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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是福晋先选。”苏格格殷勤的笑着说:“我们怎么能越过福晋呢。”
    “你们选吧,选完的留给我。”福晋耳畔的绒草随着她低头喝茶的动作慢慢摇晃,“我数了一下大概有二十四件,两位侧福晋一人挑五件,富察格格和苏格格一人拿两件,剩下的人就一人一件。”
    说是选完的留给福晋,但是她们怎么敢留下普通的,因此除了高侧福晋以外,剩下的人都颇有默契的没挑最珍贵的那几样。
    譬如一对双翔凤钗和一支点翠凤凰簪,都是只有嫡福晋才能戴的。
    安絮挑了鎏金点翠花篮耳坠、十八串珠碧玺手串、鎏金珍珠银杏叶手钏、粉色碧玺的百花穿蝶头花和一支粉宝石芙蓉花簪子。
    其中她最喜欢的就是那一对花篮耳坠子和银杏叶手钏,不说材料如何珍贵,就光是制作就很精美了。
    高侧福晋挑走了点翠凤凰簪,她捂着心口说:“妾实在是喜欢这个簪子,就放在妆匣里看着,这样可以吗?”
    福晋让婢女将剩下的都收好,温柔的说:“高妹妹喜欢就拿着,我看那对双翔凤钗也是妹妹的喜好,索性就一起赏给妹妹吧。”说着便轻描淡写的将钗放在高侧福晋手边。
    这话说的可好,简简单单一个赏字就表达了居高临下的地位,再配上体贴的语句,任谁看了都得竖大拇指说一句贤惠。
    安絮端起茶杯抿口茶,真不知道高氏是怎么跟嫡福晋斗起来的,两人明显不在一个段位上。不过也许正是因为她没什么脑子才能叫福晋容下这么个宠妾。
    她猜的没错,高侧福晋本来就是使女出身,福晋一直纵容着高氏,因此就养成了她目中无人的性子。
    等瓜分完首饰,福晋便结束了请安。
    回到白华院后安絮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玉圆卸掉头上的珠翠,她的梳妆盒也算是珍品,搁后世那是能进博物馆的!
    梳妆盒分为上下两部分,上部可支镜子,下部是抽屉,正是玲珑小巧的样子,抽屉里摆放着梳妆用物。外表是黑漆地配上蝙蝠、如意、蝴蝶、花果,山水楼阁等各种纹饰,极为精美。1
    “耳坠子和手钏都放在梳妆盒里,明天我要戴,剩下的都放妆匣里。”安絮简单的吩咐道,她手里不缺首饰,能叫她一见就喜欢的可是很难得。
    “奴才知道了。”玉圆赶紧收好首饰。
    “李德子可把早膳提回来了?”安絮昨晚上吃的点心还没克化,因此是空着肚子去的风雅院,经过一阵唇枪舌战,现在倒是感觉到饿了。
    玉兰出门望了望,刚好看见李德手里提着食盒风风火火的走过来,“哟,玉兰姐姐怎么亲自出来了?”他看到门口的玉兰颇有些惊讶。
    “主子饿了,我来看看你回没回来。”玉兰接过食盒道:“你快去休息吧,今儿辛苦你去两次膳房了。”
    李德挥挥袖子,“哪里的话,不过是去取膳罢了,短短的几步路。”他成为侧福晋的心腹后可算是鸟枪换炮,这位主子性子温和不爱罚人,尤其是手脚大方,他自然也是一颗红心向主子。
    玉兰提着食盒进屋将早膳摆在桌子上,今天早膳是清粥配咸鸭蛋,咸鸭蛋个个都是流着油的好蛋,蛋白略咸却不干巴,蛋黄更是油香咸润。
    安絮就着咸鸭蛋喝了两碗粥才作罢,又吃了半张牛肉馅饼,这才将桌子上的膳食撤下去。
    “咱们院子里最近没人作妖吧?”等屋子里就剩容嬷嬷、玉圆和玉兰时,她坐在椅子上问道,刚嫁进来的时候院子非常乱,不好看人,但是现在都过去三四个月了,倒是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容嬷嬷第一个开口:“咱们院子里一等婢女是玉圆和玉兰,二等的是玉雪、玉晴,剩下的都是没品级的小婢女,总领太监是李德,他手下还领着四个小太监。这些人里二等婢女和李德都是能信任的,夫人查过他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家世。只是没品级的里头有一个叫玉香的似乎是福晋的钉子。”
    “哦对了,还有一个玉仙,她也是可用的。”
