弱,你可以说疼。
白斐含眨眨眼,把眼中多余的水分锁在眼睛里,略带鼻音地说:“有点疼。”
小姑娘的声音像小猫的爪子一样,在龙晖心里狠狠地挠了一下,痒痒麻麻的。
龙晖伸出双手,很轻很柔地拢着白斐含有些红肿的脚腕,轻轻朝上面吹气。
凉凉的风抚到白斐含的脚腕,她竟然真的觉得有阵痛作用,只顾着感受着龙晖气息的大小,忘记了疼。
“龙晖,不疼了。”白斐含再一次叫出男人的名字,刚摔倒的时候叫他,是因为那时候男人看到她受伤,像是一头没有保护好家人的野兽,随时处于失控状态,白斐含要安抚他。
而这次叫出,却好像龙晖是他认识多年的朋友,她叫他,像叫一个老友,甚至,像叫一个家人。
龙晖停下了动作,收回手,依旧坐在白斐含面前的地板上,地板是实木材质,并不凉,所以白斐含也没有让他起来。
龙晖抬头看白斐含,白斐含也低头看龙晖。这个眼角有疤的男人,活的随性洒脱,她永远只见到他飞扬野性的样子,只有当她受伤的时候,他才会沉默、严肃、甚至阴沉,散发着骇人的气场。
她可以牵动他的情绪。
白斐含伸手轻轻地抚上龙晖眉角的疤。白斐含早就想这么做了,那时候,和龙晖认识不久,她只觉得摸他疤痕很危险,在白斐含的想象中,充满了征服和刺激之感。
可今天她真的摸到了他的疤,想的却完全不是征服和刺激,而是一种带着柔情的安抚,心里酸酸甜甜的,好像吃了蘸了白糖的山楂糕。
疤痕的触感并没有白斐含想象中的崎岖不平,只是比皮肤高出一点点,稍微硬一些,其他触感和皮肤无异。白斐含来回抚摸着,摸着摸着,她却笑了。
“我早就想这么摸了,知道吗?我觉得摸你眉角的疤,和摸老虎的须子差不多。”
龙晖也被白斐含逗笑了:“这么说也不错。”
小姑娘的手凉凉的、柔柔的,来回搔刮着龙晖的眉角,龙晖觉得她刮的不是眉角的疤痕,而是他的心。
白斐含想要和他打两句嘴仗,心头却忽然冒出一个词“岁月静好”。她想,我们现在这样,也真是称得上岁月静好了。她不忍心破坏,便把撒娇顶嘴的话咽了回去。
龙晖忽然攥住白斐含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暖,很干燥,白斐含的手被他攥在手心,也没觉出疼,甚至有点舒服。
龙晖攥着她的手,就按在他眉角,轻声道:“下回不受伤了,好不好?”
白斐含心中一软,眼中的泪珠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她听到自己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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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晖到客厅接了一通电话,电话来自徐茵如。徐茵如因为安全套事件,已经许久不敢和龙晖联系,刚才接到龙晖电话,还以为龙晖要兴师问罪,吓得差点不敢接电话。
这次打给龙晖,是告诉他,交待的事情办好了。
龙晖和白斐含说“下回不受伤了”,不是询问白斐含,而是询问他自己。他要保护白斐含不再受伤,这次在他眼皮底下去没保护好,至少要让伤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之前在体育场,龙晖看到了一个穿粉色运动衣的女生拽了白斐含衣角一下,才导致白斐含摔倒。白斐含在全神贯注的运动中可能没有发现,但他的目光,全程盯着白斐含,当然能看到谁对她搞了小动作。
敢伤他的人,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徐茵如是女的,找她来解决再好不过。
听说徐茵如把事情办好,龙晖郁结很久的眉头终于舒展,周身的气压也恢复如常,他又是那个随性洒脱的龙晖了,再无一点戾气。
回到白斐含的客房,龙晖先是敲了敲门,在得到白斐含的许可后才开门进去。
白斐含还坐在床边,一见龙晖进来,便笑道:“你还是得送我回寝室一趟,我没带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连睡衣都没带。”
想了想,又补充:“虞梦桢,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在组里,不能给我送,剩下的室友要么在组,要么和我关系不好,也不能给我送。——你送我回去,我取完再跟你回来,好不好?”
龙晖说:“不用那么麻烦。”
“那要怎样呢?我现在想躺一会儿,可是都没衣服给我换。”
龙晖走近她,这回他没有坐在地上,而是站到她面前,高高大大的,低头俯视她,轻声说:“穿我的。”
男人带着他的爽朗干燥靠近过来,白斐含悄悄向后躲了一下,只听龙晖说:“先穿我的,我让人把东西买好送过来,你再换上,好不好?”
