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兆平还想要捉着问一问,何婉仪忙提起了潘云的事情,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嗯,我也发现了,她这些日子瞧着不大正常。”朱兆平一手握住茶杯,慢慢转动着,想了会儿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她这阵子看我们的眼神很奇特,就好像她将要远行,透着一种浓浓的不舍和依恋。”
何婉仪点点头:“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说着仔细回忆了一番,又道:“你是不知道,她多喜欢亲近嘉宁和妙莲,虽然两个孩子都很可爱,我也相信见过他们的人都会喜欢他们,但是,她表现的太过了。”
过犹不及,异则生妖。
何婉仪说道:“我还没出月子,不太方便,你好好盯着她,可千万别生出什么事来。”
这样的说辞有些怪,但是何婉仪莫名有种感觉,潘云的身上,有种死气。这和她前辈子将死前在镜子里看见的情形一样,她分明还活着,可眼睛里已经失去了生机,死气沉沉,仿佛已经死了一样。
潘云很快觉察了周围的不一样,她开始掩藏自己的异常,努力让自己变得跟以前一样。可渐渐的,她死寂如一汪潭水的心田因着两个孩子渐渐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何婉仪很快发现了这一点的变化,于是她出了月子后,便时常让丫头请了潘云过来,跟她一同带孩子,看妙莲还是因着嘉宁时常吃醋,甚至有时候还要趴在地上撒泼打滚。这样的生机勃勃,充满了尘世的喧闹,让潘云渐渐的,生出了生的希望。
“好了好了。”何婉仪无奈地瞪着眼,朱妙莲很不高兴地站在她的面前,淌着眼泪,愤怒地跺着脚。
潘云见势不对,便把两碗蜜桃奶酪都推到了朱妙莲的跟前,温声劝道:“弟弟只是尝了一点点而已,妙莲是个大度的孩子,不能因此就发脾气的。”
可朱妙莲还是压制不住心头的愤怒,这奶酪是她看着做的,而且用的蜜桃还是她亲手剥皮的,她是要端过来给娘还有云姨吃的,才不让那个小崽子吃呢!一点也不要!
何婉仪见朱妙莲哭闹得愈发厉害,把怀里的嘉宁也吓到了,只好叫琼脂把孩子抱走,起身把朱妙莲了拉过来。
朱妙莲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压根儿听不进去何婉仪的宽慰声,末了,一把打开何婉仪的手,尖声喊道:“我不在这儿里,我回去荷花池里,再也不要看见你们了。”
何婉仪气不打一处来,忙叫了丫头去追,却见朱妙莲一头撞进了朱兆平的怀里,他一把抱住了她,目光有些深沉幽长。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听见这话了,为什么不回去屋里,偏要回荷花池里呢?
一瞧见朱兆平的脸色,何婉仪立时想起了方才朱妙莲又一次说了那样的话,有种心事被人即将勘破的恐惧和不安,何婉仪忙扯着嗓子命金枝把朱妙莲带走,叫她回去自己屋里,好生冷静冷静。
朱兆平已经觉察到了妻子的不安和排斥,她讨厌妙莲说这样的话,更惧怕他会顺着这话问下去,她似乎想要遮掩什么,那么,她究竟想要遮掩什么呢?
心里忽然有种预感,这个被遮掩起来的事情如果一旦戳破,他和他妻子之间这种,总是带着一些疏离和隔阂的境况,会有一次出人意料的改变。
朱兆平忽然有些期盼。
何婉仪却被他眼中突然被点燃的亮光骇得不行,她已经猜到了这个男人接下来会怎么办,他一定会背着她,妄图从妙莲嘴里打探出什么来。
怎么办?该怎么才能阻止?
何婉仪一筹莫展,妙莲还小,她不能拿着这事儿去吓唬孩子,可她也不能总把妙莲带在身边,他们是父女,总能找出一些独处的时光的。
朱兆平漫不经心地逗着儿子,他的余光把妻子的模样都看在了眼里。心中愈发坚定,他可以寻一个时机,一定能从妙莲嘴里挖出些什么来的。
潘云没察觉这两人之间异样的波动,她有些乏了,便站起身说要回去。
今天被她带在身边的丫头仍旧是翠儿,翠儿是潘云从家里带来的,虽然枝儿和叶儿也很用心忠心,但是潘云仍旧还是更信任翠儿一些。
路上,她又碰见了那个混账王八蛋。
朱兆清本来藏在阴影里,远远看见潘云来了,便在她将要走近的时候,忽地跳跃出来,大叫了一声。唬得潘云和翠儿都变了脸色,等着两人看清楚是他,愈发添了几分慌乱。
翠儿忙挡在潘云身前,急声道:“娘子,你先走。”
潘云面色苍白,趁着翠儿去阻拦朱兆清,忙就从一旁小道上快步离开了。
只是翠儿一个弱女子,哪里能抗的住男人的力气,哪怕那个男人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他的力气之大,也不是翠儿能抵抗的。
朱兆清很快甩开了翠儿,上前拦住了潘云。
潘云气急败坏,雪白的脸上绽出两朵红云,怒道:“你就不怕我说给你弟弟知道吗?”
朱兆清吊儿郎当地笑着,轻浮地抬起手去摸潘云的脸,嘻嘻笑道:“你是说四郎吗?哈哈,我会怕他?再说了,你若肯说破这事儿,我还是求之不得的,到时候把你纳进房里做个小妾,咱们岂不是能朝朝夕夕相对,想想都觉得美得很呢!”
潘云没敢接话,她心中也恐惧着这件事,若是说破了那件事,不定她就要真的跟了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