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盈雪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太子表哥是什么性子,魏盈雪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那个人凛若冰霜,不喜女色,年近弱冠,东宫却还半个内侍都没有,平常日子围在他身边的美人不计其数,他正眼都不瞧一下,又怎可能看得上虞宛宛那等艳俗狐媚的货色?
更别说,他们身份悬殊,根本就没可能。
最终魏盈雪只得出一个结论,“还真是不自量力。”
金钗却觉得,虞宛宛绝非不自量力。
她还记得,那日偶然经过花园,撞见太子跟一个姑娘在假山背后眉来眼去,极其暧昧,起初她还不能确定那姑娘是谁,后来看清是虞宛宛,简直不敢置信。
她隐约还记得当时的画面,太子看向虞宛宛那种灼烫的眼神,是对她家郡主从未有过的,所以心下莫名担忧,又提醒一句,“奴婢总觉得,留着她恐怕迟早是个祸害,郡主还是小心堤防着为好。”
魏盈雪全然不以为意,宫里宫外,这么些想跟她争太子妃之位的人她都防不过来,哪有闲心去防一个无关紧要的狐媚子?
虞宛宛要是敢去招惹太子,太子不要她的命已经是对她仁慈了,若当真瞧得上她,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
今日宁国公府的百花宴,前来赴宴的都是些高门显贵,世家子弟,早早便是华盖云集,门庭若市。
老夫人因为年事已高,喜好清净,已经很少出席这种寻常小宴,女眷这边,都是以华阳长公主为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赏花吃茶。
虞宛宛坐在不起眼角落里,全然不敢抬起头来。
除了凤霁,虞宛宛现在最害怕的人,应该就数上头这位长公主了。
现在的宁国公府,之所以深受天子宠幸,手握重兵,权倾朝野,都是仰仗着长公主这层关系,所以,不仅宁国公要对长公主言听计从,就连老夫人也时常看长公主的脸色,宁国公府上上下下,一切都是长公主说了算。
长公主一心想把女儿魏盈雪捧成太子妃,要是让她知道,虞宛宛在她眼皮子底下爬了太子的床,定是不会留虞宛宛活口。
虞宛宛越想越心虚,埋着头,只顾把面前点心往嘴里塞。
直到魏盈兰突然跑回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宛宛,你快跟我来。”
虞宛宛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拽着胳膊,一路拉到了湖边风亭。
隔着一汪碧色春水,魏盈兰指着对岸水榭之内,兴致勃勃的询问,“宛宛你快看,那位公子如何?就是穿青色衣裳,坐在我大哥旁边那个!”
“……”
原来,魏盈兰刚刚偷摸去了男宾那边,把适龄未婚的公子都看了个遍,看来看去,就相中了那一个,甚至已经把人家家底都打听清楚了。
“听说,他是楚太尉家的二公子楚尧,前两日才刚从扬州回来的,相貌英俊,文武双全,年纪轻轻已是官至正四品的扬州刺史,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虞宛宛顺着魏盈兰所指的方向看去,不得不承认,那位楚二公子确实是身材高大,面容俊朗,一看就气度不凡,恐怕在京城这么些青年才俊里头,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
而且,楚尧这个名字,虞宛宛隐约有些印象,在梦里,他也是个厉害的角色,将来会升迁回京,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等太子登基之后,肯定也少不了他的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虞宛宛含笑点头,“我觉得还不错,不管是家世还是样貌,都跟你很是般配,就是不知品行如何。”
魏盈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般配什么啊!那是帮你选的!你快看看,可满意么?跟你那个负心汉比起来,是不是要强上千倍百倍?”
“……”
虞宛宛瞬间笑不出来了,“人家可是太尉家的二公子,我如何配得上他。”
魏盈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放心,我都打听过了,楚太尉本就是出身寒门,白手起家,没有那么多的世俗门第之见,只要楚二公子愿意,应该问题不大。而且,楚二公子身为扬州刺史,你若嫁过去,新婚燕尔,定是会跟随他前去扬州就任,都不用伺候公婆……”
虽然,她舍不得跟宛宛分开,可是楚尧的根基在京城,父亲又是当朝太尉,顶多历练两年,肯定是会升迁回来的,这个大可不必担心。
“……”
还没等虞宛宛说话,魏盈兰又道:“这样吧,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这就让人去把他叫过来,你们见上一面再说。”
“不必了……”虞宛宛想把她拉回来,可已经来不及了,魏盈兰跟个小兔子似的,一溜烟跑没了影。
“……”
虞宛宛一门心思攒钱跑路呢,根本没打算嫁人,所以也不可能乖乖在原地等着。
眼见着魏盈兰走后,她也扭头就走,准备找个地方避避风头。
哪知,她刚走出风亭,到转角处,一个不注意,便与迎面走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男人身姿挺拔,肩宽腰细,身着紫袍玉带,衣襟处,金线绣着的四爪蟒龙栩栩如生,彰显着皇室特有的高贵与威严。
光是瞧见这衣着打扮,虞宛宛便胸口猛的一跳。
抬起眼帘一看,果然,是凤霁,那一张脸清冷俊美,宛若高山上的冰泉,五官轮廓分明,仿佛一尊完美无缺的玉雕,一双狭长的凤眼,眼中透出的幽幽寒光,总让人望而生畏。
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凤霁就这么近在咫尺,站在她面前,这回总不是做梦了吧!