    福晋在她的院子里放钉子很正常,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能忍受这个钉子,因此安絮转转眼睛吩咐道:“你让玉晴交给玉仙一个任务,就说我让她盯着点玉香,若是鬼鬼祟祟出门,就禀告给我。”
    “奴才晓得。”容嬷嬷知道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主子有些扮猪吃老虎的意思,外人看着她稚气的长相和活泼的性格总会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其实她心有玲珑,是十分适合在后宅生存的性子。
    等忐忑的玉仙听到玉晴派给她的任务后,整个人都打起鸡血来,“你让主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着玉香的,也绝对不会让她发现!”在白华院里过得是不错,但是她十分担心自己什么都不做会让主子觉得给她月例是浪费,因此有了任务就十分激动。
    第6章 风起云涌
    不过玉香还没做什么事,因此安絮让玉仙看着她后,就暂时不再管她。
    江太医是清晨过来宝亲王府的,等请安结束就开始给高氏诊脉,他重新写了方子,叮嘱高氏单吃这一份药,其他大夫开的药便不用吃了。
    宝亲王特地留下他,让他给府里所有主子都请个平安脉。
    轮到安絮时刚好是晌午,江太医摸着胡子道:“侧福晋脉搏强劲,自然是身体极好,不需要吃药。”他心里暗暗称奇,后宅女子难得有像她这么好的身体。
    安絮让玉兰把荷包递给太医,然后目送着他往鹿鸣院走去。
    剩下值得一提的便是黄格格,许是因为福晋给她的警告够数了,江太医给她诊脉后便说她已经好全了,不用再吃下火的药。
    然后黄格格亲自去了风雅院给福晋请罪,不知道她们说了些什么,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福晋赏赐了首饰布料给黄格格。
    “主子,您要的秋千已经做好了,现在要不要去看看?”造办处的人确实迅速,不过才几天就钉好了秋千。
    安絮也是穿越过来才知道原来清朝竟然视荡秋千为一个习惯,满族家里只要有女儿的就会由父亲在她们出生时亲自钉一个秋千。
    每到元宵节或者清明节(也叫寒食节、秋千节)街上还会有身穿艳丽衣服的姑娘在秋千上跳秋千舞,她们手腕脚踝上绑有丝带和铃铛,跳起来的时候丝带裙摆竞相飞舞,铃铛更是叮铃悦耳。有时候秋千还会越升越高,她们就站在高高的秋千上摆荡,十分惊险刺激。
    因此当安絮想在院子里造一个秋千时,没有人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清朝的秋千大部分都是让人站上去的,而她让造办处做的这个则是像现代那样坐着摇的秋千。
    整架秋千是用红木做的,固定的木桩上刻着花鸟鱼虫的花纹,各处都是十分精美的。
    “奴才刚刚上去试过了,确实是结实的。”玉雪上前一步道:“造办处是用心了。”
    安絮坐上秋千后,双手拉着绳子,玉雪和玉晴站在后边慢慢推,用的劲不大,最多也就是脚离地面一个花盆底的高度。
    “还不错,很稳。”安絮下来后欣喜的说:“找个小太监专门负责这架秋千,每天都涂上油,别叫它冻裂了。”
    最后选了李德手下的小太监双保负责。
    十月的日子过的波澜不惊,直到中旬一件事打破了宝亲王府的宁静。
    苏格格怀孕后偶尔会去花园散步,但是为了安全,散步的时候身边总会围着十几个人,前方还会有婢女提前走过,确定没有问题她才会动脚。
    这次就是她散步的时候,给她探路的婢女因为路上的冰滑倒在地,她本人也因为害怕动了胎气。
    万幸的是她这胎养的好,连安胎药都不用喝。
    所有人都知道有猫腻,现在的天气虽然冷却也没到滴水成冰的程度,但是却又发觉有不对劲的地方,苏格格派人探路的做法是众所周知的,冻冰这件事不是明显的得不偿失嘛。
    安絮刚从鹿鸣院回来,在玉圆拆下珠花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件事。
    “容嬷嬷你觉得这事是谁动的手?”
