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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元始早就从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但他以为对方只是在为午饭忙碌,直到面前出现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浓汤,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容泽忙活了这么久,似乎是为了自己?
    快趁热喝,喝完就舒服了。容泽言笑晏晏,乌黑的瞳仁满是关切。
    元始低头看了眼汤里沉浮的可疑肉片,沉默。
    容泽在准备食材时他都看到了,这个肉分明就是并封的心脏。
    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元始从没吃过内脏。
    作为资深洁癖星人,他觉得那部位很脏。
    见元始不动,容泽眼中忧虑更甚。
    他想,问题非常严重,大白居然连饭都不吃。
    他完全没想过大白会不吃内脏,或者说,他没想过会有食肉动物不吃内脏。
    他曾亲眼见过兽类捕猎,那是只体型比大白小一些的獾,捕食田鼠,尖利的牙齿狠狠撕烂田鼠的腹部,别说内脏了,连田鼠的毛都没留下一根。场面非常限制级。
    值得庆幸的是,这片山林的兽类对他的肉没什么兴趣,或许是他先一步用手艺征服了它们的胃。
    他以为是汤的问题,尝了一小口,滋味鲜甜可口,有淡淡的中草药味,却被冰糖中和,并不难吃。
    难道还不饿?
    元始没反应过来,就见眼前一花,随即腹部一热。
    他他他居然摸本尊那里!
    元始目瞪口呆地盯着容泽,由于太过惊讶,连挣扎都忘了。
    奇怪,腹部也不鼓胀,看来不是积食的问题。
    应该还是受惊过度导致的。
    孩子不吃饭怎么办?
    当然是揍咳,好好喂他啦。
    容泽用汤匙舀了勺汤,吹散热气,送到元始嘴边。
    大白,乖,张嘴。他柔声细语劝慰道。
    元始闻着香味,口腔开始自动分泌液体。
    他默默转过头,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抗拒。
    容泽哄了半天,奈何元始就是不张口,最后没办法,那一碗汤都进了自己肚子里。
    嗝。
    容泽摸了摸肚皮,餍足地舔了舔嘴唇,有点撑。
    他虽然弄不明白大白为什么不肯喝汤,不过本着不浪费粮食的态度,他决定把锅里剩下的汤给其他兽类喝。
    不见得它们也不肯喝吧?他惴惴地想。
    显然容泽是想多了,就在他盛汤时,聪明的灵兽们立刻猜到他要做什么,纷纷露出急不可耐的神情。
    元始瞧见这一幕,心里有点不舒服。
    他没细想那是什么样一种情绪,他只知道,这锅汤是容泽专门做给自己的。
    可这凡人现在却要把属于他的食物分给那些被毛戴角之物。
    岂有此理!
    元始怒了。
    圣人的怒火,非凡物可承受。
    容泽转身,吓了一大跳,碗里的汤差点倾洒出来,他赶紧把碗放下。
    这是怎么了,他就盛碗汤的功夫,那些异兽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莫非他又穿越了?!
    容泽正怔忪间,就见元始款款朝他走来。
    太好了,大白还在,没穿越!
    容泽像是看到亲人一样,放下汤碗,激动地冲上来,一把抱住元始,用脸使劲地蹭。
    元始僵住,他没想到容泽情绪会这么激动。
    他陷入两难
    要不再把那些灵兽叫回来?
    可他们如果回来了,那就务必会喝他的汤。
    划重点,他的汤,他的。
    须臾,大白突然挣脱容泽的怀抱,迈开四肢朝汤碗所在方向奔去。
    大白小心!容泽变了脸色,生怕这只小兽把汤碗打破,又怕他不小心掉入火堆。
    却见他灵活地穿过各种障碍物,抱起汤碗,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容泽:0_0
    他仿佛看到大白脸上一闪而过某种名为无可奈何的情绪。
    大概是错觉吧,动物哪里能表现这么复杂的情绪?
    不过,既然大白肯喝汤,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容泽松了口气,过来收拾汤碗,却发现碗里的汤是没了,却留下若干猪心肉。
    他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又好气又好笑。
    你啊你他笑着摇头。
    如此挑食的小兽,他还是头一回见。
    怎么跟个人一样?容泽自言自语。
    元始正得意他的两全其美法,闻言后背一僵。
    糟糕,这凡人莫非发现什么了?
    元始眼底闪烁晦涩不明的光,警惕地盯着容泽的一举一动。
    然后就看到容泽正津津有味吃着他剩下的猪心肉。
    他他他这个凡人怎么可以吃他剩下的东西,他不嫌脏吗?