对上男人那双冷眸,那晚的放肆偷欢再次浮现眼前,一次次鼻息交缠,一遍遍唇瓣融合,指尖划过肌肤的触感,最深处灵魂的触碰,滚烫汗珠顺着脊背一滴滴滑下……
一幕幕春色旖·旎,在虞宛宛眼前挥之不去,也分不清到底是那晚的一次,还是曾经梦里的无数回。
虞宛宛不自觉双腿发软,连连后退,险些跌倒下去,还是凤霁眼疾手快,长袖拦腰,将她勾了回来。
一对男女,月亮门下,百花簇拥之间,衣袂缠绕,相拥而立。这一刻,空气几乎凝滞,天地静寂无声。
还是凤霁垂眸看她,先轻声问:“又来这套?”
“……”
以前,虞宛宛为了引诱凤霁,做过不少大胆奔放的事,假装跌倒摔进他怀里也不是头一回了。
这男人,该不会以为她是在故技重施吧?
▍作者有话说:
霁霁:又想勾引我?
宛宛:你在想屁吃???
昨天说的勾勾,来历是霁霁=jj=勾勾,hhh
这个时候的霁霁还并不知道,我宛宛已经提起裤子翻脸不认人了,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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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虞宛宛早该想到,今日百花宴,凤霁很可能也会前来赴宴。
现在撞个正着,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她扭动身子,想要挣脱逃离。
哪知,男人不但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手腕扣紧,一把将她压回怀里,搂得更加严实。
仅隔着薄薄一层衣物,二人身子几乎贴在一起,伴随男人身上一股独有的淡淡清香,都能清晰感觉到他身体滚烫的温度,以及怦然跳动的心脏,仿佛回到了那晚,他将她紧紧包裹着肆意妄为之时。
虞宛宛更为仓皇失措,呼吸短促,脑子里一片空白。
情急之下,便朝着凤霁背后唤了一声,“见过长公主。”
凤霁还真以为长公主来了,把她吓成这副样子。
扭头看去,却见背后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然而,虞宛宛趁着他转移注意之时,已经掰开腰上了大掌,转身就跑,钻入灌木丛,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霁反应过来上当,想抓住她也来不及了。
只能愣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眉头越皱越紧。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若是许久未见,定是恨不得粘在他身上,“殿下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宛宛,难道就一点也不想宛宛么?宛宛可是对殿下朝思暮想,寝食难安,整个人都瘦了不少呢……”
那时的她千娇百媚,柔情万种,魅惑又大胆至极。
今日却是惶恐失色,战战巍巍,跟换了个人似的,全不像她的作风。
虞宛宛走后,一身墨色锦衣的谢邀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双手抱剑,也是四顾茫然。
谢邀还以为即将看到一对情人久别重逢、互诉衷肠的暧昧戏码,已经准备好了洗眼睛用的水,谁知,二人都还没说上话,虞宛宛就跟见鬼似的匆忙逃跑了?着实让人费解。
凤霁冷着一张脸,虽然看不出表情变化,却能明显察觉到周身气焰都冷冽了几分,看向谢邀的眼神,就好像在质问:她怎么了?
谢邀奉命留守在京城,除了处理东宫日常琐事,每日都会留意宁国公府的动静,半个月来,只听说虞宛宛卧病在床,足不出户,别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难不成是她大病一场,脑子烧坏了,把殿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还是说,因为殿下那日不辞而别,小姑娘生气,闹脾气了?
谢邀赶忙抱拳,“属下这就去查。”
凤霁瞥了他一眼,大袖一挥,迈步离去,谢邀也快步紧随其后。
*
虞宛宛一路埋着头,碎步小跑,一口气跑回了琼花居闺房。
她关上房门,背靠在门板上,双腿瘫软跌坐在地,已经是满头香汗淋漓,胸口剧烈起伏,好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
片刻后,突然,“嘭嘭”的敲门声响起,虞宛宛还以为是凤霁追过来了,吓得浑身一震,瞳孔紧缩。
“姑娘,是我。”
听见门外传来婵儿的声音,虞宛宛这才松懈下来,起身开门,将婵儿放了进屋。
婵儿也是神色匆匆,紧闭房门之后,急忙上来禀报:“姑娘,奴婢正到处找你,你怎么回来了。”
虞宛宛看她这么着急,便先询问,“什么事。”
婵儿道:“奴婢听说,太子今日来府上了,便想提醒姑娘多加小心,免得碰上。”
却见虞宛宛面色苍白,略带苦笑,“知道了。”
婵儿后知后觉,姑娘突然跑回屋里,“难不成,已经碰上了?”
可不是么。
婵儿双眼放光,忙问,“怎么样,他可有说什么?”