    容嬷嬷也琢磨起来,“奴才随便说两句,您也就随便听听。这事不像是真的要苏格格小产,反而像是想吓吓她。”
    “苏格格肚子里的孩子没事,这件事福晋估摸是轻拿轻放,罚几个花园的管事便罢。”安絮也闹不清幕后黑手要干什么。
    她猜的没错,福晋调查来调查去只查出花园里负责打扫那条路的仆人偷懒了,没有按照一个时辰打扫一次的规定去打扫,天冷之后隔一天才去扫一次,就这么着路上滴了水,一夜过去水结成了冰,才会叫苏格格身边的婢女滑倒。
    福晋将那偷懒的仆人杖毙,又罚了花园总管的三个月的俸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这处置就连宝亲王也没有意见。
    只有苏格格极不服调查出来的结果,却又不敢跟王爷和福晋呛声,只好自己在屋里生闷气,再不敢去花园里散步。
    福晋撂下手里的笔,“高氏还是这么蠢我就放心了。”王爷宠的是个蠢人总比是个聪明人好,高氏心计浅薄又不能生,就算得宠也没威胁。
    这么说吧,她们家王爷一个月进后院的日子最多也就是半个月,高氏占了□□天,福晋有四五天,剩下一两天就是几位格格们其中之一。
    这事明晃晃就是高氏做的,为了出口气吓吓苏格格,这样一来她明显被苏氏记恨上了,虽然两人地位差距大,但是别忘了蚁多还能咬死象呢。
    “您是该放心的,只是奴才看不透安侧福晋,她到底性子如此还是在装相?”王嬷嬷皱着眉说,这位侧福晋你说她性子恬淡吧,收拾院子可谓是雷厉风行;你说她包藏野心吧,天天不是吃就是玩。
    福晋端起茶杯吹口气,喝了两口后,“她又不是咱们爷喜欢的长相,现在瞧着她也算安分,咱们不是在白华院里安了人手?若是有什么事她会传信回来的。”
    王嬷嬷听完也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就算安侧福晋手腕通天,她还能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不成?
    被福晋惦记的安絮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惹得容嬷嬷满脸担忧的说:“主子可是刚刚在外边玩秋千冷到了?早知道就应该披上斗篷的!”
    “应该是有人念着我。”安絮揉了揉鼻尖说:“不过天气确实也冷,你让茶水房煮一锅姜汤来,院子里的每个人都喝一碗,防止生病。”
    想着又补充道:“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一月,每天都煮一锅姜汤在茶水房放着,谁愿意喝就自己去盛。”反正姜也不贵,一天一块她还是用得起。
    “主子心善。”虽然姜汤不算什么,但是跟着一个念着奴才的人,总比跟着一个心冷的主子好。
    安絮说完姜汤一事,又问:“妆奁里的布料和皮子现在还剩些什么?”冬天了,是时候该做起厚衣服了。
    管理库房和妆奁的是玉圆,她掰着手指算了算,“您嫁妆里还有五匹暗花缎,四匹妆花缎,都是您喜欢的嫩红柳绿的颜色,除此之外还有三张狐狸皮,是红狐的皮子。”鼠皮自然也有,但是这个就不是穿在身上的,一般都是做炉套之类的。
    “刚进府时万岁爷和熹贵妃娘娘也赏下来几匹贡缎和香云纱,这都是珍品,皮子也有一张紫貂皮,更是难得一见。”
    贡缎是由经纱和纬纱至少隔三根纱才交织一次的精梳织物,一般只供给皇室。
    安絮跳下榻,亲自去西稍间看了布料,她吩咐道:“将那匹浅驼色大洋花纹和深绿宝仙花纹的妆花缎,米黄地粉蔷薇花纹和藕荷色绣葡萄蝶纹的贡缎一起送去针线房,就说每一匹都要做厚实的冬装,里头加棉的那种。”
    “两张红狐皮也送过去,紫貂皮就由你们多费心,进宫参加宫宴的时候能穿上就行。”去皇宫里若是穿的寒碜,那是在往王爷和福晋脸上打巴掌!