    元始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怎么啦大白,你也想吃吗?容泽发现元始的目光,笑着问,下意识把咬了一口的猪心肉递过来。
    谁、谁要吃这种腌臜之物了?
    元始盯着肉片上的牙印,僵硬地扭过头。
    这个凡人真是不知羞!
    元始愤愤想着,容泽吃他剩下肉片的画面却老是浮现在眼前。
    那一晚,元始迟迟无法进入修行状态。
    第7章 、水果捞
    自从在林子里遇到狂化的熊怪后,容泽有三四天都不敢到树林深处,只在田地和林子外围打转。
    然而眼看着上回采摘来的野果野菜日渐告罄,地里的庄稼还未成熟,尽管时不时有来自异兽的馈赠,但眼看粮食储备粮越来越少,他有点坐不住了,决定再进树林一趟。
    他原本不打算带上大白,却拗不住这个小家伙执意跟着自己,只好默认与他同行。
    元始寸步不离地跟在容泽身边,时不时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几日,他仔细回想上次在树林中的所见所闻,每一个细节都放大来看,越发觉得容泽此人深不可测。
    当时那只熊怪分明是重度狂化状态,却在最后又恢复清醒的迹象它去捡蜂蜜罐子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为狂化兽是不可能有任何理智可言,它唯一会做的就是破坏和杀戮,哪怕把它最爱的食物送到嘴边,它也看都不会看一眼。
    而众所周知,兽类一旦狂化,就几乎不可能恢复清醒。
    至少元始过去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事发生。
    这到底只是个巧合,还是还是证明容泽的确有问题?
    元始事后找到那只熊怪,然而它已经死了,尸|体臭得令人窒息。
    这并不叫人意外,原本这只熊怪的身体就腐烂了一半,若不是狂化以后感觉不到疼痛,它甚至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但元始发现,它死去时的状态很安详,完全想象不到它生前曾狂化过。
    他将熊怪的尸|首交给擅长医术的徒弟慈航道人,让他调查能否从中发现端倪。
    容泽不知元始的复杂心思,他正想办法去采摘长在高树上的果实。
    这种外形像桃子的果实是个宝,不管是生吃还是煮汤、做菜,都很美味。美中不足的是它们总是长在高处,采摘困难。
    容泽运气不赖,他找到一根长长的树枝,正好能够得着高处的果子。
    他挥动着树枝,企图去打果子。但不知为什么,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他忙活了小半天,一无所获,却累得大汗淋漓。
    呼哧呼哧。他喘着粗气,双手叉腰,苦笑着自言自语,我这准头可真够差劲的。
    元始神色古怪地看着这一幕:容泽不明就里,他却看得明白。
    哪里是容泽的缘故,分明是那果子自己跑了!
    原来,这棵果树名为嘉树,原生长于不周山,元始见它生得高大,树干又高又直,树叶密而圆,枝叶繁茂,特意移栽了一株到此地,做观赏用。
    嘉树有灵,其果不但美味,还能缓解疲劳,是难得的佳品。也正因如此,嘉树特别紧张自己这一树果子,它生得又高又壮,就是防止果子被随意采摘。
    容泽能吃到嘉果也是托了那只红头青鸟的福,这是它送的礼物。
    然而他不知情,不懂嘉果难采,不仅在于高,更在于其树有灵。他只道采不到果子是自己的原因,决定最后再试一次,如果还是不成,那也只好放弃。
    元始将他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抬眸扫了嘉树一眼。
    粗壮高挺的大树无风而动,落下几片绿叶。
    嘿呀!容泽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树枝,运气朝嘉果打去。
    让他惊喜的是,这回居然成功了!
    刷拉拉。
    满树的果子如下雨一般从天而降,瞬间落了一地澄黄。
    容泽却傻眼了:他明明就敲了一竿子,而且力道还不重,怎么就能打下几乎半棵树的果子?