白斐含发现,龙晖和她说话,好像多了一些哄的成分,他总在哄她,以前她还会介意他把她当小孩,现在却一点都不介意了,不管他把她当什么,她爱听他说话。
“好。”白斐含几乎没怎么过脑子,便答应了龙晖的话。
龙晖出去一趟,应该是找人买东西,和给白斐含找衣服,再次进来的时候,他臂弯处多了一件黑色衬衣。
他把黑色衬衣递给白斐含:“先试试,合不合适,我的衣服,你应该可以当裙子穿。”
白斐含看到是黑色衬衣,有点惊讶,在她的印象中,龙晖几乎没穿过衬衫,她还以为他的衣服都是休闲风格的呢。她想象不出,龙晖穿衬衣的样子,是否也是一样的飞扬洒脱。
“帮我把窗帘拉一下。”白斐含接过衬衣,说。
龙晖转身走去拉窗帘,绣着长颈仙鹤图案的白色窗帘拉上,阳光也被遮住了。白斐含下意识便把上衣脱掉。
脱了之后还想继续脱内/衣,这才想起来龙晖还在房间。——她住寝室住习惯了,在寝室,要换衣服,室友把窗帘拉好,便意味着可以换衣服了。
她却忘记,这是在龙晖的家,不是在寝室;和她共处一室的也不是虞梦桢,而是龙晖!
“站住,不要动!”白斐含心中略有一点惊慌,如果龙晖这时候转身可就尴尬了。
龙晖果然没动,两只手还攥着已经拉得严丝合缝的窗帘边缘,笑问道:“首长,要不要立正?”
白斐含知道龙晖在和她开玩笑,她说:“不用,你不要转过来就好。”
说着,她飞速脱下运动内/衣,把龙晖的黑色衬衫穿好,系上扣子。龙晖的衬衫果然大,她穿上真可以当裙子,想了想,白斐含又把运动短裤也脱了,反正衬衫足够长。
因为膝盖和脚腕受伤,脱下来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点力,多花费了一点时间。
龙晖面朝着窗帘,站着,不动,他站得板板正正的,白斐含虽然没让他立正,但他却真像立正一样站好。
身后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他知道小姑娘是在换衣服,声音仿佛有了韵律,生出一条条细细长长的线,很是缠绵地绕住龙晖的心脏。
许久,身后终于没了声音,龙晖才长舒一口气,这小姑娘简直是在考验他身为男人的意志力。
“好啦,你可以转过来了。”龙晖听到身后的小姑娘说,声音娇声娇气的,不像在命令,倒像在撒娇。
龙晖刚要转身,又听身后女人说道:“也可以把窗帘拉开啦。”
龙晖两条长臂向两侧一拉,窗帘拉开了,阳光照射到龙晖的身上。
他看到白斐含在床边坐着,穿着他的长长的黑黑的衬衫,扣子没系到顶端,露出雪白的脖颈,和隐隐若见的锁骨。
衬衫袖子太长了,穿在小姑娘身上,生生长出了一大截,小姑娘正在像电视剧里戏子一样,把手缩在袖子里,两只胳膊随意甩着玩儿。
至于下面,是雪白笔直的长腿,只是右边膝盖上面有红色的伤口和紫色的药水,左边脚腕也有些红肿。
龙晖看到过很多种样子的白斐含,洋娃娃似的白斐含,眼中满是风情的白斐含,甚至穿着性感睡衣的白斐含,但是这次看到白斐含的瞬间头脑中还是短暂的失神一下。
她在穿他的衣服,不是棒球衫皮衣等外衣,而是衬衫,贴身的衣服。
龙晖只是这样想,都已经无限期待,更何况是亲眼看到。他让她不要回寝室取衣服,先穿他的衣服,不是没有私心的。
她穿他的的贴身衣服,在他的房子里,坐在他的床上,他的面前。
龙晖尽量表现得和平时一般,但他没有像平时那样走过去,而是将双手背在背后,提醒自己,不要吓到她。
白斐含果然没有看出异样,更没有被吓到,她在龙晖向她走过来的时候,笑着说:“你真听话。”
小姑娘歪着头,一笑便荡起两个酒窝。
龙晖走到白斐含面前,先是俯身捡起白斐含换下来的衣物,挂在臂弯处,而后蹲下——他这样高大的男人,做蹲下这个动作本应该很困难的,可他却轻轻松松,非常自如地便蹲下了。
蹲下后,男人伸手,把白斐含脱衣服时弄乱的头发抚到耳后,手却没有离开,依旧放在白斐含的耳畔,轻轻地抚摸着。
大大的,略带茧子的手,很温暖,很干燥,摸得白斐含耳朵发麻,痒痒的,又变红了。
白斐含垂眼小声说:“你干什么呀?”
龙晖没有回答,没有收手,而是问:“当着我的面换衣服,这么信得过我?”
白斐含说:“我当时忘记了嘛,而且也不算当着你的面,是背着你的面,难道你脑后长了眼睛吗?”
回到了往日熟悉的氛围,白斐含顿觉开心,只是耳畔上的大手提醒她,今天和往日的不同,以前龙晖在打嘴仗的时候,是不会对她做暧昧的举动的;而做暧昧的举动的时候,又往往不打嘴仗。
现在,他却一边和她打嘴仗,让她放松警惕,一面又做着暧昧动作提醒她,撩拨她,白斐含想,他可真是越来越越界了,可我真的不讨厌他的越界。
“如果我转过来呢?”
“你不会转过来的。”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