    擅长针黹的玉雪立马笑道:“奴才领着小丫头几天就能做好,反而是针线房的手脚慢。”安絮前头还有王爷、福晋和高侧福晋呢!尤其是高侧福晋,每次都是十几件十几件的做,轮到自家主子可不就是慢了点。
    原来福晋和宠妾院子里是可以进针线上人的,但是当今皇帝崇尚节俭,便减了后宫妃嫔的用度,王府也得跟着减,福晋索性就撤了针线上人的名额。
    “不用赶时间,天既然黑了就放手,等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在做,别伤了眼睛。”安絮嘱咐道:“还有那红狐的皮子,一张做斗篷,一张做氅衣。前者要用兔子毛滚边,扣子也要用白色的珍珠。”
    “诶。”玉兰带着小丫鬟们抱着布料皮子往针线房走,针线房的总管姓房,人称房嬷嬷,基本不再动手做针线活。
    她吩咐好绣娘做事,一抬眼就看见安侧福晋院子里的玉兰抱着布料往这边走,“侧福晋这是要做衣服?”
    玉兰仔细说了安絮的要求,说罢又将珍珠留下,“麻烦房嬷嬷了。”剩下的碎料子和珍珠都是打赏,这也是约定俗成,谁也不会因为一点边角料跟针线房闹起来。
    “哟,玉兰姑娘这是折煞奴才了。”房嬷嬷心里算了算,道:“侧福晋的要求细,大约半个月才能送过去。”
    “没事,我们主子不急,只一点,手艺一定要好。”
    “我们府里的绣娘都是王爷从南方寻来的,手艺自不用说,您就放心吧。”
    等玉兰留下打赏离开,房嬷嬷心下算了算就有了底,这位侧福晋不缺钱,就爱俏!
    “安侧福晋可比那一位大方。”一个绣娘努努嘴道:“光这珍珠都是大手笔了。”
    福晋崇尚节俭,天天不是绒草就是绢花,身上穿的倒是用心些,却也不爱天天叫针线房做衣服。
    高侧福晋嘛,为人小气了些,尤其是打赏这块,府里所有人都知道高侧福晋没什么油水,因此都不爱给她办事。
    房嬷嬷虽然没说话,心里却也是赞同的。
    第7章 后院小聚
    宝亲王带着嫡福晋入宫参加腊八节宴会,这样一来府里的规矩就松散了点。
    “主子,福晋走之前让膳房在藻荇院办了个宴席,叫您晚上去聚一聚。”玉圆轻手轻脚的扶起安絮,伺候她洗漱完才继续说:“您看是不是现在就收拾起来。”毕竟是个家宴,穿戴也要得体。
    宝亲王弘历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从府里院子的名字就能看出来,风雅、子衿、白华、鹿鸣、采薇都是出自《诗经》,藻荇更不用说,高中文言文就背过的水中藻荇交横。
    “嗯。”午睡醒的安絮掩住嘴打了个哈欠,“今天天气不错,正好能洗头。”
    等洗完头又洗过澡,安絮才带着容嬷嬷和玉兰几人往藻荇院走,她的院子离得近,因此是第一个到达的,没多会,金格格和陈格格也携手而来。
    行礼过后,金格格笑眯眯的说:“安侧福晋今天的新衣服好看,衬的您人比花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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