    他没发现,就在自己身后,爱宠大白垂下眼皮,掩去眼底的幽光。
    嘉树巨大的树冠一抖,又落下几片叶子。
    大白,咱们今天运气可真好,采了好多果子,让我想想,都可以做成什么回去的路上,容泽兴致勃勃地计划接下来的菜谱。
    容泽并未得到大白的回应,他早就习惯了这点:大白的性格比它的外表要沉稳得多,不怎么爱叫,也不乱跑,很是让人省心。唯一可以称得上是缺点的,大概就是它有点小挑食吧。
    元始心不在焉地跟在容泽身后,他一直在思考那只狂化熊怪留下的种种疑团,冷不防一脑袋撞上容泽的小腿。
    他愣了愣神,尾巴毛炸|开:他已经嗅到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臭味,那上回熊怪散发的味道同出一辙。
    容泽被元始撞的当场一个趔趄,但他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因为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不远处那只瘫软在地的母兽所吸引。
    这只母兽外表像鹿,却又长着个鸟头,头顶有角,尾如长蛇,身上还遍布着花豹般的纹路。
    它性格十分温顺,奔跑起来像风之所以知道这些,因为它也是容泽的食客之一,还曾给他带来口味纯正的奶。
    容泽的嗅觉远不如元始灵敏,他靠近后才闻到那股恶臭,同时也发觉母兽的情况比自己预想中的更糟糕。
    它倒在一摊黑红的血污中,浑身上下不满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更叫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伤口都流着脓血。
    它头顶的鹿角断了一只,就在不远处有棵被从中部折断的树,断口的形状与鹿角正好吻合。
    它面部肌肉扭曲,赤红的双目圆瞪,仿佛死之前受到过很大的惊吓。
    比容泽先一步飞奔到母兽身边的元始在第一时间就发觉,眼前这只名为飞廉的灵兽,正是死于狂化。
    这是出现在昆仑山的第二只狂化兽,而且还是只颇有灵性的神兽。饶是见多识广的元始也大吃一惊。
    他突然想到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消息:在此之前,徒弟惧留孙曾找过他,禀告说北面山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小股狂化兽兽潮。
    这两者是否有关系?
    相比于元始,容泽的想法就单纯得多,他不知什么是狂化兽,他只知道,这只母兽是自己来到此地后结交的朋友。
    此时此刻,他为朋友之死而悲伤。
    容泽无视母兽面目的污秽,双手轻覆在它眼睛上,至少让这只可怜的母兽死能瞑目。
    接着他从随身空间里取出干净的山泉,认真擦干净母兽身上的血渍。
    元始一开始没太在意,但随着容泽的动作,他的神色愈发严肃:他发现,在容泽的擦拭下,飞廉身上的伤口竟不再流脓,而那股恶臭也似乎有所减轻。
    等等,那是什么?
    元始眼底精光一闪,捕捉到一缕似有若无,几乎难以察觉的黑气。
    黑气原本藏在飞廉的伤口里,连元始都没第一时间发现。要不是容泽为它擦拭身体,他可能真要错过这个细节。
    元始不动声色,施法收了那团几乎要消失殆尽的黑气。
    容泽处理好飞廉的尸|首,就地挖了一个坑将它埋起来,让这可怜的小家伙入土为安。
    因为这件事,容泽的好心情全没了,午餐也就简单清炒了两样菜,没什么胃口。
    同样没胃口的还有元始,趁着容泽做饭的时机,他检查一番那团从飞廉身上收集来的黑气,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这黑气有点像他记忆中的混沌之气。
    盘古在开辟洪荒之前,这个世界原本是一片混沌之海,无天无地,一片虚无。虽有生命迹象,但生活其中的生物没有丝毫理智,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破坏,漫无目的地攻击。
    盘古是混沌之海孕育出第一个有自我意识和理智的生命,他为混沌之海的混乱而痛心,他想改变这一切。
    事实证明,盘古的确成功了,他开辟出洪荒世界,从此光明取代了漫漫长夜,洪荒第一代智慧生命出现,其中就包括三清。
    三清诞生之初,洪荒世界才刚刚开辟,并不稳定,天地间还有混沌之气不断侵蚀这这个秩序世界,妄图让一切重归混沌。
    或许是年代久远,元始脑海中有关原初世界的记忆已十分模糊,他不记得盘古最后是怎么对付那些负隅顽抗的混沌之气,他只知道盘古最后成功了。
    从此洪荒取代了混沌,秩序取代了混乱,一切都朝着光明的方向发展。
    按理来说,混沌之气不该存在于世间,可它偏偏出现了,而且还是出现在不可能的地方:一只秩序生物身上。
    如果元始的判断没错,那就不难理解为什么飞廉这种级别的灵兽也会狂化。
    因为混沌本身代表着混乱、无序以及破坏,不要说灵兽,就连金仙被其感染,也很难保持理智。
    想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元始要坐不住了。
    他无法想象,如果混沌再降世间,洪荒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在推演一番天机之后,元始重归冷静。
    因为推演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元始想,也许是他多虑了,那黑气只是有点像混沌之气而已。
    到了下午,容泽才后知后觉发现大白情绪上的异常,它看上去比平时更严肃,三丈之内没有一只兽类敢靠近它。
    当然,在容泽眼里,不是其他兽不敢接近它,而是它被其他兽给孤立了。
    容泽颇为自责,他想,像大白这样孤僻的小兽,应该给予更多的关注,这样才有利于它的健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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