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彦:“能具体聊聊你怎么开始失眠的吗?”
“当然。”
男人思索片刻,将经过娓娓道来。
“我有一个秘书,工作时她会不自觉地唱歌。唱的都是同一首,非常难听。”
男人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自从听过她唱那首歌后,我就再也没睡着过。只要闭上眼睛,哒哒哒哒的旋律就会在脑子里循环播放。”
路彦:“你为什么不制止她唱歌?”
“她工作繁重,唱歌可以有效维持意识清醒,不至于加班加得神志模糊。为了工作效率,我不能阻止她唱歌。”
路医生大为震惊。
资本家果真名不虚传,宁愿自己两年九个月不睡觉,也不放弃压榨打工人的剩余价值。
无耻!
路医生心疼完素未谋面的秘书,突然觉得不对,他看向男人的头顶,乌黑浓密,让人嫉妒。
这人是来消遣他的吗?
要是两年零九个月没睡过觉,这就不是脱不脱发的问题,人早该在阴间定居了。
“脑子里不断回想歌曲旋律是一种强迫行为。我建议你转诊精神科,想治疗强迫症,七分靠吃药,三分靠疏导,我能做的只有三分。”
男人闻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用极黑的眼眸静静看着路医生:“药物对我没有效果。还有其他方法吗?”
被男人如深潭的眼睛看着,路医生心里莫名发毛,冷汗无声无息湿了后背。
明明对方一直表现得温文有礼,但他就是止不住的害怕起来。
他战战兢兢地建议:“这个……要不……您有没有试过改变入睡环境?选择在自己觉得舒适的环境入睡,可以播放一些让您放松的环境音,比如雨声、海浪声、白噪音,说不定会有用。”
男人:“啊。这样么。”
他垂眼沉思片刻,站起身问:“非常感谢你的建议。请问,附近哪里有鬼屋?”
“您想去玩儿?”
焰摩逻阇:“不,去睡觉。鬼屋的音效和游客的尖叫,总是让人很放松。”
路医生:“……?”
*
“游乐园停业大酬宾,鬼屋票价低至三十元,帅哥,买张票吧。”
琼仁打量几眼柜台上贴的褪色海报,压了压帽子,抬头说:“来一张。”
售票员公式化的笑脸突然泛红,给他拿了一张免责声明,“您签字后得稍微等一会儿,我们鬼屋规定,一次至少得进两个客人。”
他签好字,售票员又给他拿了一个手环。
“您要是特别害怕,就按手环上的红键,我收到讯号就会进去把您接出来。”
琼仁扣紧手环,确保它不会掉下来。
鬼屋的游客留言簿上说,这座鬼屋扮鬼的演员演技绝伦,就像真的鬼一样神出鬼没。
完美符合琼仁练胆的需求。
看得出鬼屋的生意确实不好,琼仁足足等了半小时,才等来第二位客人。
还是位熟人,俩人刚刚在路医生那里见过。
一个连琼仁这样对长相不敏感的人也觉得惊艳的男人。
琼仁对他点了点头,“好巧,又见面了。”
“你好。”病友也对他点点头。
病友穿着一身灰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袖扣、胸针齐全。面容沉静,有种纵使天塌地陷也不能让他动容的气势。
这样的人出现在鬼屋里,很像是从晚宴上被传送过来的,显得和周围格格不入。
售票员突然打起了哆嗦,像光脚踩了漏电的电线。
“您怎么大驾光临了了了了了了~”
病友看了售票员几眼,“驻阳办的?”
售票员点头。
“原来这个鬼屋是你们开的,”病友说,“我要一张票,可以扫支付宝吗?”
售票员依旧战战兢兢:“我们怎么能收您的钱。”
病友蹙了蹙眉,转过头问琼仁:“你好,请问票价是多少?”
琼仁:“三十。”
病友和他道谢,然后扫码付账,问:“入口在哪边?”
售票员弱弱的指了指左边。
病友打开左边那道门,走了进去。琼仁赶紧跟上,他想和病友组队,万一晕倒,病友还可以替他呼叫工作人员。
鬼屋里光线很暗,琼仁刚进去什么都看不清,干脆停着等眼睛适应。
他分神想,病友又高又帅又有礼貌,还有钱,这种男人应该很受欢迎,为什么售票员那么害怕?
驻阳办又是什么单位,他倒是听过驻京办。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面前是一扇虚掩的防盗门,病友已经不见了。
鬼屋里回荡着阴森恐怖的音乐,音量很低,似有若无的,反而更可怕。时不时还会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仿佛被谁跟在身后。
音效极度阴间。
防盗门后是一间小客厅,琼仁打开手机照明四处看了看。
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张报纸,巨大的UC体横跨版头,生怕游客看不见。
《震惊!追星少女深夜跳楼为哪般?》
报道内容说的是一个叫邹容的女孩,她在追星过程中被饭圈大粉pua,某天深夜从十九楼一跃而下,摔得粉身碎骨。报纸上有邹容的照片,少女的眼睛被打码,左脸上有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